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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不諳世事

2024-06-17 09:47:49 作者: 白衣不渡

  雙巧說完,就躬著身子退到了一旁,隨即便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蘇阮微微變了臉色,一股染著埋怨與妒忌的恨意漸漸爬進了她的眼眶:「她倒是命好,走了個葉家世子又來了個侯府夫人,一個兩個都被訓得服服帖帖,看這勢頭,葉世子對她恐怕不是一時新鮮、圖個樂子而已。」

  謝嬤嬤與雙巧到底是貼身伺候李氏的下人,與蘇阮終究是隔了一層關係,是故聽她提起蘇鸞與葉天凌之事,也不敢貿然張口接話,只是將頭埋得更低,專注地盯著自己的腳尖。

  倒是素來在蘇阮面前得臉的連翹開口道:「小姐,奴婢倒是覺得葉家世子對二小姐不過爾爾。您想,二小姐跟葉世子已經來往了不少時日,除了咱們錦畫堂察覺了些許蛛絲馬跡之外,其他人對這二人之事多是毫不知情,葉世子若真是有心,怎麼捨得讓二小姐這般嬌滴滴的美人兒遭受這等委屈?再者說了,二小姐雖是嫡出,但年幼喪母、母族又是商戶之家,這出身就比葉世子矮了不止一頭,就算命好進了宣平侯府的門,也不過是個妾室而已,上頭有懷朝公主這等金枝玉葉壓著,哪裡還能翻出天去?」

  蘇阮聽著,抬頭瞧了連翹一眼,復又道:「你繼續說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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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翹道:「再過一年就是二小姐的及笄之年,葉家世子卻在這個緊要檔口率兵西征,哪裡像是將二小姐放在了心上?倒像是江山美人願取前者,更何況戰場之上刀劍無眼、瞬息萬變,久不相見的人心也最是善變,誰又說得准初時兩不相疑的有情人是否能挨得住時光、初心不負呢?」

  蘇阮摩挲著光潔的白瓷杯盞,手指沿著杯身輕輕打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許久後面上才有了幾分笑意:「誰說不是呢?天下男子皆薄倖,更遑論權勢滔天的宣平侯府,葉家世子想要什麼樣的美人不都是手到擒來麼?即便一時色令人昏,那也沉溺不了一生一世,色衰而愛馳呀。」

  連翹見自己替主子分了憂,面帶喜色地回了原位。

  又這般過了許久,等在側門的小丫鬟終於氣喘吁吁地往錦畫堂傳了消息,說是蘇鸞已經出府好一陣子。

  蘇阮這才帶著連翹從側門上了馬車,堪堪坐穩之後就連聲催著順溜加快進程,總得趕在百花宴開席前趕到地方才是,否則這緊趕慢趕的一番謀劃落不到丁點好處便罷,怕是還要落個眼高於頂、裝腔作勢的惡名。

  一路上主僕二人皆是無話,只有車輪的轉動聲與車外的人流聲肆意穿梭,馬車中才不顯枯燥。

  好不容易趕到了太僕寺少卿丁少忠的府邸,可丁府門庭寥落,僅有的幾個守衛也是臉色沉寂如水,絲毫不見張羅百花宴時該有的喜色。

  下了馬車的主僕二人見狀皆是心頭一沉,只是兩人皆是內院女眷,也不敢貿然上前詢問,只得等行人過往時才叫住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婦人,連翹堆著笑容問道:「阿婆,今日不是崔夫人攜著各家女眷舉辦百花宴麼?怎麼瞧著丁府也不甚熱鬧?」

  「你們是要參加百花宴的官家小姐吧?」那婦人笑吟吟地看了兩人一眼,「今年的百花宴本該是輪到崔夫人在丁府操辦,只是好巧不巧,崔夫人近日身子不適臥病在床,這差事就輪到董夫人頭上了,這件事早些日子就傳得人盡皆知了,連我這個無知婦人都聽到了消息,你們兩個女娃娃怎麼還會記錯地方?」

  蘇阮聽得胸口一悶,昔日她在蘇家被捧得有多高,如今她就摔得有多慘,她在蘇家正是孤立無援,哪裡會知道百花宴易主之事?就連「崔夫人」這三個字還是從蘇鸞口中聽到。蘇阮終於明白過來,以蘇鸞的手段而言,想要將她困在錦畫堂簡直是易如反掌,她之所以能出蘇府的大門、能荒唐無比地出現在丁府門口,都是因為蘇鸞早就算準了蘇府中沒人願意提醒蘇阮隻言片語、蘇阮再多盤算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連翹偷偷打量著自家主子的神色,不死心地問老婦人道:「阿婆,董夫人的府邸可是在青月巷?」

  老婦人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看天色道:「從這裡去青月巷要穿過整個東市,都到了這個時辰了,你們再往董夫人那去怕是趕不上宴席了,想來也只能等下次了。」

