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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東床快婿

2024-06-17 09:50:11 作者: 白衣不渡

  蘇鸞本是倚著軟榻閉目養神,聽見門口的動靜便睜開了眼睛,夕月捧著托盤笑道:「也就是奴婢心眼實、攬了這樁不討喜的差事,那兩個機靈的都與這湯藥離得遠遠的。」

  挽琴接過托盤放在桌上,又從盅里舀了湯藥放到碗裡涼著:「我瞧你當這差事當得挺好,尤其是與瞿槡討方子、問劑量的時候,笑得只見牙不見眼的模樣可是賽過了滿園春色。」

  蘇鸞瞧著夕月羞得面紅耳赤,便也笑著打趣道:「難怪你前些日子往外院跑得殷勤,秋獮圍獵之後又守在內院裡安生得緊,原來是因為這個。」

  「小姐!您怎麼能跟著她們一道取笑奴婢?不過是些沒影沒形的謠言而已,不值得您多思多想。」夕月羞赧得不能自已,一張圓臉也漲得通紅通紅,「再說了,奴婢往外院跑得勤還不是因為世子爺仔細叮囑過,您用的方子、進的湯藥都得過一趟瞿槡的手麼?他雖不擅這些女兒家的門道,但醫理還是精通得很,這些湯藥、方子過了他的手,那才算是萬無一失。如今他受了您的囑託、隨著世子爺去了北山圍獵,奴婢自然就不去外院了。」

  蘇鸞似笑非笑地望著夕月:「如此說來,那你與瞿槡之間便是交情平平了?正好我跟前這些個丫頭都想留在侯府、要找個知根知底的人家,我瞧著瞿槡倒是不錯,性子熱絡人也勤奮,是個能託付的。」

  夕月急急地往前邁了一步,連聲道:「這好歹也是他的終身大事,您總得問過他的意思才能定奪……」

  蘇鸞聞言便彎了唇角:「自是要問問瞿槡的意思,只是你既無意,那我也就不在他跟前多提你的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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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月漲紅了臉蛋,結結巴巴地悶聲悶氣道:「也不是全然無意……」

  挽琴見狀捂嘴一笑:「小姐,您就別逗她了,再逗可就真的急眼了。」

  夕月借著台階,忙道:「就是就是!小姐,您就別打趣奴婢了!今日明明是大夫人存了心思要來府上找不痛快,您怎的也不管管那兩房、反倒是拿奴婢逗起趣來了?」

  「大夫人好歹也是長輩,小姐若真是管到她頭上去了,豈不是要落人話柄了?」挽琴失笑著搖了搖頭,「難得世子爺離京,那兩房總歸是要鬧出些動靜的,便是今日不來,明日也是要來的,反正少不了一齣戲。」

  「若換了是我,便直接拿笤帚將人打出去得了!」夕月不喜龐氏的德行,總覺得她的做派與賀老夫人莫名相似,是慣會頤指氣使、見利忘義的性子,實在難有幾分好感。

  蘇鸞擰眉喝下了補身固胎的湯藥,又喝了半盞溫水、含了一塊果脯才壓下了那股膩味:「葉家兩房的門風世人皆知,便是她們從宣平侯府敗興而歸,旁人也曉得這些個貪得無厭的是起了什麼不該起的念頭,幾句茶餘飯後的笑談便也過了,壞的也只是葉家兩房的名聲,可我若是將她們逐出府了,那便是我這個做晚輩的恃寵而驕、不懂禮數,壞的可就是宣平侯府的名聲,是以也由不得性子。」

  「這些個白眼狼也就是世子爺能鎮得住了,您是內院女眷、又差了輩分,即便身份尊貴,總也是難做的。」夕月一面收拾著碗盞一面道,「可奴婢還有一點不懂,日前辰王府送來請柬時,您不是說不去也得去麼?怎麼今日大夫人說起這事,您又改了口說不去了?這不是個順水人情麼?」

  蘇鸞有意將夕月和挽琴當成左膀右臂,是故夕月問起這些,蘇鸞也無絲毫不耐:「到底是從辰王府遞出來的請柬,第一張又是送到了侯府,我自然要去走一趟的,可龐氏邀我赴宴一是為了替辰王府當說客,二是為了借著宣平侯府的榮光替五姐兒尋個如意郎君,我當然是應承不得。」

  一朝重生,她與裴瑜之間的兵荒馬亂已然煙消雲散,其中過往有葉天凌知曉便是足夠,故而蘇鸞說起裴瑜與辰王府時,已無多餘波瀾,只是裴瑜到底是聖上親封的辰王,如今又是爭儲之戰中石頭最近的一匹黑馬,在旁人對過往雲煙一無所知時,蘇鸞到底還是要賣辰王府一個面子。

  接到請柬時,蘇鸞只以為裴瑜是見蘇豫拉攏宣平侯府不成、預備親自出馬與宣平侯府結盟,可龐氏的一句無心之言卻讓蘇鸞嗅到了一絲預料之外的其他氣味,裴瑜想拉攏葉天凌是真、要她出席中秋宴亦是真。

