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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連成一氣

2024-06-17 09:48:44 作者: 白衣不渡

  葉冶倒是不覺丁爾芙在這件事上有多大的錯處,反覺龐氏是在宣平侯府受了擠兌,這才拿著丁爾芙的錯處大做文章,想著便替丁爾芙辯解了兩句:「娘,爾芙只是差了些運氣,誰能想到三弟妹會戴個白玉鐲子?這次沒討著好,下次當心些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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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再送?你也得人家願意放咱們進宣平侯府的門吶!」龐氏不喜丁爾芙那副委屈巴巴的嘴臉,更不喜葉冶為了媳婦跟自己犟嘴,臉上的惱怒便又重了幾分,看著丁爾芙愈發不順眼了,「二房的媳婦妙語連珠、人又恭順有禮,三房的媳婦更是不必多說了,模樣身段無可挑剔就算了,才過門第二天就左一聲『母親』又一聲『娘』地哄得我那弟妹眉開眼笑,哪像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掃把星一樣?眼見著入門已經三年了,無所出也罷了,你何時見她有過半點笑顏?成日裡哭喪著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葉家如何苛待你了!」

  聽龐氏說起自己的未有所出和蘇鸞的絕色傾城,丁爾芙本就蒼白的小臉愈發慘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無所出亦是深宅大院中的大忌,龐氏已經借著這個錯處給葉冶添了兩房妾室,好在姬妾也不爭氣、未有遇喜,丁氏才不至於被逼到窮途末路,只是成日裡的提心弔膽還是沉沉壓在丁爾芙的心頭,連袒露笑顏都覺得力不從心,更何況日日展顏?

  而蘇鸞的容貌更是不必多說,普天之下的男子,有幾個不愛美色?況且葉冶本也不是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這一點丁爾芙一直知道,今日在宣平侯府時,葉冶初見蘇鸞便驚為天人的神情更是清晰無比地印在丁爾芙心頭,雖說有葉天凌鎮壓著、葉冶也不敢生出什麼膽大包天的邪念,但丁爾芙的姿容到底遜色許多。

  丁爾芙自進門開始就被龐氏口中的「高攀」二字壓得卑躬屈膝,時日一長,背上又多壓了一座「無後」的大山,日子越發四面楚歌,再加上三房收的媳婦高氏處事圓滑、口舌伶俐,同在一個屋檐下的丁爾芙難免相形見絀,如今又多了一個國色天香、身份尊貴的蘇鸞,相比之下愈加顯得丁爾芙百無一用、一無是處。

  丁爾芙小心地覷了葉冶一眼,見他擰眉不語,果然不再替自己辯駁半句,不由滿心苦澀地垂下了眼睛。

  龐氏見狀倒也舒心了許多,屋裡的斥罵聲終於消停下來。

  另一房中,梁氏也卸下了平日裡不慍不火、不爭不搶的假面,冷了聲音質問著葉樂瑤道:「今日出府之前我同你說過什麼?」

  葉樂瑤頗有些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我既沒開罪她、又沒頂撞她,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再三叮囑讓你好生端著她、捧著她,你就是這樣端著捧著的?」梁氏的臉色又沉了兩分。

  「宣平侯府是二伯母在當家,我只管把她哄高興了就成,蘇鸞就是生得再美艷動人也只是一個晚輩,我眼巴巴地奉承著她作甚?」葉樂瑤也知道自己今日是使了兩分小脾氣,尤其是拿到那支簪子的時候,可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何出錯,葉見雪那種不知自愛、不懂自重的女子只能壞了葉家女子的名聲,怎配與她戴一樣的髮簪?

  梁氏閉了閉眼,壓了壓心頭的惱怒才道:「葉天凌向聖上求娶蘇鸞時,曾親口許諾『絕不納妾,永不續弦』,你以為日後的宣平侯府不會落到你三嫂蘇鸞手上?」

  葉樂瑤哼了哼:「那也得等到二伯母百年之後,現在說來為時尚早。」

  「你二伯母本就不太管事,如今你二伯父奉旨回京,你二伯母的心就更加不在這些旁事上頭。」梁氏瞧了葉樂瑤一眼,「你以為現在葉家合不了府是二伯父、二伯母不願意?他們心裡雖然有解不開的結,但到底是顧念著血脈親情,否則這些年也不會對你父兄多番照顧,多磋磨磋磨何愁熬不軟他們的心腸?如今咱們進不去宣平侯府的門,是因為你三哥沒有點頭罷了,你三哥的秉性你也清楚,是出了名的冷心冷情,平日裡也是萬事不拘於心,這麼些年以來,也就是跟蘇鸞的婚事讓他費盡了周折,為了讓你三嫂風光大嫁、不至像你大嫂一樣被『高攀』二字壓得無法翻身,他這般心性淡泊的人都甘願領兵西征,以赫赫戰功換取一旨聖意,你何曾見過你三哥深情至此?咱們不指望著說服你三嫂去勸說雲景,難不成還要得罪了她、讓她跟你三哥一道將咱們拒之門外?你且好生想想。」

