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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心甘情願

2024-06-17 09:50:45 作者: 白衣不渡

  只是姜氏雖然其心可誅,但她到底是謝意三媒六聘的妻室,此事若鬧得人盡皆知也不過有損謝家的顏面,畢竟一個主子手裡沾著幾個婢子的血在深宅大院之中也是常有的事,更何況還是賣身的奴僕,便是將姜氏扭送官府也不過換來一句清官難斷家務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可這樣心思歹毒的女人謝家不能再留,謝意也用最後的一點情分替姜氏留了個體面,只用一封休書將她送回了姜家,其餘事情隻字未提。

  姜氏臨出府前特意去了趟蘇綰的院子,名為引路、實為防備的幾個丫鬟一路跟著,如臨大敵般盯得嚴嚴實實,生怕姜氏再耍手段。

  然而姜氏那日卻鎮靜得出乎意料,只是神色和平、姿態自若地在蘇綰房裡坐了片刻,與以往端莊賢惠的模樣截然不同,用沛晴的話來說,從前的姜氏就像是替自己戴了一副沉重的鐐銬,言行舉止都不能出半點差錯、生怕露出半點端倪,那日的姜氏就像是卸下了重重的包袱,反而倒像是前所未有般坦然自若。

  姜氏與蘇綰絮絮說了些話,也不知是太久無人可以傾訴、還是她知道一敗塗地已成定局,竟與蘇綰說起了少年時因母親怯弱無能而在姜家飽受妾室迫害的陳年舊事,姜氏說她若非是被人推入了隆冬的水池、落了體寒的病症,她也不會落入今日這般境地,如若是她的生母能勇敢一些、又或是她有個如蘇鸞般聰慧的姐姐,她也不會陷入如此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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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了,姜氏又笑得有些自嘲,說她自幼便見慣了母親的退避與懦弱、立志不想成為第二個被妾室欺壓至此的髮妻,是以她的心腸也如那日的水潭般冰冷刺骨,可即便如此,姜氏也還是輸了、輸得比她母親更慘。

  姜氏問蘇綰,她身不由己地變成這副模樣,到底是對還是錯?

  蘇綰啞然著,一時也答不上來。

  姜氏也不強求她分個對錯,只是靜默著枯坐了片刻之後,就起身出了蘇綰的院子,這一去便是再無歸期。

  沛晴將事情說明白之後就回了謝府,挽琴與夕月便頗有感慨地跟蘇鸞絮叨了一陣,也算是打發時光。

  自謝府的事情落下帷幕之後,京城的天氣便江河日下地涼了起來,風裡總是帶了幾分蕭索不說,就連京中的花草樹木也凋敝得比往年早了一些。蘇鸞就是在這般逐漸轉涼的天氣中漸漸顯了懷,雖然四肢依舊纖細、可腰身到底是豐盈了些許。

  也是這個時候,吏部尚書陶敏行因平庸無為而被昭惠帝降了官職,貶為從五品知州、謫守祁陵。

  陶敏行雖昏聵中庸、無甚官德,但其也是先帝手下的舊人,昭惠帝將他貶去祁陵也算是給了陶敏行顏面、全了先帝的情分,畢竟祁陵地小、卻不是窮山惡水的窮鄉僻壤,反倒是民風淳厚、管制有方,多年以來也無甚大風大雨,適宜陶敏行頤養天年。

  深得昭惠帝倚重的葉天凌自然就由正二品吏部左侍郎升任為從一品吏部尚書、正式執掌吏部。

  縱然昭惠帝將葉天凌送進吏部的用心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朝中眾人對此亦是心知肚明,可升遷的聖旨送到宣平侯府那日,琳琅滿目的賀禮還是堆滿了整個前廳,前來道賀的賓客絡繹不絕、形形色色的賀詞亦是不絕於耳,葉天凌也未曾推卻,侯府正門大敞著盡數收下。

  如今朝堂之中爭儲之勢愈發洶湧湍急,葉天凌雖有意扶持六皇子裴弘文,但裴弘文眼下勢弱、不宜在這個風口浪尖上鋒芒畢露,是以宣平侯府明面上依舊是明哲保身,這也是昭惠帝心甘情願將大權托在葉興修父子手中的原因之一。

  宣平侯府既是要在明面上保持中立,那言行舉止便不能有絲毫偏頗,故此那些該收、不該收的禮,該見、不該見的人,葉天凌一併都照單全收了,也算是個躲懶的好法子。

  而此時蘇家之中蘇墨正盤算著明年的武舉、蘇玥的及笄之期已近,蘇豫又急著想替裴瑜立下汗馬功勞,葉家兩房亦是官途不順、秋評涉險過關,葉樂瑤的年歲愈發大了,葉見雪也到了說人家的年紀,樁樁件件累在一塊,有事相求的兩家人自然也就乘著葉天凌扶搖直上的這陣東風往宣平侯府走動得愈發殷勤起來。

  只是這樣的刻意而為的熱絡並沒有維持多久,兩家人還未從宣平侯府撈著丁點好處,朝堂之中又猛然間生出了一番驚濤駭浪。

  葉天凌這頭的風光還未盡然,大理寺那頭便不由分說地找上了葉家兩房、還不知事從何起的葉冶、葉簌兩兄弟就被帶去了大理寺,任由葉家兩房如何勸阻都沒有用。

  與此同時一道下獄的還有蘇家嫡子蘇闕和一干大臣。

  葉家兩房初時還不知這陣狂風暴雨自何而來,可這入獄的名單盡數張貼於告示之中時,他們便知道了那些都是廢太子裴燁的舊臣。

  裴燁自被廢之後,心腹黨羽被肅清得也算徹底,而繼續留在朝堂之中的文武百官,多少會跟昔日的儲君有些交集,葉家兩房想要攀附諂媚,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本該是不值一提,可現如今與廢太子裴燁同父同母的三皇子裴獻已經公然於爭儲之戰與裴瑜分庭抗禮,是以與廢太子裴燁有過來往的大臣的處境便變得微妙起來,裴獻想要力保、裴瑜想要除草。

  眼下這些舊臣盡數下了大獄,顯然是裴獻在這件事上落了下風。

  可葉家兩房想不明白的是,他們對廢太子裴燁的阿諛逢迎不過是想謀條出路,裴燁也只是看著宣平侯府的情面上才有所照拂,但這些淺薄的情誼比起那些真正與裴燁有所交集的舊臣來說,儼然是不值一提,可下獄的名單之中卻偏偏有葉冶與葉簌的名字,一個都不曾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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