  可這一世蘇鸞與裴瑜的交集其實不多,除了葉天凌領兵西征那兩年、裴瑜時不時往蘇府走動之外,她跟裴瑜之間乾淨得沒有絲毫牽連,而他卻希望她出現在中秋宴、也篤定她會出現在中秋宴上,否則裴瑜也不會讓龐氏這個沒腦子的來當說客,他就是要讓蘇鸞知道,想讓她赴宴之人正是他裴瑜、是如今的辰王,便是蘇鸞不應約,他也有法子讓蘇綰、麗珠以及江枕月赴約,由不得她不去。

  夕月不知這段前塵往事,自然也想不到其中曲折,聞言也只嘆息道:「說起葉家四小姐,那也是一陣唏噓,當年她與劉家兒郎糾纏不休時鬧得京中滿城風雨,便是奴婢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丫鬟也聽過好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語,葉家四小姐是金貴的、也是個糊塗的,不過幾句花言巧語就被劉家兒郎哄得不分南北,可她到底出身不差,自然是不肯做妾,便逼得與那劉家兒郎有了婚配的女子險些尋了短見,現如今風波平息已久、劉家兒郎也如常婚娶,宛若從頭至尾都未起過漣漪一般,偏生這坊間的閒言碎語放過了劉家兒郎、卻不肯放過葉家四小姐,眼看著就要過了宜嫁宜娶的好年紀,至今仍無人問津。」

  說起葉見雪,挽琴也是幽幽一嘆:「無論出身如何、門第如何,這世道對待男子本就格外寬容,葉四小姐若是早些明白,也就不會去蹚這趟渾水了,以至平白蹉跎許多年歲。」

  「可即便如此,大夫人還是指望著藉由宣平侯府的門第替葉四小姐擇一位東床快婿,殊不知這家世越好的青年才俊越是經不得那些排山倒海的風言風語。」一想起龐氏那挑挑揀揀卻猶不自知的模樣,夕月便不由自主地想起賀老夫人那張貪得無厭的醜陋嘴臉,面色就又冷了兩分,嘴裡也毫不客氣道,「大少夫人攤上這麼個婆母是走了霉運了,葉四小姐攤上這麼個母親怕也是難得好嫁了,這門第差了大夫人看不上,門第高了又瞧不上葉家長房,侯府面子再大,那也遮不住葉家長房的羞。」

  話雖說得難聽,可理卻是這麼個理,葉家兩房到底是與侯府分了家的,葉見雪年少無知時又背負上了這樣不堪入目的舊事,再加上年歲不等人、葉家長房的名聲也算不得好,想來葉見雪將來的婚事是如不了龐氏的意了,只是龐氏卻不願、也不甘懂得這個道理,仍是撥動著花花心思想讓葉見雪高嫁、讓葉家長房多個依靠,挑揀之下又是白駒過隙。

  蘇鸞對葉見雪所知不多,也不記得多少與她相關的前塵往事,聽著挽琴與夕月感慨良多,也只是靜靜聽著,並無多少情緒,可蘇鸞卻也知道,待得入冬之後,龐氏也就分不出這些閒心來干預葉見雪的婚事了,之後的事情就看葉見雪自己的造化了。

  幾人又東拉西扯地閒談了一會,挽琴與夕月就伺候著蘇鸞歇下了,自打葉天凌離京赴北山圍獵之後,蘇鸞夜裡便有些睡不安生,午夜夢回時榻邊總是一片冰涼,也不知是深秋的夜晚格外寒涼,還是她竟依賴他至此,每每醒來之後,多半是再無好眠,因此白日裡也總覺乏累,幾個丫鬟看著心疼,常讓她服下湯藥後就點上特製的安神香休憩片刻。

  又這般過了幾日之後,蘇鸞讓秋瞳悄然請了丁爾芙入府,那時葉家長房正被金玲攪和得天翻地覆、不得安生,龐氏氣得不能自已、高聲嚷嚷著要請家法,可是敢在宣平侯府以死相逼著要嫁進侯府的金玲也不是個善茬兒,儼然是不吃龐氏慣用的惡婆婆的這套,一時之間鬧得不可開交,葉興武與葉冶被後宅內院中的雞飛狗跳擾得不勝其煩,索性出了葉家眼不見為淨,而葉見雪焦頭爛額地忙著勸和,葉興武納的兩房妾室幸災樂禍地看戲,自然也就沒人關心丁爾芙的去向,不過是深宅大院中的那抹不起眼的殘影罷了,多了少了都不礙事。

  丁爾芙記著金玲大鬧侯府時的情景,尤其記得葉天凌那雙冰冷刺骨的眼睛和堪堪擦過金玲鬢角的利刃,是故見著蘇鸞也不敢走得太近,生怕傷了她與肚裡的孩子,屆時又惹得葉天凌大動干戈,葉天凌的雷霆之怒葉家兩房尚且承受不住,更何況她這個空有名頭的大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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