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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奉若神明

2024-06-17 09:47:59 作者: 白衣不渡

  昭惠帝膝下的幾個兒子中,除了東宮太子裴燁之外,其他皇子早已出宮開府,就連最小的六皇子裴弘文也已經開府兩年有餘,年長些的更是妻妾俱全,唯獨封號之事被耽擱了下來,遲遲沒有音訊。

  昭惠帝此舉無疑帶起了一片猜測揣摩,五花八門的流言亦是傳遍了街頭巷尾,有人說裴燁的太子之位其實並不如世人所想般穩如泰山,也有說其他幾個皇子不受聖上寵愛,更甚者還傳出了聖心搖擺、欲開並立兩子的先河,眾說紛紜中亦真亦假。

  如今這懸置已久的一樁大事有了結果,至少對太子裴燁和東璃百姓而言,也算得上是一件沒事,畢竟國泰才能民安,百姓總不願時局動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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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放在以前,這件事與蘇鸞的並無多少干係,可如今葉天凌離了京城,她要替他守住宣平侯府,這件事於她而言也就成了一件好事。

  蘇鸞不過一介閨閣少女,能左右的事情太少太少,在生死存亡前更是人微言輕,她能想到的保住宣平侯總辦法也就只有暫時穩固裴燁的太子之位,唯有裴燁屹立不倒,四子奪嫡的爭端才會晚些開場,宣平侯府才不至於被卷進血雨腥風。

  她要守著宣平侯府,直到葉天凌凱旋歸來。

  蘇鸞記得,與太子一母同胞的三皇子裴獻封號為「康」,取意為無己大康,職思其居,既是期盼亦是勉勵。

  二皇子裴昊焱縱橫沙場、驍勇善戰,昭惠帝賜字為「靖」,取之「靖共爾位,好是正直」之意。

  四皇子裴瑜文武雙全,雖天性風流、萬物不羈,但也頗受昭惠帝倚重,故而封號為「辰」,清雅榮貴、溫和賢能,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五皇子裴越天生體弱,是從母胎裡帶來的病症,昭惠帝也對其多了幾分眷顧與憐惜,賜字為「寧」,既是望其溫和賢淑、多才巧智,也是盼其一生順暢、寧靜致遠。

  至於生母位分平平、年紀又是最幼的六皇子裴弘文則是賜字為「瑞」,瑞,以玉為信也,總歸是象徵著祥瑞安康、福澤貴重之意。

  如此一來,蘇鸞若是再次見到裴瑜,也只能改口喚一聲「辰王殿下」。

  蘇鸞的思緒飄飄渺渺了幾個輪迴一般,前廳之中的話頭也從賜字封號一事上挪開了。

  蘇府在經歷了這兩年的波折與起伏之後,顯得比往年蕭條了一些,便是一家人湊在一起時也不如往昔般熱鬧,孤零零的話茬也總是接不過幾輪,斷了就也斷了。

  倒是一家人合坐一處等著蘇豫的場景卻沒有半分改變,自賀老夫人與李書憶還在時,蘇家就總是這般光景,滿屋子老老少少都指望著蘇豫一人,近乎奉若神明。

  蘇鸞也曾這樣信奉過自己的父親,換來的卻是再也無法相信。

  屋中眾人就著斷斷續續的話頭數著時間,茶盞也換了兩輪,這才終於盼來了姍姍來遲的一家之主。

  蘇豫與李家息息相關、緊密相連,如今李家忽然覆滅,留下的攤子也都等著他去拾掇,加之蘇家的家底日漸薄弱,蘇豫忙裡忙外久了也顯出了幾分力不從心的疲憊,不過短短數月,面色就蒼老了許多,眼尾的紋路細細密密地攀爬而上,得勢時總是上揚的唇角也被現實磨礪得有些沉重,像是被千斤重擔壓得嚴嚴實實一般,再也不復往日的神采。

  蘇豫大抵是消瘦了些,原本英姿勃發的身軀竟有些撐不住那件黛藍色的雲雁官服,抬腳跨過門檻時,一陣秋風撩得他衣擺輕晃,遠遠看去好似站立不穩一般。

  幾房姨娘見狀皆是一臉心疼,端茶倒水好不殷勤,只是這其中又有幾分真心、幾分盤算,誰又說得清呢?

  蘇豫入座之後也只照著往常的慣例考了考幾個兒子的學問,順道誇讚了蘇闕幾句,也提點其他幾個兒子有樣學樣、爭取替蘇家光耀門楣。

  自李書憶離世後,二房的境況急轉直下,蘇阮也拿不出多少銀子供著蘇秦吃喝玩樂,時日一長,蘇秦的心性也收斂了一些,只是他自幼浸在蜜罐里長大,到了這個年紀再想要以君子之道修習己身,早已是難如登天。蘇豫問了些粗淺的文章,蘇秦只答得勉勉強強,再問深些便是無言以對,蘇豫也知道這個兒子怕是不堪大用,是故也不指望他有多大作為,草草叮囑幾句也就作罷了。

