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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春意盎然

2024-06-17 09:48:46 作者: 白衣不渡

  蘇鸞巡著那道視線淡淡一笑,仿佛只是面對著一顆渺小不堪的沙礫一般,神色淡漠幾乎沒有情緒。

  蘇阮此時的孤立無援與當年被二房百般挫磨的蘇家嫡女何其相似,只是蘇阮如今尚且懷有怨恨,而那時的蘇鸞卻是連恨都不會,還以為父親就是父親、姊妹總是姊妹。

  蘇鸞倒是寧願蘇阮時刻懷恨,否則跌入萬丈深淵時又怎會肝膽俱裂、又如何能懂蘇鸞當年跌落谷底時的錐心刺骨和聽聞葉天凌「死訊」時的萬念俱灰?那些不可磨滅的過往種種,蘇鸞從來不曾忘卻,樁樁件件的鮮血淋漓,蘇阮才還了個零頭而已。

  

  蘇阮被那深不見底又寒意凜冽的眸光瞧得胸口一滯,恍惚間又想起了兩年前在盤月潭邊,蘇鸞一腳踏碎了蘇柔的手骨,又險些捏碎了她的下頜。即便過去了七百多個日日夜夜,蘇阮依舊能清晰地記得蘇鸞那雙風雪交加的眼睛,凜冽如臘月的寒風又沉重似千斤的大山,只是一眼便能教人如墜煉獄、遍體生寒。

  可這樣的肅殺只是一轉而過,蘇阮再次回過神時,蘇鸞那雙含笑的桃花眼早已恢復如初,再也尋不到半點痕跡,若非是背上汗毛倒立、手中冷汗涔涔,蘇阮幾乎要以為先前的一瞬只是自己的錯覺。

  那頭蘇鸞正跟蘇綰說著閒話,絲毫不受影響的模樣:「今年盛夏就是你的及笄之年,可有跟沈姨娘商量過笄禮如何置辦?」

  蘇綰有些期盼地看著蘇鸞:「我及笄那日,二姐可會抽空回來?」

  蘇鸞有些失笑:「我又無甚事情要忙,自然是得回來看看。」

  蘇綰咧嘴一笑:「二姐能回就好,反正旁的也是無關緊要。」

  許若坐在一邊捂嘴直笑:「這丫頭倒是粘你得很。」

  蘇綰面上紅了紅,又真摯道:「只是不知許家表姐那時是否還在京城、得不得空來蘇家坐坐。」

  眼下離蘇綰的笄禮倒是還有些日子,許若留在京中的時日也全看蘇家鋪子的好賴,都是拿不準的未知數,也不好輕易跟蘇綰這個愛較真的丫頭許諾什麼,便笑著道:「你及笄時我不一定能到,但你成親時,我便是再忙也要來蘇家討杯喜酒。」

  蘇綰的臉頰愈發紅了,火紅火熱的像快要熟透的蘋果一般:「好端端地說著笄禮的事,許家表姐怎麼又說到其他地方去了!」

  「笄禮都快到了,說人家這事也時候著手準備了,挑挑揀揀地總要花些時間。」許若說著,打趣似的看了蘇鸞一眼,「你二姐不就是笄禮剛過不久就嫁到了宣平侯府?」

  蘇綰羞得快要躲到蘇鸞身後一般:「二姐這福氣可不是誰都有的。」

  許若倒是覺得蘇綰這副模樣很是天真可愛,仍是調侃她道:「正是如此,所以才囑咐你快些準備。」

  蘇綰面頰通紅地撇過頭道:「許家表姐忒不正經。」

  童言童語般的一句嘀咕,逗得屋中眾人皆是眉開眼笑,劉老夫人和梁秀茹也是笑看著幾個晚輩打打鬧鬧。

  說起及笄,僅比蘇綰小了半歲的蘇玥也是今年及笄,只是她的命不像蘇綰一樣好,她沒能出生在陽光燦爛的盛夏,反倒是出生在了大雨紛飛的隆冬,更不像蘇綰一樣能對著蘇鸞這個飛上枝頭的二姐撒嬌撒痴。

  蘇玥正兀自想得出神,忽聽蘇鸞笑道:「七妹好似也是今年及笄罷。」

  蘇玥微微愣了愣神,隨即又明白過來,她與蘇鸞之間諸多過結,即便年節時她曾向蘇鸞服過軟,但兩人之間到底是嫌隙叢生,所謂的「姐妹之情」也早已是名存實亡。蘇鸞是為了讓蘇綰在蘇家過得自在一些,所以才大發慈悲地賜了她生肌散,並不代表蘇鸞真正原諒了四房先前的助紂為虐,更何況蘇鸞早已不是原來那個卑微成一抹殘影的嫡女了,更不至於心善到以德報怨,如今提起蘇玥的及笄之事,怕也是要替蘇綰謀劃什麼。

  果不其然,蘇鸞朝她笑道:「你的生辰正好在綰姐兒後頭,也能在綰姐兒的笄禮上當個贊者,待到你及笄之時,還有柔姐兒能幫襯著你,這也算是舉家和睦、姊妹和樂了。」

  沈凝之出身風塵,又給蘇豫當了十餘年的外室,早已是聲名狼藉,蘇綰又只是個不值一提的庶女,便是有蘇豫的庇護,能來參加蘇綰笄禮的官家女眷也必然屈指可數,願意替蘇綰當正賓、贊者的人也寥寥無幾。可若是有蘇鸞這個二品誥命替蘇綰操持,那麼情形自然也就截然不同了。

