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此生圓滿

  蘇鸞做了一個兀長的夢，她在夢裡浮浮沉沉，只能牢牢攀附著葉天凌堅實的胸膛。在這個美妙的夢境裡，葉天凌卻是極致溫柔，每一句話、每個一個動作都纏綿得令人呼吸停滯。

  幽幽轉醒的蘇鸞輕輕轉動身體，卻酸澀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每一根骨頭都在瘋狂叫囂，她眨動著眼睛，入目卻是一片漆黑，不見半點光亮。蘇鸞艱難地抬起胳膊，一陣摸索之後才隱約覺得床上好像有人，而且兩人……不著片縷。

  那人的胸膛輕輕嗡動，入耳的聲音醇厚溫潤，卻又熟悉至極：「怎麼？昨天沒餵飽你？」

  蘇鸞羞得面紅耳赤，撐著雙手想將他推開些，奈何腰上箍著一隻鐵臂，自己卻提不起半分力氣，只得撇頭啐了一聲：「浪蕩子。」

  「我一直都在。」葉天凌炙熱的雙唇抵住她敏感的耳廓，「剛到五更，要不要再睡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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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鸞昨日已然是累到極致，也未料想自己會醒得這麼早，看著窗外黑沉沉的天色，低低應了聲好。

  可是從昨日起就空空如也的肚皮也緊隨其後地應了一聲。

  葉天凌輕笑一聲：「那我抱你沐浴？」

  蘇鸞羞得滿面潮紅，推說不用，然而身子卻使不上半點力，葉天凌看得滿心柔軟，披了裡衣就用羅衾裹著蘇鸞打橫抱在了懷裡。

  內室的左邊有間寬敞明亮的耳房，耳房中間鑿了個近一丈大小的白玉水池，水池邊雕刻了三尾栩栩如生、高高躍起的鯉魚，嘴裡正吐著熱水，足有三指寬，水池底部用白玉砌了一圈逐漸攀高的台階。水池旁邊放了一張軟塌，軟塌左後方是一排書架，右後方是一個雕花的紅木衣櫃，旁邊放著一張六扇屏風。

  屏風上的女子形態各異，或嬌或嗔，足足六幅，皆是蘇鸞。

  葉天凌揭了羅衾，小心翼翼將蘇鸞放在白玉台階上，溫熱的水面正好沒過蘇鸞精緻的鎖骨。

  葉天凌褪了衣衫，露出了精壯的身子，在浴池中坐定之後就將蘇鸞的身子抱到了腿上，下巴抵著她單薄的肩頭，嘴唇貼著她的耳朵輕聲喚道：「卿卿。」

  這人好似極喜歡她的小字，日日夜夜都叫不夠一般。

  蘇鸞還不習慣這般坦誠相對，臉上始終凝著無法消散的緋紅，更不敢抬頭去看葉天凌此刻的神色，輕輕扭捏著身子想要躲避。

  葉天凌笑著，胸膛輕輕震動，他皮相生得極好，一汪深潭似的眼眸將蘇鸞映得分外清晰。

  蘇鸞白淨的臉上透著紅粉，水珠凝在她的發梢。

  葉天凌愛憐地吻了吻她的額頭，第一次覺得人生圓滿，再無缺憾。

  梳洗過後，蘇鸞的身子舒坦了不少，就連疲憊也沖淡了不少，腹中的飢餓之感也愈發濃了。

  只是如今時辰尚早，能看見還未褪盡的幽幽月光淺淺躲藏於片片雲層之間，天際的晨曦還未破開，淡得像一條細長的玉帶，蘇鸞作為剛進門的新婦，自是不願在這個時候驚擾他人，便打算著看會畫本等到早膳。

  葉天凌卻是捨不得餓著她，想著初春的早晨到底更深露重，便找了件輕薄些的斗篷將蘇鸞裹得嚴嚴實實：「聽你身邊那幾個丫鬟說，你嘴饞時總會惦記江州的小面，我粗粗學了一些，一會嘗嘗是不是你喜歡的味道。」

  蘇鸞任他牽著，聞言倒是有些驚訝：「堂堂葉家世子還會做小面？」

  葉天凌由著她調侃，只笑道：「娘子喜歡的，為夫多少也該會一點。」

  蘇鸞笑著啐道：「浪蕩子。」

  葉天凌亦笑著應了一聲，隨即便領著蘇鸞進了院裡的小廚房。

  蘇鸞從未進過廚房，自然是對此道一竅不通，可是想著自己已為人婦卻還要葉天凌這個七尺男兒替自己煮小面，不由有些羞赧，更不好意思眼巴巴看著，就主動提出要幫葉天凌打打下手。於是葉天凌往瓷盆里舀著麵粉，蘇鸞就拿瓢添水，她小心翼翼地覷著碗裡，生怕加得多了。

  葉天凌手上黏著麵糊，盆裡面粉還是麵粉，不禁失笑道：「只管多倒一點，用完了不讓你挑水。」

  然後瓷盆里一片汪洋。

  蘇鸞一驚，連忙放了瓢，趕緊端著瓷盆將水倒了一些，葉天凌只好又加了一些麵粉。

  蘇鸞嘿嘿一笑，也伸手去幫著和面，一個瓷盆四隻手，連指頭都伸不直，葉天凌卻沒有一點脾氣，只是陪著蘇鸞笑笑鬧鬧。

  好不容易揉出了一個松松垮垮的麵團，蘇鸞也頗為滿意地功臣身退了，站在一旁看著葉天凌動作流暢地將麵團揉得緊緻光滑。

  蘇鸞看著，又有些躍躍欲試。

  「我瞧著市集裡的面都是用拉的……」蘇鸞說著便去拉麵，有模有樣地將麵團搓長了些，雙手揪住了兩頭，還來不及將面撐開，麵團便「吧唧」一聲掉到了案板上。

  蘇鸞又試了兩次，還是沒能成功，便笑著讓葉天凌去試。

  葉天凌倒顯得很是輕車熟路，麵團在他手裡格外乖巧，任他搓圓捏扁都不敢有丁點不服，蘇鸞連忙往鍋里舀了兩瓢水，一副等著下鍋的架勢。

  葉天凌將面放進沸水之中，不時用筷子輕輕拌動幾下麵條，待得麵條熟透之後才舀了一勺麵湯放進首先備好的香料之中，誘人的香味忽而間盈滿了整個小廚房。

  葉天凌做的小面與地道的江州小面有些不同，但麵條勁道，湯汁麻辣，佐以當季的青菜，味道最是爽利不過，卻是很合蘇鸞的口味。

  蘇鸞捧著碗，坐在旁邊的方桌上吃得津津有味，小嘴辣得嫣紅，葉天凌看得好笑，又把自己的面分了小半給她，嘴裡卻忍不住說：「太辣了就少吃點，一會該難受了。」

  蘇鸞又咽了一筷子面，貪嘴的模樣與平日裡的清冷自持截然不同：「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會做面。」

  「原是不會，只是行軍打仗時總及不上在京城舒坦，一來二去多少也會了一些。」葉天凌說得雲淡風輕，抬手間還替蘇鸞抹了抹唇角的湯汁，「想著你喜歡小面，就跟營里的廚子學了兩天，好在合了你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