  蘇遠依舊是如從前般怯怯懦懦,蘇豫叫到他時仍然是支支吾吾著說不出個所以然,任由周元珊如何著急上火地推搡著他多說幾句,蘇遠也只是低眉順眼地望著自己腳下,便是兩隻手指纏成了結,嘴裡也說不出一句討人喜歡的熱鬧話。蘇豫暗暗搖頭著又考了他的功課,蘇遠天資不足、後來又被蘇秦耽擱了進度,是以現在的學問比起同齡人差了一截,蘇豫見後更是滿心不悅,蘇遠小心看著蘇豫的臉色,見他不喜就更加無話,父子間的對話也就戛然而止了。

  直到問及蘇墨時,蘇豫陰沉沉的臉上才照進了一絲陽光。

  蘇墨自幼習武,初時蘇豫還擔心他前路不明,日後少不了多受磋磨,如今昭惠帝已下了明旨重開武舉,蘇墨的前途也算明亮了不少,蘇豫對這個本就偏愛的兒子又添了幾分青睞。以前蘇豫考教功課時,尚且還會問問蘇墨的學問,如今有了武舉這條出路,蘇豫也不再問起這些旁雜,只讓他說說新聘的武師抵不抵用、教了一些什麼新把式,末了,又問起蘇墨對明年的武舉有無把握。

  蘇墨一一答了,聽得蘇豫也頗為滿意,然而說到明年的武舉時,倒是顯得無甚把握的模樣。

  事實也確是這般。

  在蘇鸞的記憶中,蘇墨連考了三屆武舉才艱難中舉,只是那時李家一族尚在、蘇豫又用廬安之事換得平步青雲,蘇墨將來的路自然一帆風順。也正因如此,蘇墨的基石築得並不牢固,在面對李書憶的加害與蘇豫的摒棄時,五房才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考過幾個兒子的學問之後,蘇豫又循例問了問幾個女兒的女紅刺繡和琴棋書畫,只是李書憶走後,蘇府後院早已是日新月異,幾位小姐的處境與境遇都已發生了巧妙的變化,對答起來總是顯得有些小心又微妙。

  隨後一家人又聊了聊府中瑣事,時辰到了便吩咐下人上菜。

  往年賀老夫人還在蘇府時,重陽佳節總是府中眾人縮減錢袋的好時機,如今銀錢無處去了,倒讓人不得不想起賀老夫人的往昔做派。

  可是蘇豫與賀老夫人終歸是因為蘇家兩兄弟而離了心,眼下再提起賀老夫人已然有些不合時宜。

  這頓飯吃得平淡無奇,就連飯後的賞菊宴也顯得有些索然無味,園中百花似是知道主家興致不高一般,花色也似乎不如以往艷麗,這幅人不應景、花不應情的景狀,倒是讓人免不了要生出幾分不敢出口的唏噓感慨。

  重陽一過,立冬也就接踵而至,城內城外的枝頭被風捲雲殘得精光,僅剩的半點秋意也被初冬的寒意侵蝕得一乾二淨,今年的冬天倒是來得比往年早了許多。

  連山一帶捷報頻傳,蘇鸞高興之餘也擔心起了邊疆的寒冬凜冽,閒暇時就替葉天凌縫製起了衣襪,她的女紅向來算不得拔尖,好在挑選的布料軟和、針尖也縫得細密,那人倒也穿得滿心歡喜,回信中將她的手藝誇了一遍又一遍,掩不住的柔腸百轉。

  侯夫人秦氏也時常會請蘇鸞過府一敘,兩人就著一盞清茶、一卷琴譜也能閒坐半日,偶爾還會借著葉天凌的白玉圍棋下上兩盤。兩人的相處已不像原先那般拘束,蘇鸞漸漸習慣了秦氏的柔和與端莊,秦氏也愈發喜歡蘇鸞的聰慧與才情。

  日子這般悠悠然地過著,蘇鸞常往宣平侯府走動、甚得侯夫人秦氏青睞的傳聞也在京中漸漸散開、流轉於各家後院女眷之中。

  只是葉天凌此時遠在連山,蘇鸞與宣平侯府侯府的傳聞也不會過多將葉天凌牽扯其中,儘管世人總覺其中蹊蹺,但侯府夫人親近一個並未婚嫁的閨閣少女也是再正常不過。

  有了秦氏這層關係,蘇鸞的及笄之禮似乎已經初具雛形,在蘇府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即便嫡女的身份已經足夠蘇鸞在蘇府之中應對自如,可秦氏的幫扶到底也能替蘇鸞築築基石,亦是替蘇鸞嫁入宣平侯府鋪路,蘇鸞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秦氏的這份情意她也深覺感激。

  舊年一過,東璃迎來了今年以來最大的一場雪,與先前夾風帶雨或攜了冰碴的風雪不同,這次的大雪來得洶湧而徹底,目之所及無一不是一片瑩白,鵝毛般大小的雪花洋洋灑灑,純潔得不含一絲雜質。

  蘇鸞站在長廊上探出半個身子看著大雪紛飛的天空,朵朵潔白、盤旋墜落,擦過臉頰微癢而清涼,她甚至能看到睫毛上雪花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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