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接二連三
2024-06-17 09:50:48
作者: 白衣不渡
蘇豫本就陰雲沉沉的心頭忽而驚起一陣電閃雷鳴,裴瑜曾對蘇鸞動過心思的事,蘇豫也是知道的,至於裴瑜那日在大殿之中對於江山美人的取捨,蘇豫亦是瞭然於心,可裴瑜此言儼然是對蘇鸞還未徹底歇了心思,他不肯插手蘇闕的事,一來是不願與東山道之事再有任何牽扯,否則一著不慎、這件本已翻篇的舊事就成了他日後的把柄與口舌,二則是蘇闕與葉天凌本就情誼深厚,若當年之事確實是葉天凌一手謀劃,那堂堂葉家世子不論如何都不會坐視不理,即便背後之人並非葉天凌,但只要將蘇闕握在手裡、再不時放出些風聲,不怕當年運籌帷幄之人不會露出端倪。
可這重重試探與算計之中,裴瑜還是最想看到的還是葉天凌陷入兩難之地,就像葉天凌領兵西征大勝而歸那日、於大殿之中用一句「求娶東璃第一美人」讓裴瑜在龍椅之前看著美人歸於他人一般,那時的裴瑜在江山與美人之中選擇了前者,如今他也想讓葉天凌嘗嘗抉擇的滋味,看看他是要在侯府與蘇鸞之中選擇哪個,是要拉著整個侯府一起陷入前狼後虎的困境之中、還是選擇辜負蘇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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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豫知道,這般積怨由來已久。
裴瑜此人行事做派向來都是說一半、做一半,又藏一半,如今將話挑明到這個份上,顯然是告誡蘇豫不要產生搭救蘇闕的念頭、壞了他的一番部署。
蘇豫雖不知蘇闕下獄是何緣由,但也知道事情多少是與廢太子裴燁有些關係,今日心急火燎往辰王府走一趟,本就只是為了表示衷心、自證清白,順帶試探裴瑜是否因蘇闕之事而遷怒於他,眼下既已求仁得仁,自然也就不會多管其他,至於蘇闕這個嫡長子是去是留,蘇豫並不放在心上,蘇闕兄妹的存在本就是為了給沈凝之娘仨當個靶子、絆住李書憶的手腳,而今李書憶已成了一具白骨,蘇鸞兄妹的作用也就微末了許多,即便蘇闕如今已經入仕、對蘇豫的官途多少有些助益,但蘇豫也時時提防著蘇闕在得知許如梅亡故真相後的反噬,與其這般惶惶不安地防備,不如讓蘇闕成為裴瑜手裡的一顆棋子,如此還能讓裴瑜承了他的一份情,若葉天凌也無法救下蘇闕,蘇鸞自然也無法將這事怪罪在他這個官僅四品的父親身上,總不至於傷了父女情分。
算計得明明白白之後,蘇豫才躬下身子恭順道:「辰王殿下高瞻遠矚、下官唯王爺馬首是瞻。」
裴瑜這才緩和了神色,站起身來拍了拍了蘇豫的肩膀道:「蘇大人的此番功勞,本王定然不忘。」
蘇豫藏好了那抹欣喜,恭恭敬敬道:「下官謝辰王殿下厚愛。」
裴瑜側目瞧了蘇豫片刻,轉而折身出了書房,片刻之後就有丫鬟引了蘇豫出府。
日子這般過了幾天,葉家兩房初時還耐著性子、盤算著等蘇家人找上宣平侯府替蘇闕說情時再一道求上門去,屆時就是葉天凌只想搭救蘇闕,也由不得他不一碗水端平,畢竟蘇鸞可是葉天凌的心頭寶、分量比他們可重多了。
只可惜兩房人空等了幾日也沒瞧見蘇家與侯府有所動作,反倒是大理寺中的噩耗一件借著一件傳來,一樁一件直教人膽戰心驚。
龐氏向來是個沉不住氣的,聽到葉冶在牢中吃得不好、住得不好,時不時還有一頓鞭子伺候,一顆心就像浸在熱油中煎煮一般鈍痛難忍,自打葉家兩兄弟入獄之後,這明面上的苦楚已是接二連三不得消停,背地裡的刁難與手段就更是可想而知,龐氏成日裡長吁短嘆、淚眼婆娑,恨不得要親自去大理寺替葉冶受了這些磋磨才好,只是葉家兩房派去打探消息、摸索門道的小廝們,一個個皆是無功而返,除了能打聽到丁點關於葉家兄弟飽受磨難與辰王裴瑜咬住此事絕不善罷甘休的消息之外,大理寺就像一座密不透風的巨塔,沉甸甸地壓在葉家兩房的胸口上,重得可以碾出血痕,卻偏又無計可施、奈何不得。
梁氏平日裡是個心思活絡的,遇事多也沉得住氣,算是葉家兩房中最有本事的一個,可自從葉興文嬌養揚州瘦馬的醜事被抖落出來之後,兩人之間生出了不少嫌隙不說,梁氏更做不到對葉興文若無其事地繼續推心置腹,有些事終究是覆水難收。
梁氏素來知道自己姿色平平、無甚趣味,能夠在老侯爺在世時嫁進宣平侯府也是因為梁家家世不俗、底子殷實,而梁氏也是正妻嫡出的正經小姐。之後老侯爺戰死沙場,伍氏領著兩個兒子千方百計地苦心盤算,可世襲的爵位最終還是落到了葉興修手裡,葉興武與葉興文兄弟也無可奈何地與宣平侯府分了家,就連當初哄得老侯爺寵妾滅妻的伍氏也在新開的府邸之中撒手人寰。
老侯爺與伍氏尚在人世時,梁氏嫁與葉興文為妻是樁門當戶對的好姻緣,可失了侯府的蔭蔽之後,梁氏的娘家就比葉興文這個不慍不火的侯府庶子自然就高了一籌,再加上分府的這些年裡,梁氏一直拿自己的嫁妝貼補著三房的家計,葉興文對她多少也存了幾分感激與虧欠,梁氏也一直半是慶幸、半是慰藉地以為葉興文總算是個有心之人,即便他沒有葉興修那般馳騁沙場、南征北戰的本事,但也不像葉興武一般留戀美妾,姑且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可如今揚州瘦馬之事一出,梁氏就是不想明白也不得不明白,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親兄弟,左右還是有些相像之處,即便是傾國傾城的花容月貌也經不起時光的蠶食,更何況梁氏本就姿色平庸,就算今日防住了宮牆柳,明日也擋不住胭脂馬,真正能夠保她後半生順遂安康、替她直起腰杆的唯有她的一雙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