第101章百鬼列傳之樹鬼（4）

  「想哭，就痛痛快快哭出來好了，沒必要非強忍著……」

  同是女生，蕭程芳還是很同情這個女孩子的，被家族放棄，成為了一個等同於家畜一樣的祭品，這樣的遭遇換到了誰身上都不會那麼容易接受。她看到過阿雅當時萬念俱灰的模樣，完全是已經自暴自棄的狀態，所以說眼下能夠哭出來，或許對她還是一件好事情。

  哇得一聲，阿雅放下保溫桶，抱住了蕭程芳的肩膀，放聲大哭了起來……

  瞿陽給烏笑天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一起下了車，瞿陽點了一支煙，卻沒想到烏笑天也向自己伸出了手，「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抽菸了？」皺了皺眉，瞿陽還是把煙和打火機塞進了烏笑天手裡。

  「大概是在之前被殭屍圍起來的那會兒吧？很自然就學會了，覺得還不錯，可以解乏，又能靜下心來考慮問題。」烏笑天拿煙的樣子還是略顯稚嫩，但可以看得出，他確實是有過抽菸的經歷。

  「還是儘量不要學這個嗜好，這不是什麼好習慣。」瞿陽忍不住還是說教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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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只是現在心裡有些煩。」烏笑天點了點頭，他現在確實是很煩躁不安，當然不是因為眼前這件事。對於瞿陽來說，打死一個企圖行兇的歹徒不算什麼大事，即便有人追究，也有背後四局替他撐腰，至於車上那幾把槍，對於特工人員來說，根本就是制式裝備，甚至說還略顯寒酸了一些。

  烏笑天煩躁的理由是他根本就無法動用須彌芥子戒裡面的法器，震天符印和星玉羅盤之類都仿佛重有千鈞似的，任他再如何默運心決，根本是對他不理不睬，而整個空間裡可以他取用的，也不過就是供桌上給他留了五張符籙，一把曾使用過的古舊龍鱗匕首，一部師兄留給他的筆記，那三卷洞冥圖捲軸，還有兩頁五雷正法心決，最後就是他剛剛扔進來的那個冥途路引令牌。

  他開始回憶起了昏迷中曾經到過的虛空世界，那時候他是順著那神秘的吼聲一路走過去的……

  那裡完全是一片只有雲霧的空白天地，除了腳下繚繞的晦澀氣流，眼前是一片虛無縹緲的白色，或者說也有些東西在飛快地從眼前划過，但是那僅僅只是一些感覺，沒有具體的形象，仿佛一切都被隱藏了起來，變成了隱形的。

  不過那連續不斷的咆哮是確有其事，恐慌之下他只能不停向前走，在視覺被屏蔽的情況下，這是一種下意識地行動，他甚至還莫名感覺到了竊喜，不管那個在吼叫的是什麼東西，總歸自己不是孤零零一個人。

  對於那種寂寞的孤獨感，他有著最深的恐懼，只要不被整個世界所遺棄掉，他寧願付出自己的所有。一直以來，童年裡那個在荒野中孤身孑影艱難跋涉的記憶，一直都是他隱藏在心裡最深的噩夢。

  他對於友情和親情是極為珍惜的，自然也造就了他那個待人以誠的性格，所有那些曾給予他關懷的人，不管是兄弟、朋友和家人，他都絕不許人染指意圖傷害，所以他不會拒絕別人也可以為人兩肋插刀，他很熱衷於為他們做些什麼，來維持現有被人牽掛的感覺。

  他的感情實際上是很纖細和敏感的，或者說他也是很容易被傷害到的那種人，某種意義上講，他並沒有他表面上看著那麼堅強。

  「你終於來了……」

  沉悶的聲音像滾雷似的把耳朵震得嗡嗡作響，他發現自己面前有了一道高大的屏障，情不自禁地抬頭向上看過去，頭頂半空里那是大片黑暗的遮擋，範圍極大，大概是不規則的橢圓。當然說是橢圓也不恰當，因為那只是大概的說法，要是非要說得更形象的話，嗯……類似於站在地上去看漂浮在半空的巨大山峰底部，就像是泰山壓頂被幾根擎天柱架起來的感覺，而剛剛那種如雷貫耳的聲音就是來自於附近，這一點他完全可以確定。

  「你是誰？你在哪兒……」

  烏笑天環顧四周，除了這裡的環境暗了一點，並沒有什麼人主動站出來。

  「你就在我腳下，小傢伙，你的頭頂上就是我的本體。」

  「頭頂……你在哪兒？」烏笑天抬頭大叫。

  「你還不明白嗎？是你太渺小了……根本看不清我的全貌。」那個聲音帶了一些調侃的語氣，很明顯，頭頂那個仿佛大山似的就是它身體的一部分，當然，這種對話讓烏笑天感覺到十分不愉快。