  連翹還想再問幾句,卻被蘇阮一個眼神給堵住了嘴,只得看著那搖頭嘆息的老婦人漸行漸遠:「這個節骨眼上多說也是無益,蘇鸞既然願意放我出府,定然是算準了我趕不上百花宴的時辰,咱們打道回府罷。」

  連翹不甘心的看了看淒清寂寥的丁府大門,又抬頭看了看越發亮敞的日頭,終究還是只能扶著面色難堪的蘇阮上了回府的馬車。

  而此時的宣平侯府中,蘇鸞正與秦氏對坐於葉天凌的書房之中,中間的小几上還擺著幾樣蘇鸞愛吃的點心,也虧得秦氏還記得蘇鸞喜歡瀲灩池中的新鮮蓮子,仔仔細細地剝了滿滿一碟,潔白的盤子襯著碧綠的蓮子,尤其顯得嬌艷欲滴、清脆可口。

  秦氏挽著一個簡單的圓髻,手裡握著一柄白玉為骨的松枝團扇,笑得溫婉又歉意:「雲景還在侯府時,尚不覺得時日無聊,如今他去了連山,忍不住就生了幾分牽掛。老侯爺走了之後宣平侯府就分了家,侯爺膝下也只有雲景這個獨子,想著找個人說說話就遣人尋了你來,就是不知道陪我聊天兒會不會悶著你。」

  蘇鸞捻著蓮子的手指兀然一緊,本就蔥白的指尖更是褪盡了血色。

  宣平侯府的人丁本就算不上興旺,葉家三兄弟分了家之後就更顯凋敝,如今這偌大的宣平侯府就只有秦氏一人,每天對著這空蕩蕩的院子,自然顯得形單影隻。更何況,葉天凌若不是為了給她一個任流言蜚語都無法撼動的身份、想以戰功赫赫來補足她出身的不足,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領兵西征,按照前一世的軌跡,他成為叱吒風雲的東璃戰神是好幾年以後的事情……

  蘇鸞微垂著眼帘,歉然的話語剛嘴邊時,卻聽秦氏溫言笑道:「我說這些只是嘮嘮家常,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雲景自幼就是個有主意的孩子,他認定的人和事從來都不會輕易變更,這點我比誰都清楚。」

  秦氏說著便起了身,從多寶架上取下了一隻嵌了紅寶石的檀木匣子,又從書案邊的字畫缸里抽出了好些捲軸放在書桌上頭,招著手示意蘇鸞前去一同觀賞。

  匣子裡整整齊齊地堆疊一張張的浣花箋,紙上正是蘇鸞一筆一划畫下的棋盤與棋子,除此之外還有好些你來我往的詩詞字句,一封一封地裝滿了大半個木匣。

  秦氏也不說話,只是又笑著展開了一幅幅精心裝裱的畫卷,或喜或悲、一顰一笑,都是連蘇鸞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模樣,如今卻極盡筆墨地躍於紙上,絲絲入扣、栩栩如生。

  蘇鸞展唇而笑,眼中卻是一片溫熱,他果真是早就見過她的。

  秦氏撫著那些畫卷,笑道:「自從天凌去了連山,我心中總是諸多記掛難以安生,只有坐在這書房裡頭才能有些安寧,這才誤打誤撞瞧見了這些平日裡藏得嚴嚴實實的寶貝。」

  蘇鸞看到其中幾幅捲軸的畫風頗為青澀,下筆運色都不如其他畫捲來得流暢,想來是早年時所作,唇角的笑容不由愈發深了:「他的畫技倒是自小不俗。」

  秦氏笑著附和了兩句,隨後又幽幽嘆道:「早年時我患有頭疾,總得靠湯藥精心養著,侯爺又總在外頭帶兵征戰,一年到頭也在京城歇不了多久,經年以來膝下子嗣單薄。雲景從能走能跳時就跟著侯爺南征北戰,見慣了馬革裹屍、黃沙漫漫,加上以後要肩負起宣平侯府的榮辱興衰,這孩子向來比其他人刻苦得多,做什麼事都比別人快了一步,他總是知道自己該在什麼時候做什麼事,從來都不用我跟侯爺操心。世人說起他時,總覺得他天資聰穎、少年不凡,只有我跟侯爺知道,他人口中輕描淡寫的幾句奉承來得其實並不簡單。初時我與侯爺都欣慰於他的自律與聰慧,可時日一長,又不免擔心起他將自己逼得太緊,曲解了侯爺早早就帶他馳騁沙場的用意,畢竟侯爺想教他的是家國大義、心繫社稷,而不是絕情棄愛、冷漠如冰。只是等我們察覺其中不妥時,天凌已經養成了一副萬事不拘於心的性子,對著誰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不論是哪家姑娘也入不了他的眼,我與侯爺都替他的不諳世事和後知後覺而著急,直到看見這些畫卷才真正明白,他這顆心怕是動得比誰都早、比誰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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