  葉樂瑤聽著,便也明白自己理虧,只是她驕縱慣了,到底是無法輕而易舉就將「道歉」二字說出口來。

  梁氏深知她的心性,但也正因為太明白她的倔強與驕傲,生怕她日後要為此吃足苦頭,是故當下也未輕易鬆口,順著方才得話頭繼續道:「宣平侯府的門檻就立在那裡,想進還是不想進,你自己好生想清楚些,你是要被宣平侯府拒之門外,屆時再找個普普通通的人家、跟那些鶯鶯燕燕爭個頭破血流,還是要借著你二伯和三哥的風頭說門貴不可言的婚事、再仗著宣平侯府的權勢將婆家收得服服帖帖?」

  葉樂瑤被說得面紅耳赤,好半響才悶聲悶氣道:「娘,我知道了。」

  若是能尋得一門像蘇鸞那般風光無限、人生圓滿的婚事,誰又願意像丁爾芙一樣伏低做小、低三下四地活著?這樣天上地下的雲泥之別,葉樂瑤還是知道該如何選擇的。

  兩日之後,蘇鸞三朝回門,出發前特意到了葉家的別院接了許家人一道前往蘇府,三輛馬車一前一後地停在了蘇府門口。

  那時蘇家眾人已經在門口等了許久,見著葉天凌首先下了馬車,這才親自打了帘子將蘇鸞扶了下來。他穿著一身月牙白的錦袍,領口袖口都鑲繡著銀絲邊流雲紋的滾邊,腰間束著一條同色祥雲寬邊錦帶,修長的身影如青松般挺拔峻峭。

  蘇鸞今日穿了一身簇新的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衣,梳著周正的凌雲髻,發間戴著一整套鎏金點翠的紅寶石頭面,瑩白的耳垂上墜著交相輝映的金鑲紅寶石耳墜,腕間戴著一對嵌寶石赤金手鐲,襯得她膚若凝脂、雙瞳剪水,正好壓得住這通身華貴。

  兩人並肩站於一處時,宛如謫仙入畫般教人移不開眼。

  都說一個女子過得順不順遂、嫁得稱不稱心,從她的眼角眉梢、衣著髮飾都能看出端倪,眾人看著蘇鸞滿身貴氣,眉眼帶笑、嬌艷欲滴,不用問也知道她如今過得安心順遂。

  蘇綰哪裡見過這等氣派,愣了愣神才低低叫了一聲:「二姐。」

  蘇鸞輕笑,招著手喚她過去。

  蘇綰挪了步子,有些拘謹地看了葉天凌一眼。

  葉天凌原是宣平侯府的葉家世子,是高不可攀的少年權貴,與蘇闕交好時雖也偶爾會往蘇家走動,但那與蘇綰到底沒有多少干係,如今葉天凌成了蘇鸞的夫君、成了她的姐婿,反倒讓蘇綰有些手足無措。

  葉天凌倒也不介意,輕聲朝蘇鸞道:「你先陪著外祖母和舅母隨姊妹們回內院去罷,我與外祖父、舅父他們好生說會話。」

  蘇鸞點點頭,讓幾個丫鬟拿了回門禮之後就與一眾女眷進了內院。

  比起劉老夫人而言,蘇家的一眾女眷到底是晚輩,即便是隔了一層關係,也得看著蘇鸞的面子和劉老夫人的輩分、逐一向這位面色和藹的長輩請安問好,劉老夫人也滿臉是笑地一一應了下來。

  蘇綰起初還有些拘束,可見著劉老夫人言談間溫和慈祥,一點也不像賀老夫人一般刁鑽刻薄,這才放鬆了許多,湊在蘇鸞身邊小聲道:「二姐,我聽府里人說,你如今是聖上親封的二品誥命夫人,很是尊貴不凡。」

  蘇鸞看著她黑黢黢的眼睛,笑道:「那些旁的都不打緊,總能擔得起你一聲『二姐』就是。」

  蘇綰便綻開了笑顏:「那就好。」

  眾人見著姐妹二人分外親昵,心裡也頗有些不是滋味,有幾分心思的那幾個更是情緒複雜。

  彼時的蘇鸞不過是一個無所依仗的喪母嫡女,被二房壓在身下動彈不得,誰又能料到一個小小的蘇家嫡女能嫁進宣平侯府,搖身一變就成了葉天凌的髮妻、侯府的兒媳。

  跨過婆家的門檻就能封為二品誥命,這樣的際遇也就唯有蘇鸞了。

  當初沈凝之嫁入蘇家時,唯有長房能與其並存,誰能料想當初別無選擇的五房卻成為了蘇家唯一一個押對了寶的人,而當時與李書憶連成一氣的其他兩房都跟這個貴不可言的侍郎夫人並無多少交情。

  蘇鸞好似不知旁人所思所想一般,只讓幾個丫鬟拿出回門禮分別送給各房女眷,這些蘇鸞刻意往差了選的禮物,還是不可避免地讓屋中眾人艷羨不已,尤其是蘇阮那道妒火中燒、又恨又怨的目光,停駐在蘇鸞愈發明艷動人的臉頰上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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