  笄禮於一個女子而言至關重要,是故蘇鸞都替蘇綰盤算好了。

  就連蘇玥也不得不承認,蘇鸞待蘇綰確實是無可挑剔。

  而蘇鸞的話說到這個份上,蘇玥自然也懂了,蘇鸞是要用參與她的笄禮一事作為籌碼,換取她替蘇綰的笄禮當贊者,就像年節時,蘇鸞用生肌散換取她照拂蘇綰的承諾一般。

  蘇玥依然是柔柔笑道:「一切但憑二姐做主便是。」

  沈凝之如何不懂蘇鸞為蘇綰謀劃良多,見狀亦是滿心感激道:「妾身謝過侍郎夫人垂憐。」

  蘇鸞卻只是擺了擺手道:「都是自家姐妹,不妨事。」

  又閒聊了片刻,伺候的丫鬟稟告說是蘇豫已經下了朝、蘇闕也從翰林院回了府,如今正跟葉侍郎他們一道往內院這頭來了。

  眾人這才驚覺,葉天凌為了陪蘇鸞三朝回門,竟是特意告了假。

  思量間,一干人已經到了花廳,蘇豫與蘇闕更是連官服都沒來得及換。

  蘇鸞迎了上去,首先便喚了一聲:「外祖父萬安。」

  隨後又朝著蘇闕笑道:「大哥。」

  末了才側身朝蘇豫道:「父親。」

  許博文看著蘇鸞,笑得很是欣慰,拍了她的手背輕道:「好孩子。」

  蘇豫的眉頭輕輕一皺,一種異樣的感覺緩緩騰上了心頭,他對蘇鸞兄妹親近許家人一事始終有些防備,即便蘇家的生意如今得靠著許家才得以維繫、許家人越是看重蘇鸞兄妹越會對蘇家幫扶得不遺餘力,但許如梅之死到底是個不可預料的禍患。

  蘇鸞的餘光將蘇豫的神色盡收眼底,卻已然不像之前那般需要遮掩,如今的蘇家與當初的長房已經換了位置,風光無限的是長房兄妹,備受制肘的卻是這樣的蘇家,加之蘇豫又一腳踩進了蘇鸞與許家人一起布置的陷阱之中,雖然還未到徹底打開天窗說亮話的地步,但蘇鸞對蘇家已經無需像以前般諸多顧忌。

  是以蘇鸞察覺了蘇豫的細微變化,卻依舊與蘇闕笑談道:「年節時就聽聞了大哥要擢為從五品翰林院侍讀的消息,只是那時婚事在即也沒來得及好好恭賀大哥升遷之喜,如今旨意可是下來了?」

  「下來了,不偏不倚正是今日。」蘇闕笑著瞧了葉天凌一眼,「本是想去吏部跟雲景知會一聲,到了才知道他告了假陪你三朝回門。」

  葉天凌由著他肆意打趣,只是目不斜視地看著蘇鸞笑道:「方才在聊什麼?笑得這般開心。」

  蘇鸞被那目光瞧得臉頰微紅:「正說起綰姐兒跟玥姐兒的笄禮。」

  葉天凌點點頭,這些事他也不好多問,便牽著蘇鸞落了座。

  有了男子在場,先前的話頭也就說不得了,眾人便閒聊起了一些無關緊要的瑣碎家事,說到新奇有趣處也能博得大傢伙一笑。

  蘇鸞本以為葉天凌應該是不太習慣這種有些乏味的場合,側頭去看時,那人卻似沒有半點不耐,雖然沒有開口接話,但也不像對待葉家人那般冷漠疏離,聽到有意思的地方也會勾勾唇角,只是裹著蘇鸞柔荑的那隻大手一直未曾鬆開,無聊時便逗弄著蘇鸞的手指,以換取蘇鸞或嗔或笑的一個眼神,仿佛樂此不疲。

  是故花廳裡頭有說有笑,也算是滿室融洽。

  用過晚膳之後,葉天凌夫婦也同許家人一道起身告了辭。

  蘇綰本想留著蘇鸞多歇一宿,倒也符合歸寧的規矩,只是葉天凌明日還得上朝,宣平侯府離蘇家也算不得遠,偶爾往蘇家走一趟也不費事,所以兩人還是回了侯府。

  衍慶院裡,未隨蘇鸞一起回蘇府歸寧的挽琴已經鋪好了床鋪、點好了燭火,好似篤定蘇鸞定會回來一般。

  葉天凌還有公事未了,坐在書桌前頭寫著摺子,蘇鸞墊著引枕靠在軟榻上看著閒書,房中一片靜謐,只余搖曳的火光輕輕跳動。

  蘇鸞今日有些累了,不過看了片刻,靠著軟榻有些昏昏欲睡,映著燭光的眸子都透著三分朦朧。

  葉天凌的眼眸輕輕抬了抬,唇角有掩不住的笑意,收了筆鋒便起身吹熄了蠟燭。

  蘇鸞一驚,身子卻已經被葉天凌穩穩抱在了懷裡:「睡在榻上當心著涼。」

  蘇鸞摟住他的脖頸,有些迷糊道:「你的摺子寫完了?」

  葉天凌將她置放於床榻之間,沉沉笑道:「你既招了我來,又何必多問其他?」

  溫熱的雙唇抵上了蘇鸞的唇瓣,熟悉的松香迎面而來,蘇鸞這才明白了葉天凌的話中所指,不由羞得面紅耳赤,伸手就想推搡葉天凌的胸膛,觸到的卻只有一片精壯的溫熱,手上不知不覺就泄了幾分力氣。

  葉天凌得了鼓舞,手指輕輕挑開了蘇鸞的衣襟,露出一片誘人又細膩的雪白,低頭便吻了上去。

  蘇鸞不由自主地輕哼了一聲,於是帷幔之中一片春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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