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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流光溢彩

2024-06-17 09:48:53 作者: 白衣不渡

  翟舒玄和江枕月的事,蘇鸞還是記得些的,其中的細枝末節蘇鸞雖不清楚,但翟舒玄因為陸姒兒幾度提出休妻的事當時幾乎傳遍整個坊間,就連昭惠帝也聽到風聲,幾次三番提醒翟舒玄注意風評官聲。

  可翟舒玄此人就像葉天凌所說一般,與生俱來的一副反骨,近乎執拗的逆反之心讓他從一開始就跟江枕月站在了水火不容的對立面,加上陸姒兒從中作梗、刻意挑撥,而江枕月又是出身江湖世家,生了一副不懂拐彎抹角的直性子,作風也沾染了三分江湖習性,雖然生性聰慧、通透灑脫,但在面對著深宅後院的彎彎繞繞和陸姒兒的曲折心腸時,總是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就像今日江枕月動手教訓了陸姒兒的婢女一事,若是放在尋常的官家女眷跟前,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兵不刃血的解決得不留痕跡,但江枕月在嫁進翟家之前,從未領略過後院之中的雲橘波詭,是故一件占盡上風的事情反倒成了流傳坊間的話柄,明明是與翟舒玄指腹為婚的正室夫人,落在旁人眼中卻成了破壞翟舒玄與陸姒兒竹馬青梅情分的罪魁禍首。

  是故上一世,兩人之間的緣分也在日復一日的磋磨之中消磨殆盡,江枕月也在翟舒玄下定決心要將陸姒兒納為妾室時,徹底歇了對翟舒玄的那份心思,雖然夫妻的名分還掛在頭上,但江枕月雲卻是拱手將翟家內院交到了陸姒兒手裡,自己常住於涼州老家,只在逢年過節時進京拜見翟家二老。翟家兩位長輩見著自己一力促成的婚事最後落成了這般模樣,對江枕月自是心有虧欠,時日一長就生出了想讓兩人隔離、許江枕月再嫁的念頭。後來也不知是翟舒玄的反骨再度作祟,還是他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心,終歸是未曾寫下休書,兩人的關係大概就是從那時開始得到了緩和。

  與原先不同的是,跟在對方身後、極力想要好好維繫這段感情的人卻從江枕月變成了翟舒玄。

  

  好在兩人幾經波折之後,終於還是沒有辜負餘生的良辰美景。

  就連葉天凌遠走江北時,翟舒玄夫婦也皆是跟隨在側,於這一點而言,蘇鸞很是承兩人的情。

  畢竟葉天凌貴為宣平侯府世子時,身邊門客幕僚眾多,可假死脫身遠赴江北時,能從一而終地留在他身邊的人卻是不多。就像蘇闕生前同窗好友不在少數,戰死漠北、馬革裹屍而回時,卻只有葉天凌願意替他收斂屍骨,患難時的真情實意與得勢時的阿諛奉承,到底是不能相提並論。

  葉天凌見蘇鸞神色悠遠,想來也知道她是想起了過往之事:「看樣子你是承了翟家夫婦的情,想要出手拉扯一把了?」

  「翟舒玄前世助你遠走江北的情誼我記得分明,江枕月今日出手相助的情分我也該記著。」蘇鸞身邊有秋瞳伺候,西厥使團發難一事也在葉天凌的意料之中,他本不必勞煩翟家夫婦出手,更何況宣平侯府暗衛眾多,隨意挑一個都是不可多得的箇中高手,要保蘇鸞無恙可謂是輕而易舉,如此大費周章的借用翟家夫婦之手,不過是因為江枕月出身江湖世家,能與翟家結親也是姻緣造化,由她出面既不顯得僭越無禮,又能顧全昭惠帝的臉面,更不至於過早挑起蘇豫的疑心,葉天凌的用意從來都是替她設想周全,她又怎能不承這份情?

  蘇鸞輕輕倚在葉天凌的肩頭,唇角留著一抹輕笑:「再者說,他們兩本就註定了殊途同歸,我也只是讓他們少走些彎路罷了。」

  葉天抬手輕撫著蘇鸞的發頂:「我與舒玄結識多年,領兵西征時他又是我麾下最為得力的先鋒,他的性情我是知道的,平日裡也不是個心腸冷硬之輩,唯有對著江枕月時才會冷漠如冰,許是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自己只是被逆反之心遮住了眼睛。」

  蘇鸞笑著打趣道:「你倒是心裡門清、看得比誰都明白。」

  「我要是真正看得明白,就不會白白耽誤這麼些年了。」葉天凌吻著她的發心,「不過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罷了。」

  是啊,不過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罷了,如今的翟舒玄是如此,當年的蘇鸞亦是如此。

  蘇鸞偎在葉天凌懷裡,兩人閒談著西厥使團來京進獻之事,蘇鸞撥弄著葉天凌修長地手指,溫熱的觸感從指尖一路蔓延到了心底:「西厥此次覲見說是進獻,可更多還是試探東璃的虛實與其餘兩國的態度,如今雖東璃有一紙降書在手,但這昭然若揭的狼子野心怕是屈服不了多久,屆時再有南夏和漠北從中挑唆,只怕又是烽煙再起、邊境難安。」

