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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心知肚明

2024-06-17 09:50:47 作者: 白衣不渡

  葉家兩房起初也曾想過,宣平侯府里住著的那幾個想來是看不得他們在跟前蹦躂、終於是要出手了,可偏偏與蘇鸞同父同母的同胞兄長又同時下了獄,蘇闕入仕的時間還不算長,蘇豫站的又是裴瑜的隊,比起葉冶與葉簌而言,蘇闕只怕是還要清白幾分,但他同樣也沒躲過這一劫。

  蘇鸞兄妹生母早逝,自幼便相依相伴,這樣的情分自然毋庸置疑,再加之葉天凌對蘇鸞的萬般寵愛和他與蘇闕之間的數年情誼,對許如梅之死毫不知情的葉家兩房實難想像葉天凌為何要將蘇闕置於水深火熱之中,況且現在能救葉冶與葉簌的人,也僅有葉興修父子二人,迫在眉睫之際也由不得葉家兩房多想其他。

  而早在蘇闕下獄當日,蘇豫就徑直造訪了辰王府,倒不是他迫不及待想要保全蘇闕這個蘇家嫡長子,只是蘇豫的官途已經受阻多時,在這個風雨飄搖、驚濤駭浪的緊要關頭,蘇豫絕不能失了裴瑜的庇佑。

  蘇豫跟著裴瑜也有些時候了,即便算不上肱股之臣,但也不至於連裴瑜要收拾廢太子裴燁留下的餘黨都不知情,可他萬萬也沒想到,向來沉穩自持的蘇闕竟會攪和到這灘渾水之中來。蘇豫生怕裴瑜會因此對他有所猜忌,當下便也顧不上其他、直接就往辰王府表忠心來了。

  只是裴瑜這次卻並未直接召見蘇豫,反是讓他在偏廳就著一盞茶水靜坐了許久,良久之後才有一個面相平平的丫鬟將蘇豫領到了書房。

  裴瑜坐在靠窗的軟榻上,面前放著一張快要落滿棋子的紅木棋盤,左右兩手各執一色棋子,眉頭微皺著好似冥思苦想,手邊的白鶴香爐之中正氤氳著裊裊的沉水香。

  蘇豫神色恭敬地躬身立於一旁,目光落在棋盤之上,同樣一語不發。

  書房裡靜默得只剩棋子敲打著棋盤的聲音,時斷時續地響了許久,裴瑜才將棋子放進了棋笥,輕輕掀了掀眼皮道:「蘇大人別來無恙。」

  

  那涼颼颼的語氣聽得蘇豫心中一驚,連忙拱著手將身子埋低了一些:「辰王明鑑、下官不敢。」

  裴瑜的涼薄地彎了彎唇角:「蘇大人不敢,可令郎的膽子倒是不小。」

  蘇豫來得匆忙,也未來得及打聽蘇闕下獄是何緣由,聞言才知蘇闕惹的禍端怕是不小:「下官對犬子所犯何事確不知情!還望辰王爺明鑑。」

  「蘇大人的話,本王自然是再相信不過。」蘇豫若真是對他有所隱瞞,哪有膽量心急火燎地徑直往辰王府表忠心?裴瑜睨了蘇豫一眼,「蘇大人可知令郎入獄正是因為當年的東山道之事?令郎對東山道一事所知幾何本王尚且不知,但當年往舊太子府遞信、助廢太子裴燁走出囹圄之人,確是令郎無疑。當年那張突如其來、替裴燁解了困局的狀紙,可當得上是驚才絕艷,本王竟不知令郎有這等本事,倒是埋沒了如此英才。」

  蘇豫兀然間睜大了眼睛、驚駭得不能自已:「辰王殿下明鑑!您就是給下官十個熊心豹子膽,下官也不敢泄露半點東山道之事!」

  「蘇大人是個知輕重的,本王自然放心。」裴瑜抬手撥了撥棋盤上的棋子,語調又沉又緩,「可當年東山道一事本王盡數交付到了你與李大人手裡,蘇府之中能聽到些許風聲的也就只有已經亡故的蘇李氏,她可不像是個會將攸關李家性命的秘密告知於令郎的人,你說是也不是?」

  裴瑜雖不知曉許如梅的舊事,但李七仁為他所用的日子不淺、隨後又將蘇豫引薦至他跟前,裴瑜對蘇家的糾葛多少有些了解,加之此前蘇豫的官聲並不算好、寵妾滅妻的惡名傳遍坊間,就連蘇鸞這個驚為天人的嫡女也被李氏母女藏得嚴絲合縫,可見李氏與蘇鸞兄妹並非善交,這樣一個女人實在沒有道理向蘇闕透露東山道之事,要知道東山道採礦之事一旦敗露,蘇、李兩家性命堪憂。

  裴瑜對蘇家的彎彎繞繞所知不多,蘇豫卻是心知肚明,季氏對長房兄妹防備至深、打壓甚重,豈會與蘇闕說起東山道之事?

  但蘇家內里的腌臢到底是家醜,蘇豫也不至於愚蠢到對裴瑜言無不盡,只是道:「辰王殿下所言甚是,賤內便是再目光短淺、婦人之見,也不會如此不知輕重地將性命攸關的頭等大事宣之於口。」

  裴瑜撥弄著手中的棋子,漫不經心般輕道:「既不是蘇大人、也不是已經亡故的蘇李氏,那令郎所知之事究竟從何而來、又知曉幾何?」

  蘇豫聽著棋子摩挲過棋盤的刮擦聲,一顆心也跟著七上八下地跳動起來,後背亦漸漸騰起了一陣涼意。

  裴瑜瞧著他的神色,露出了一個近乎涼薄地笑容:「怎麼?『宣平侯府』四個字、蘇大人不敢說?」

  蘇闕與葉天凌素來交好,年少時兩人又有同窗之誼、互相引為知己,東山道之事若非是從蘇府流出,想來就只有宣平侯府之中的葉家世子了。

  「可宣平侯府向來明哲保身、不參與黨派之爭,與廢太子之間素無過多交集、怎會忽然出手相助?」蘇豫手中冷汗涔涔,他原是希望能借著蘇鸞的親事來替裴瑜籠絡宣平侯府,若蘇闕相助廢太子裴燁一事真是授意於葉天凌,蘇豫與侯府的姻親關係非但助不了他青雲直上,反而會成為他與裴瑜之間的一層隔閡、會成為他仕途之中的一塊絆腳石。

  「宣平侯府確是向來不涉黨派之爭,所以本王也未說定是宣平侯府無疑。」裴瑜話音暫歇,意味深長地瞧著蘇豫道,「是以令郎的事本王插手不得,一來是辰王府不可再與東山道之事有所聯繫,二來是本王要瞧瞧令郎相助廢太子到底是他驚才絕艷、還是背後確有他人指引,這第三便是本王想要看看,坊間傳言寵妻無度的葉家世子到底對令嬡深情幾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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