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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奇貨可居

2024-06-17 09:49:19 作者: 白衣不渡

  丁爾芙聞言,面上湧起了幾分難堪又羞怯的紅暈。

  是了,她嫁進葉家的日子不淺,卻一直未有所出,女子三從四德,「無後」的罪名已經足夠葉冶休妻,本就性子綿軟的丁爾芙背負著這樣的沉重、再面對著龐氏那般蠻橫的婆婆,哪裡能挺得直腰杆?

  如今她唯一的慶幸便是另外兩房妾室至今也未有所出,否則她的處境怕是要比現在艱難百倍。

  丁爾芙自嘲地笑了笑,道:「我的肚子不爭氣,旁人也幫不了的。」

  丁爾芙這般說著,笑容又寂寥了幾分,想來她也是急糊塗了,這懷胎十月是上天註定的事,她沒有孕育子嗣的氣運,蘇鸞又如何幫得上她?

  蘇鸞卻道:「我既找了你來,自然是能幫得上你,只是你要仔細著想明白了,我要給你的只是一句話,你卻是要在葉家當我的眼睛和耳朵。」

  丁爾芙吃驚不小:「你是要我替你盯著葉家?」

  

  不等蘇鸞說話,丁爾芙又逕自搖了搖頭,輕聲道:「便是葉家人有千萬個不是,我也不能幫著外人對付自家人,你說的這事我做不了。」

  「對付葉家人?」蘇鸞輕輕一笑,「丁家姐姐怕是想岔了,我與葉家人無冤無仇,對付他們做什麼?」

  蘇鸞說得確是不假,這一世的宣平侯府已經躲過了青山關之變,葉家兩房也只是算計著想要重新合府、靠著宣平侯府這棵大樹乘涼,到底不是什麼罪該萬死的過錯,蘇鸞總不至於要將葉家兩房連根拔起,葉興修這般重情重義之人也斷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只是葉家兩房到底不是與葉興修這一脈同心同德,放他們進侯府無異於是引狼入室,再加上如今爭儲之勢愈演愈烈,葉家兩房的異心太容易被人利用,屆時指不定要生出多大的亂子,不如直截了當攔住源頭,徹底將葉家兩房隔絕於侯府門外。

  丁爾芙睜著一雙迷霧重重的眼睛,疑惑道:「那你要我當你的……」

  蘇鸞笑得坦誠:「我只是不能放任那兩房踏進侯府罷了。」

  葉家兩房心心念念的事就是重新合府,若是讓龐氏知道她壞了大事,只怕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丁爾芙想起龐氏那張陰毒刻薄的臉,冷不丁地打了寒顫。

  「丁家姐姐,人這一生用得替自己好好籌劃,不能總是活在暗無天日的狹小縫隙里。」蘇鸞看著丁爾芙那雙兩分退縮、三分畏懼的眼睛,道,「葉家如今不過是宣平侯府的一脈旁枝,龐氏尚且欺你至此、葉冶的妾室亦是抬了一房又一房,若真讓他們傍上宣平侯府,屆時你的出身就更配不上葉冶這個侯府權貴,莫說是葉冶納妾收房你阻攔不了,便是他要休妻再續也無人管得住他,到了那時你才是真正進退無路。」

  丁爾芙咬緊了嘴唇,久久沒有言語,蘇鸞描繪的那副場景,已經在丁爾芙的夢裡出現過太多次,以致每次午夜夢回時她都是汗透重衣。

  良久之後,丁爾芙才道:「你當真不會傷害葉家人分毫?」

  「只要葉家兩房不自取滅亡,我自是騰不出閒心去理會他們。」蘇鸞頓了頓道,「丁家姐姐,你可得想仔細了,咱們這筆買賣可是落子無悔。」

  丁爾芙閉了閉眼睛,嘆息般輕道:「你要說的那句話……說罷。」

  蘇鸞的聲音很輕,仿佛一縷青煙般飄飄渺渺,她道:「長房無嗣與你無關,問題出在葉冶而不在你。」

  丁爾芙兀然睜開了眼睛,不可置信道:「這怎麼可能?」

  蘇鸞卻萬般篤定道:「千真萬確,葉冶註定終身無嗣。」

  丁爾芙驚詫得不能自已,抬手間便碰翻了手邊的那隻茶盞,僅剩的那些茶水也隨著杯盞濺落一地。

  「終身無嗣」四字反覆衝擊著丁爾芙的胸口,帶起一片沉悶的鈍痛。

  葉冶能行人道,卻無法生育子嗣,聽起來多麼荒謬可笑?