  「鎮壓西厥本就不是長久之計,只是西厥在連山一戰中元氣大傷,便是心有不甘、意氣難平,那也得等國庫糧倉和前方將帥休養生息,在此之間西厥便是蠢蠢欲動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如今多番挑釁也只是為了摸清東璃對西厥能夠容忍幾分,更不想徹底淪為附屬、失了與其餘幾國並肩而立的地位罷了。」葉天凌的手指被撩撥得一片酥麻,眸中的笑意深了幾分,目光也隨之沉了兩分,「此次出兵攻打西厥本也只是因為邊境數年不寧,這才不得不敲山震虎,若是連山一戰就能威懾住其餘三國,東璃何至於邊疆動盪不安?四國之間又哪能真正和平相處,遲早都要一戰。」

  蘇鸞聞言抬頭,飽滿的額頭堪堪抵住葉天凌堅毅地下頜:「西厥使團雖然狂傲無禮,但誤打誤撞間只怕也點中了裴燁的心事,那把白玉弓怕是要攪得他夜不成寐了。」

  「東山道一事之後,太子裴燁猶如驚弓之鳥般處處提防,但辰王裴瑜隱忍蟄伏多年,不僅留下的隱患數之不盡,就連裴燁麾下那些幕僚都難得他的全心信任,加之裴燁素來德行有失,這暫且保住的太子之位已然搖搖欲墜,想來也就是年前的事了,就算裴燁苦苦掙扎,裴瑜也由不得他繼續穩坐東宮了,否則寢食難安的就該是被撕破偽裝的辰王殿下了。」葉天凌的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沁香,是蘇鸞身上特有的清冽甘甜混雜著女兒家的幽幽暗香,勾得他眼底的眸光又沉了幾分,摟著蘇鸞腰肢的手臂也不動聲色地收緊了幾分。

  蘇鸞毫無察覺地將腦袋仰起了一些,想說的話才剛到嘴邊,雙唇上就覆上了一抹溫潤。措手不及的蘇鸞微微怔愣,想要蜷縮的身子沒能逃開葉天凌堅實的禁錮,卻反而鬆開了城門,由得葉天凌肆無忌憚地長驅直入。蘇鸞被那綿長而炙熱的唇舌相交撩撥得臉頰緋紅,只得將雙手輕輕抵在葉天凌胸前,以唇齒間的一聲輕嘆換了那人低喚「卿卿」。

  是故這日夜裡,直至更鼓過了三巡,葉天凌才放過了通身乏累得幾乎睜不開眼的蘇鸞。

  蘇鸞在勞累與睡意的雙重驅使下沾著枕頭就陷入了夢鄉,葉天凌替她掖了被角,側著身子、支著腦袋靜靜看著蘇鸞恬靜美好的睡顏。

  想是累極,蘇鸞臉上的桃粉經久不散,晚霞似的布滿了她瑩白的臉頰,她的睫毛很長,蝶翼般棲在那雙被眼帘遮住的桃花眼上,挺翹的鼻樑在側顏上投下了一抹淺淺的陰影,殷紅的雙唇還沾染著一抹水潤,眼尾的硃砂痣被不甚亮堂的燭火照得流光溢彩,隨著火光的擺動輕輕搖曳。

  葉天凌怔怔看得入神,直到蘇鸞的呼吸愈發安穩,這才將她抱進浴房擦拭身子、又喚了丫鬟更換被褥。

  蘇鸞這一覺睡得極沉,就連葉天凌替她擦洗身子、穿上裡衣也渾然不覺,靜靜縮在葉天凌懷裡睡得安生,次日醒來時也早已是日上三竿,葉天凌早早就去了吏部,榻邊亦不剩餘溫,蘇鸞坐起身子微怔了片刻,看著嶄新的床鋪和身上的裡衣,這才想起了昨夜的纏綿,臉上又騰起了一抹胭脂般的酡紅,緩和了好半響才叫了丫鬟進屋。

  夕月笑得曖昧,擰了手帕提給蘇鸞:「夫人方才派人傳過話了,讓您好生休息、今日不必過去請安了。」

  蘇鸞手上的動作微微一僵,臉上的笑容都有些發燙:「規矩不能壞,一會還是得過去一趟。」

  夕月聞言笑得愈發沒心沒肺:「您屋裡的燭火一直亮到將近四更天,剛到五更天時世子爺便去了吏部,神清氣爽、風華無雙的模樣,就是院裡的丫鬟都瞧得真真切切,更別說夫人本就是過來人……」

  蘇鸞將她話里的揶揄聽得清清楚楚,不由笑罵道:「你這妮子,愈發口無遮攔了。」

  夕月替蘇鸞換著衣裙,頗有些得意道:「這府中誰不知道世子爺疼您入骨?即便是我不說,旁人也是看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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