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心狠手辣
2024-06-17 09:50:43
作者: 白衣不渡
言語間,蘇鸞又記起了蘇遠那雙刻滿了怯弱卻又像極了蘇豫的眼睛,難怪兩世輪迴之中,蘇遠在蘇豫跟前都不得寵、甚至恨不得將自己埋進塵埃之中,原來蘇遠才是蘇豫一眾子女之中最早見識到蘇豫真面目的那個。
蘇鸞後知後覺地深感慶幸,慶幸那時在蘇豫的書房門口聽到那段陳年往事的人是蘇遠而非是其他蘇家人、慶幸嚇得魂不附體的蘇遠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將事實告知於蘇闕、慶幸蘇遠此後再也未向包括周元珊在內的其他人提及、慶幸他用怯弱又沉默的方式守住了這個秘密,也慶幸她在過往的時光里未曾誤傷到蘇遠,更慶幸早年前在攬月峰上對蘇柔手下留情、替她保住了清白。
蘇鸞低聲喟嘆道:「有的時候,『命中注定』這四個字由不得人不信。」
葉天凌笑道:「命中注定的事情何止這些,夕月那丫頭跟瞿槡不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對冤家麼?」
說起夕月,蘇鸞也不由揚唇一笑:「她是個活潑開朗的、成日裡笑笑鬧鬧地,難得見她像現在這般心事重重,也難怪她惱了瞿槡。」
夕月是個藏不住事的,大多時候都是將情緒寫在臉上,只是她生性樂觀爽朗、平日裡也是活潑好動,好似沒什麼過不去的陰霾能遮住她的陽光一般,只是這份開朗從代月入侯府開始,逐漸變得有些凋敝。
瞿槡少時被葉天凌救下性命、對這個主子向來是忠心耿耿,雖然平素里嘻嘻哈哈沒個正行,但葉天凌交代的差事卻從沒出過岔子,是以他對代月的身世來歷一直閉口不言。而代月作為細作混進侯府、與侯府中的其他下人也不熟絡,自然就只能圍著瞿槡打轉,瞿槡為了守住代月的身份,也就束手束腳地推脫不得,兩人之間的交集也就自然而然地多了起來。
可兩人正是男未婚、女未嫁,代月又是承了瞿槡的情才進了侯府,兩人再走得近些,免不了要傳出些風言風語。夕月不知其中緣由,初時聽見這些流言蜚語還能置之不理,可時日漸漸長了、瞿槡又無從解釋,那些傳言便一字一句地釘進了心坎里,一連數日都垮著一張小臉、心緒重重的模樣,再等瞿槡來內院替蘇鸞問脈、改方子時,夕月便索性總是找了由頭避之不及,惹得心中苦悶的瞿槡更是有苦難言,每次出內院時都皺巴著臉,看得蘇鸞好氣又好笑。
葉天凌攬著蘇鸞的肩頭:「兩個人若真是要攜手共度餘生,單憑著幾許心動、幾許歡喜,哪裡能夠?他們兩還不更事、也沒有不言而喻的默契,更加領悟不到『信任』二字,便是草草成了雙對,日後也要多受磨難,不如借著這件事磨磨兩人的性子,也好讓他們真正看清自己的心意。」
蘇鸞抬起下頜,笑著望向葉天凌道:「分明是你還要留著代月給裴瑜下餌,怎麼還說得這麼大義凜然?」
葉天凌笑著捏了捏蘇鸞的鼻尖,滿眼笑意道:「你分明都看得清楚,何苦這般詆毀自己的夫君?」
蘇鸞明白,葉天凌留著代月在侯府是為了暫時讓裴瑜安心、日後再讓代月變成倒戈時的利器不假,但是想要借著這次機會讓夕月與瞿槡看清自己的心意也是真,否則軍營之中的軍醫比比皆是、診治些皮外傷也是綽綽有餘,哪裡用得著瞿槡親自上陣?不過是葉天凌不想夕月與瞿槡在抬頭不見低頭見之中真正傷了情分,這才找了個由頭將瞿槡支到軍營。
蘇鸞雖有意撮合瞿槡與夕月、圓了夕月想留在侯府伺候的心愿,但也不能由著一己之見草草促成一樁姻緣,讓那兩人受受打磨也好,終身大事之中先苦後甜總好過先甜後苦。
蘇鸞看著葉天凌輪廓深邃且線條流暢的側臉,伸手輕輕撫著他上揚的眼尾與分明的唇角,輕聲笑道:「世人都以為你冷清漠然,卻不知道你冷的從來都是臉而非是心。」
葉天凌側頭笑道:「你懂便好。」
蘇鸞的下巴輕輕抵著他的肩頭,學著他的模樣與語調,道:「便是所有人都不懂你,我也是要懂的。」
說完,兩人便相視一笑。
大千世界、芸芸眾生,能得一人知無不言、不言亦知,足矣。
自蘇鸞生辰之後,葉家兩房與蘇家依舊如從前一般難得消停,時不時要折騰出些新花樣,好在蘇鸞到底是有孕在身、那兩家也是有事相求,終歸是沒鬧出太大動靜、不至出格。
一片紛紛擾擾之中,也唯有蘇綰傳來的消息於蘇鸞而言算是慰藉。
只是姜氏到底是謝意的髮妻,被撕開皮相、露出內里一事對謝意多少還是有些衝擊,謝明立與季氏也對此震驚不已,更難相信平日裡端莊持重、賢惠恭順的兒媳竟是這般心狠手辣、不堪入目,不但雙手染血不說,還因為自己身子受損而生出了阻絕謝意與其他女子生養子嗣的念頭。
謝府上下一片兵荒馬亂,蘇綰一時半會之間也抽不出身往侯府走一趟,卻又擔心蘇鸞惦記,便遣了沛晴往侯府送了口信,說是蘇鸞的法子很是奏效,姜氏心裡住滿了鬼怪根本經不得半點考驗,自柳兒去了一趟書房之後便對其猜疑深種,尤其是姜氏每每問及書房之中的事,柳兒都答不上來,偏偏謝意又對她淡了情分,姜氏自然是不會相信柳兒的說辭。而柳兒伺候姜氏多年、又眼看著另外兩個一同伺候的姐妹慘死姜氏手中,自然對姜氏的心性了如指掌,眼看著姜氏疑心漸起,便猜到姜氏對她起了殺心,出於自保生出了想要投靠蘇綰的想法,也正是此舉成功將姜氏逼上了鉤,後來之事便順理成章了。
只是沛晴說起柳兒時,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感慨,若非是蘇鸞叮囑了蘇綰千萬仔細著柳兒,怕是柳兒這條小命就保不住了。
顯然沛晴也未曾料想姜氏竟手段毒辣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