  可丁爾芙偏偏被「無嗣」的罪過壓得抬不起頭、喘不過氣,只能看著葉冶納妾收房,便是半個「不」字都說不出口,可是錯處從來都不在她,她甚至沒有當母親的可能。

  丁爾芙失魂落魄地拉開了房門,迎著灼熱的日光也只覺遍體生寒。

  蘇鸞朝著守在門外的秋瞳吩咐道:「替我送丁家姐姐回府。」

  秋瞳頷首領命,不近不遠地跟在丁爾芙身後,兩抹身影漸行漸遠。

  挽琴與夕月也適時進了裡間,看著丁爾芙遊魂般的背影,有些擔憂道:「小姐,她這般不經事,當真能替你看好葉家?」

  蘇鸞重新拿了本帳冊,道:「你都覺得她不頂用,龐氏跟梁氏就更加想不到她頭上,這樣反而穩妥。」

  挽琴替蘇鸞研著墨,輕聲笑道:「穩妥是穩妥,小姐難道就沒動惻隱之心?您若只是將她當作一顆棋子,先前大可不必給她一盞茶的時間。」

  蘇鸞端著狼毫沾了墨汁:「說到底,她也是個可憐人。」

  夕月撇撇嘴道:「攤上大夫人那麼個婆婆,怎會不可憐?怕是比起蘇家的賀老夫人也不遑多讓。」

  挽琴搖頭嘆道:「聽聞丁家姑娘嫁進葉家之前也不是這副性子,雖是綿軟了些,但也不至於這般木訥無趣,可憐她白白受了這麼些磋磨,熬到今日才知道自己往日的冤屈,若她早些知曉實情,興許一切都會不同。」

  「要真說起來,這葉家大公子也非是值得託付的良人,由著大夫人處處刁難不說,自己還忙不迭地納妾收房,都不知道自己耽誤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夕月很是驕傲地揚了揚下巴,「葉家大公子與咱們世子爺雖是一個姓氏,可這品性做派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那時葉天凌正從吏部回府,身上還沾著幾分未消的暑氣,走到門口便聽見夕月說得頭頭是道,再瞧著蘇鸞撥弄算珠時的認真模樣,心緒便軟了幾分,抬手便合上了蘇鸞跟前的帳冊:「出府前還叮囑過你,這冊子看久了傷神,瞧你這架勢多半是沒聽進去、又在這坐了一早上。」

  蘇鸞自知理虧,瞧著他手拎了一隻食盒,故意岔了話題道:「可是又給我帶什麼稀罕玩意了?」

  葉天凌放了食盒,覷著她道:「可是在這坐了一早上了?」

  蘇鸞知道打馬虎眼是糊弄不過了,笑得幾分討好:「也算不得是一早上,方才還與丁家姐姐說話來著。」

  望著那盈盈眉眼,葉天凌哪裡還有脾氣,攬著蘇鸞的腰肢便托著她坐到了自己的腿上:「府中的來往帳目多不勝數,你便是要看也不急於一時,慢慢來就是了,晚些時候我再教你。」

  蘇鸞笑著應了,伸手去夠那隻食盒,葉天凌見狀不由輕笑:「你喜食的蓮子與荔枝都生在夏天,再過一陣就該吃不著了,趁著還有就替你多了尋了一些。」

  蓮子是尋常吃食,侯府中的瀲灩池裡就有成片的荷花與蓮蓬,蘇鸞想吃時便有葉天凌劃著名小船帶她去采,還沾著水汽的蓮子一顆顆嬌艷欲滴、脆嫩甘甜,勾得蘇鸞食指大開,久久流連在荷花叢中不舍離開。

  可是荔枝就不一樣了,是尋常人見都見不到的稀罕物,每年入夏之後才由嶺南進貢而來,為了保證荔枝到京時依舊細嫩多汁、香甜爽口,摘取荔枝時往往是連枝帶葉,一旦落了樹就立刻進了陶瓮,用蜜蠟封得嚴嚴實實、外頭再由冰塊鎮著。運送荔枝的馬匹都是日行千里的寶馬良駒,日夜不停地奔走之後,又於下一個驛站中換一批寶馬、加一些冰塊,如此循環往復、馬不停蹄才能趕在荔枝口感最佳時送抵京城。

  能經過長途跋涉、且完好無損送入京城的荔枝本就不多,一些供給於後宮,一些按官職分於大臣,剩下的也就寥寥無幾了。

  也有些走南闖北的商人願意跋山涉水地販賣荔枝,只是奇貨可居,這樣的珍稀玩意貴如斗金,便是一般的官僚與商戶也只能望而卻步。

  就是蘇家正值鼎盛時,荔枝也非是年年都能見到,即便偶爾有得,數量也是屈指可數,那時蘇鸞還是個任人欺凌的喪母嫡女,這樣費銀子的玩意自然是到不了她手裡。

  「前幾天才吃過一些,母親那份也送到我這來了,滋味已經嘗夠了。」蘇鸞這幾日忙著清算帳冊,便是一分一厘都要算得清楚分明,原先時尚不覺得荔枝如何可貴,如今掌家了才覺得這東西金貴得有些不值當。

  葉天凌笑彎了唇角:「你還未出閣時,我一籃一籃往你院裡送著荔枝時,倒不見你這般心疼。」

  蘇鸞臉上一紅:「不掌家時自是不知柴米油鹽貴。」

  葉天凌在她臉頰上輕啄了一下:「千金難買心頭好,費些銀子沒什麼要緊,若是你想吃個荔枝我還得算計著銀錢,那侯府這些金山銀山留著又有何用?不過是些身外之物罷了。」

  蘇鸞笑罵:「歪理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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