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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眾星捧月

2024-06-17 09:44:59 作者: 白衣不渡

  往後一連數天,賀老夫人都病懨懨地提不起精神,與蘇豫、李氏間的隔閡已經厚如城牆,日日念叨的都是蘇豫的不仁不義和蘇明的悲愁垂涕,無論賴嬤嬤如何勸說,賀老夫人都止不住話頭,更忘不了蘇明被強綁著扭送官府時悲慘模樣。

  只是蘇府眾人也騰不出心思理會素心堂的愁雲慘霧,蘇豫在得知廖宛如離開蘇府就直接住進了御史府之後,對賀老夫人愈發不待見,減了過半的月錢不說,就連晨昏定省也直接免了。

  昔日眾星捧月的素心堂,如今已是門可羅雀。

  而三年一度的秋闈也在接連不停地紛紛雜雜中悄然而至。

  蘇鸞蒙著面紗將蘇闕送到了貢院南邊的柏樹下頭,掀著車簾與蘇闕說著話。2

  葉天凌來得不早不晚,恰好遇上蘇鸞的馬車,只是周遭人來人往,無數雙眼睛都在關注著昭惠帝口中這位少年英才的一舉一動。葉天凌看著只露出一雙桃花眼的少女,唇角輕揚,稍稍頷首,在確定那雙光暈流轉的眸子也漾開淺淺笑意之後,又極其自然地喚了一聲蘇闕的表字。

  蘇闕心領神會地同蘇鸞話了別,與葉天凌一道進了貢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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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月目送著兩人漸行漸遠,合十了雙手虔誠道:「蒼天有眼,神明庇佑,一定要保佑我家大少爺和葉家世子桂榜題名!」

  挽琴笑她平日裡不燒香,有所求時才記得各路神佛,末了又轉頭問蘇鸞道:「小姐,現下時日上早,不如去東市轉轉,明日再來接大少爺回府?」

  夕月笑著蹭了上去:「再過幾日就是您和大少爺的生辰了,您上次白白賺了好一大筆銀子,今年無論如何也該給大少爺準備份像樣的禮物了!」

  蘇鸞笑著應了,車夫便調轉馬頭往東市駛去,一路上蘇鸞都將車簾挑開了一道縫隙,在馬車經過一間老字號當鋪時,蘇鸞出聲叫停了馬車。

  夕月不解:「小姐,這是東市的最西邊,從這走到市集中心還得花些時間,不如往前走走再停?」

  蘇鸞看著微微怔愣的挽琴:「我記得,你母親離世時留了一塊玉佩給你,後來被你父親送進了當鋪,你也被賣給了人牙子。早兩日你跟夕月盤算著銀子,好似還差了不少,是不是那塊被人買走的玉佩又回到這家當鋪了?」

  夕月睜大了眼睛,滿臉敬佩道:「奴婢雖然知道挽琴缺銀子贖玉佩,但也僅限於此,小姐卻連地方都記得門清。」

  不同於夕月的興奮,挽琴卻是慎重地搖了搖頭:「小姐,您不曾與奴婢細說將來的打算,可奴婢知道您攢這些銀子必然是有大圖謀,所以這錢更應該花在刀刃上!再者說了,奴婢在蘇府當差,該拿的月銀分文不少,實在不能接受這麼厚重的賞賜。至於那塊玉佩,奴婢慢慢攢銀子去贖它便是,若是有緣能夠遇到那是最好不過,若是無緣,奴婢也不強求。」

  蘇鸞看著挽琴還帶著些青澀的面容,想起初次見她時的情景。

  那時蘇鸞不足四歲,性子溫馴而文靜,一無所知地被乳娘帶著到了偏廳,而廳里整整齊齊跪了一排與她年歲相近的小丫頭,一個個穿著不太合身的粗布衣裳,面色或新奇或恐懼,身上總能瞧見一分未經打磨的鮮活色彩,唯獨挽琴只是傻傻跪著,模樣呆滯而木訥,眼裡沒有半點光澤。

  聽了李氏的解釋,蘇鸞也隱約明白了,這是要效仿京中高門大戶替府上小姐選拔貼身丫鬟,只是蘇家根基不深,也不能像真正世家般提供一批家生子給自家小姐選擇,便從人牙子手裡買了這些年幼的奴僕從小調教,一來是從小伺候,比那些有心思的丫鬟好操控,二來是以防不時之需,必要時候能替自家主子固寵。

  蘇鸞雖為蘇府嫡女,但性子柔弱,又一直被二房牢牢禁錮,這種挑挑選選的事從來都是排在最末,輪到她時,地上已經只有一個神色遲鈍、被眾人取笑痴傻的挽琴。

  蘇鸞順從地接受了這個看起來不太靈光的小丫鬟。

  過一段日子,蘇鸞才漸漸明白,挽琴並不像旁人所說的憨傻,只是這個年幼的孩子一直沒想明白一件事情,為何在她母親病榻前指天發誓要將一家人照顧得穩穩妥妥的父親,在母親離世後的第三天就將她賣給了人牙子,還把母親唯一的遺物換了銀子。