  「你究竟是誰？」他的語氣已經完全成了質問。

  「小傢伙，你人不大，忘心可不小啊？呵呵呵……」

  笑聲若洪鐘似的響起，把烏笑天簡直震得七暈八素的，他捂著耳朵大聲喊道:「停！別笑了……！！！」

  「好了，小傢伙生氣了？來，到我身上來說……」

  嘶嘶地聲音從頭頂一直落下來，一個碩大的蟒頭突然出現在烏笑天身邊，「上來……」

  那蟒頭霍然張開了大嘴，輕輕叼起烏笑天的腰身，他立刻就感覺整個人如同騰雲駕霧一樣呼地向上騰空而起，接著吧嗒一下子落到了一塊凹凸不平巨大無比的緩坡上面，而最讓他目瞪口呆的是一個如同小山頭似的大腦袋長長伸出轉過了方向，一對比水缸還大的昏黃老眼對著他眨了眨。

  「小傢伙，還記得我嗎？」

  那怪物咧開了大嘴，伸出了赤紅的寬大舌頭舔了一下嘴唇說道。

  「玄，玄……玄武神尊？啊……玄門晚輩烏笑天拜見神尊！」

  愕然之餘這才想起來對面是那個湖底深淵裡曾有過一面之緣的玄武真靈，烏笑天趕忙恭恭敬敬跪倒在龜殼上磕了三個響頭。

  「誒……幹嘛做個磕頭蟲似的？起來起來，老朽見不得人這麼沒志氣，站起來說話。」

  「是。」

  「您這是……？」

  「呵呵，你看到的是我一道意念的投影，既然選定了你做地書潛龍決的繼承者，俗話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為了你身懷重寶有失，總要給你留個護身符傍身嘛！」玄武把碩大腦袋點了點，瓮聲瓮氣地說道。

  「我這是在……」

  「當然是你的意識海當中，噢，就是通常所謂神識空間，神寄於心，牽引心，給心以法則，心識本體，神乃法則之源。而這法則源頭一旦被打破，心必重創，自然一切將被毀滅……不過，嘿嘿，老朽這裡卻是要對你這小傢伙道個歉了……」

  玄武眼睛一眯，一張滄桑的臉上居然跟人性化的顯出了副不太好意思的表情，「因為老朽貿貿然替你稍微改造了一下這意識海的規模，沒想到居然出了一點小紕漏……」

  「哦？」

  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從心中浮現，烏笑天不禁皺了皺眉。

  「老朽本來也是好意，像你儘快掌握地書潛龍決中，但終是行事馬虎，竟然忘了你本源脆弱，以至於這意識海改造地過於宏大了一些，而你現在實力不足，本源竟然有了隨時要崩塌的跡象，所以趕忙趁你昏迷不醒這機會封印了你的氣海本源，以便讓你神識和本源有時間慢慢相互融合，所以……嘿嘿，只怕是最近一段時間裡，你本身的法力卻只能止步於此了。」

  「什麼！」

  烏笑天心裡一驚，不由地倒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龜殼上面。

  「噢……其實時間不會太長，也不過十幾年後，等你築基有成、金丹孕育之時，那氣海本源之力和你神識相融合匹配，那封印自然也就不復存在，反而你破丹成嬰羽化飛升之路卻是一道坦途，相比之下，卻是於你利大於弊，也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哩！」

  玄武此時看到烏笑天一臉沮喪，連忙又繼續安慰道:「而且，在你入世修行這段時間，若有阻礙疑難，也盡可以與老夫求助……嗯，這樣，老朽依然也在你危急之時幫你應付上幾招，你看怎麼樣？」

  「那也就只能這樣了……」烏笑天苦笑著點了頭，天知道這位尊神在意識海中是怎麼折騰了的？

  「小傢伙，你現在一身本事都寄托在了咒言和法器上面，這卻是很不好，倒不如趁現在……嗯？」玄武低頭思索了一陣，隨即口中吐出了一道墨色玄光罩向烏笑天，烏笑天只覺渾身一震，立刻感覺眉心一癢，一道黑色雲紋在雙眉之間閃了閃，旋即一現而逝。

  「就先從基礎上來好了，萬法歸於本源，己身不破不立，這鍛體修身的過程卻是必經之路……小傢伙，暫且斷了你的退路後援，給我專心逐漸本部雷法……」

  烏笑天手上須彌芥子扳指頓時裹上了一層黑色，取而代之則從那個法器上面湧出了一個碗口大小的電光火球，嗶啵炸響不停地在他掌心跳躍不止。

  「這是五雷正法心決，你自己慢慢揣摩，自然有妙用……去吧！」

  只覺得天翻地覆，烏笑天整個人頓時從龜背上一個翻身栽了下來，只覺眼前發黑，再醒過來時卻已經到了當時那個所在的醫院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