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胡作非為
2024-06-17 09:50:06
作者: 白衣不渡
龐氏扭過頭,皺著眉頭焦躁道:「禮我都備周全了,不過是入侯府探探親而已,有什麼去不得的?」
葉見雪往後比了比手指:「母親糊塗了,齊南來的那位還跟在咱們後頭,難不成您要帶著她一道去侯府拜會?當初她以死相逼著要嫁進侯府、將侯府攪得翻天覆地不說,還驚著了三嫂腹中的孩子、讓二嬸母對葉家兩房生了嫌隙,若這次再氣到三嫂,只怕三哥回京之後不得善了!」
說起金玲,龐氏的臉上便忍不住浮上了一抹難以壓抑的惱怒,她本以為丁爾芙這隻整天愁眉苦臉、又下不出蛋的母雞已經足夠讓人懊惱,哪曾想半路為妾的金玲卻更加讓人頭疼,不服她這個婆婆的管教便罷,還成日在府上頤指氣使、怨天尤人,好似嫁進葉家為妾是遭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要知道葉家長房就是與宣平侯府合不了府,那也是正正經經的葉家旁系,論資排輩起來,總高過一個齊南的小門小戶,若非是彼時姜氏有所籌謀、要一個捨得下身段、受得起屈辱的女子為餌,龐氏哪能看得上這般出身的女子?如今倒好,宣平侯府的大門沒進得去,這個不安分的女人卻成了長房裡的絆腳石,偏生龐氏每次訓她,她都能拿著昔日謀劃合府時的許諾說事,直堵得龐氏心口發悶。
龐氏撩了車簾,對著隨行的丫鬟氣悶道:「去給後頭那位傳個話,就說造訪侯府是正經妻室該做的事,她一個妾室就不必摻和了。」
那丫鬟有些為難地抬起眼睛,眼中的退卻像壺熱油般、恰好潑在了龐氏煩躁不已的心尖上,她抬手狠推了那丫鬟一把,嘴裡憤憤道:「這點差事都辦不好、我養著你們何用?還是我不扒了你們的皮、你們就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子?一群酒囊飯袋!」
那丫鬟哪裡還敢多嘴?拎著裙子就往後頭那輛馬車去了。
龐氏這才舒坦了些,放下車簾時還喋喋不休地數落著那個沒眼力見的丫鬟,而葉見雪與丁爾芙也早就習慣了她的做派,見狀也無多大反應。
捎話的丫鬟去了不多久,又匆匆叩響了龐氏的車柩。
龐氏掀起半片帘子、低頭瞥了那丫鬟一眼,道:「我讓你帶的話可是一字不漏地都說給她聽了?」
「說是說了,可是……」那丫鬟埋著腦袋不敢抬頭,嘴裡支支吾吾道,「可是金姨娘說……說她本就是要嫁進侯府享福的,是您跟少爺沒本事才害她白白失了身子、入了葉家為妾,還說……您就算沒能耐將她送進侯府過好日子,那也不能擋著她去侯府走親訪友,說您過河拆橋是不厚道。」
「我過河拆橋?我不厚道?」龐氏氣得面色發青、胸口發悶,吊梢著眉眼呵斥道,「當初某事時,她可是自己點過頭的!怎的事敗之後,這過錯就全撇在別人身上了?若非是她自己貪圖榮華富貴、跟咱們上了一條船,葉家能瞧上這麼個小家子氣的女人?便是白送給我冶兒當通房丫頭,那我也是看不上的!你就將我這話原原本本地帶給她!讓她趕緊滾回府里去、別在外頭丟人現眼!」
那丫鬟哭喪著一張小臉,又往後頭那輛馬車傳話去了,只是金玲也不是個善茬,將龐氏一席話駁斥得乾乾淨淨不說,便是坐下的馬車也是絲毫未動,顯然不準備打道回府。
龐氏齜牙咧嘴地將那丫鬟訓斥了一通,一會怪她辦事不利、一會又罵她不分主次,直到堵在胸口的那股氣順暢了些許才停了話頭。
那丫鬟抽抽搭搭地埋低了肩膀,便是半句辯解都不敢有。
龐氏嫌她哭得晦氣,揮著手讓她退到一邊,想是不願多看那丫鬟一眼,是以車簾拉得嚴絲合縫,也正巧錯過了另一輛與之擦身而過的馬車。
龐氏怒意未消,餘光又瞥見丁爾芙低眉順眼地坐在一邊,還未消退的怒火愈發高漲,瞧著丁爾芙也是哪哪都不順眼:「瞧瞧你這正室當得!無所出也就罷了,連個妾室都管不住!就是個小門小戶的姬妾都能踩到我這個當家主母的頭上來了!」
丁爾芙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最終卻還是抿緊了雙唇。
要不是龐氏每每被金玲氣到胸悶氣短時會提及她這個百無一用的正室,丁爾芙甚至都快忘了自己也是葉冶下了三媒六聘、雇了八抬大轎娶回家的正妻。葉冶納妾時不用徵詢她的意見、房中的帳目不用過她的手、院裡的大小事宜也不由她掌控,就連幾房妾室也只要向龐氏晨昏定省,她一個不留神還能當著滿屋下人的面攢下一頓呵斥數落,唯有金玲頂嘴與龐氏要人伺候時,她才能頂起正室的名號、幹著下人才做的差事,哪有原配正妻能活成她這副模樣?
丁爾芙垂低了眉眼,專心致志地望著裙擺上的一朵梅花。
龐氏瞧著她這股喪氣勁便覺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地瞅了她一眼:「瞧著你這副模樣就不是個旺夫的命!成日裡苦哈著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葉家刻薄了你!」
丁爾芙靜靜聽著,也無甚多話。
葉見雪見狀便拉了拉龐氏的衣角:「母親,這兒離侯府不遠了,您少說幾句,被旁人聽著就不好了。」
龐氏氣哼哼地翻了個白眼,想起後頭那輛馬車裡還坐著個不服管的主兒,索性便撩了車簾朝趕車的馬夫道:「你帶個小廝去把後頭那個車夫綁了,直接將那馬車趕回府去!」
那車夫目露遲疑道:「這……這要是傷了人,那可就……」
「這什麼這!那什麼那!如今我說的話已經不管用了是不是?」龐氏橫了那車夫一眼,厲聲道,「傻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要是這差事辦不利索,當心我扒了你的皮!」
那小廝躬了躬身子,領著一個身強力壯的小廝往後頭的馬車去了,龐氏放了車簾,洋洋得意地聽著身後傳來的驚叫聲此起彼伏地響成一片,過了不久便是一陣車輪滾動的聲響,載著金玲的叫喊一路漸行漸遠。
龐氏滿意地點了點頭,整好了衣擺下了馬車,沒了車夫的馬車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停在了拐角,只剩先前挨了訓斥的丫鬟獨自守著。
而在此之前,與葉家長房擦身而過的那輛馬車已經被侯府的下人牽去馬廄,江枕月與麗珠正坐在花廳中與蘇鸞說著閒話品著茶。
麗珠揚手指了指桌上那些錦盒,笑得很是得意:「這些都是我和枕月替你搜羅的固胎滋補的好東西,有千年的老參、上等的血燕……」
麗珠話未說完,便見蘇鸞的眉頭輕輕跳了跳,麗珠不明所以地疑惑道:「怎麼了?你不喜歡?」
「不是不喜歡,實在是她喜歡不起來。」江枕月笑道,「侯府里金山玉器數不勝數,世子爺心尖上的人想吃什麼沒有?怕就怕吃得多了,便是見著都有些發怵得慌。」
蘇鸞望著琳琅滿目的錦盒,不由嘆氣:「你既知道,又何苦浪費心思尋來這些稀罕物?」
「你如今是雙身子,就是再膩味這些補品,那也得硬著頭皮往下咽。」江枕月細細打量著蘇鸞依舊纖細的身子,道,「我寫信問過母親了,女子有孕在身時不宜大補,一來是怕內火旺盛、於身子不利,二來是怕胎兒過大、生產艱難,可這溫補之物總歸是不能停下的,於孩子、於你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你瞧你這身子,便是日日浸在湯藥罐子裡也見豐腴兩分,千萬得好生將養才是,若是生產時空乏了身子,那就是半生都補不回了。」
麗珠也覺得蘇鸞如今的身形絲毫都不像身懷有孕之人,即便如今時日尚早,也不該半點痕跡都尋不出,聞言也道:「我雖未有過生養,但也見過好些,便是身子再結實、平日下地干慣了農活的婦人,一朝分娩那也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你的身子本就嬌弱,若是這固胎培本的湯藥再落了下乘,日後可有得罪受。」
「好好好,我都收著便是,再讓下人仔細登記造冊。」蘇鸞瞧著兩人,揚唇笑道,「待得你兩有了身孕,這樣樣件件都得好生回禮。」
「這都是些沒影的事,好端端地提這些作甚!」麗珠臉上難得騰起了一抹羞色,「還不如說說侯府外頭的葉家大夫人,當真是一齣好戲。」
江枕月的目光朝門外掠了掠:「葉家的一眾女眷之中,除了你那個備受欺凌的大嫂之外,怕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第二個心思純良之人了,也就是侯夫人慈悲寬厚,能由著他們在眼皮底下胡作非為。」
早先時,葉家兩房在坊間的聲譽就不算太好,再加上金玲受了兩房蠱惑、身著嫁裳大鬧宣平侯府一事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盡人皆知,葉家兩房的名聲自然也就越發差了,即便侯府上下不在人後妄議長短,葉家兩房的狼子野心也是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