  在被賣的前一天,她與父親、弟弟、姐姐,還共坐一處,為母親的離去耿耿於懷、食不下咽。

  而夕月就是在這個時候被當作彌補送進了梅合院,一個自幼父母雙亡、被寄養在姑母家中的孤兒,年紀小小就下過田壟,牧過牛羊,從未享受過一天溫情,也沒穿過一件體面衣裳,就連那身粗布製成的丫鬟衣衫也讓她彌足珍惜,一雙好奇的眼睛東飄西盪地打量著這個陌生而富貴的地方,丫鬟所做的活計比起她之前的所受的苦楚,已經算是天大的福氣。所以夕月的臉上總是有笑,心裡也很是坦蕩,李氏將她送來梅合院就是看中了她不知世事,與誰都是一腔熱情,有問必答。

  挽琴因為自身遭遇,內心免不了設防,尤其是在得知了父親用她的賣身錢和母親的遺物又娶了一個繼母后,挽琴的性子越發老成妥帖,一邊護著性子綿軟的蘇鸞,一邊又提點著心無城府的夕月,自顧不暇地忙前忙後。

  蘇鸞思緒飄渺,柔軟的目光輕輕落在車簾的縫隙之外:「我們三人之中,也就你記得自己母親的模樣,還留下了這麼個念想,已經是難能可貴的福分。而那些黃白之物,不過是萬里跋涉中的第一步,比起我母親失去的尚不足千分之一,以後只會多不會少。」

  夕月也搖著挽琴的胳膊輕聲勸道:「既然小姐都這麼說了,你就讓小姐替你贖了那塊玉佩吧,那是你母親唯一的遺物了,要是再落到別人手裡就沒多大機會能找回來了!可咱們一輩子都是小姐的丫鬟,以後的時日還長,好好守著小姐就是,總有一日能還上這份恩情!」

  挽琴眼裡浮現出一抹掙扎,很快又被堅定取代,她剛想搖頭,蘇鸞已經撩開帘子下了馬車,臉上的面紗被秋風輕輕揚起,露出弧度曼妙的下頜。

  兩人急忙跟在後頭也下了馬車。

  行至當鋪門口時,裡頭有把尖銳的女嗓正高亢地不平道:「二百兩?當真是欺人太甚!這可是上等的獨山玉!你看看這水頭、這飄花和這雕工,你這鋪子裡哪件玉器可以望其項背?」

  另一個油膩膩的聲音倒是顯得氣定神閒,仿佛吃定了這樁買賣必然會如他所願:「姑娘,我這雙眼睛見過的珍寶無數,你說的這些,我也再明白不過,這玉佩確實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可你要知道,顧家如今已然落魄,而顧元升貪贓枉法、構陷忠良,為天下人所唾棄,願意收你這物件的鋪子本就不多,願意花銀子買這玉佩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可玉石這東西又頗具靈氣,畢竟是沾染了血光之災的物件,能不能賣出去還是兩說,若是這掛件無人問津,我可是要白白虧二百兩!我這鋪子大門敞開,明碼標價,講的是兩廂情願,姑娘要是覺得這價格不公道,也可去其他地方問問。」

  又一個聲音平淡道:「就在這當了吧,珍兒,將玉佩交給掌柜的。」

  片刻之後,揭了面紗的蘇鸞與拿了銀子的顧汀蘭在當鋪一丈之外遇了個正著,蘇鸞還是如初見般容色絕麗,桃花般嬌艷的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只是以飛揚跋扈而為人所知的顧汀蘭卻已經收起了原有的偽裝,眼眸里再也找不到往昔的蠻橫無理,眉目間也卸下了往日的高高在上,身周卻多了一份算計的陰沉和仇恨的狠辣。

  蘇鸞知道,這才是顧汀蘭原本的模樣,是藏在無知後的滿腹陰詭,與宋岳的陰蟄毒辣如出一轍。

  兩人除了在宣平侯府有過一面之緣以外,再無其他任何交集,自然也沒有其他多話可說,只是互相點頭示意之後便擦肩而過。

  得了便宜的掌柜正津津有味地摸索著那塊獨山玉佩,見有客進門,連忙收了玉佩,油頭肥耳的臉上掛起了阿諛的笑容:「這位客人是當出還是買進?」

  蘇鸞順著夥計的引導坐到了雕花木椅上:「買進。」

  掌柜瞧著少女的美色和滿身的華貴,喜滋滋地搓了搓手:「不知這位姑娘想買什麼?」

  蘇鸞簡潔道:「玉佩。」

  掌柜的眼睛一亮,從袖口裡掏出了一塊渾身墨綠、幾處飄白甚是巧妙的獨山玉佩:「姑娘,我剛得了一塊上等美玉,不知能不能入得了您的眼。」

  蘇鸞似笑非笑,也沒去看那塊玉佩:「這玉一瞧就知不是凡品,我可要不起這個寶貝。」

  「不貴不貴!」那掌柜滿臉堆笑,不知蘇鸞在外頭聽了個十成十,只當她年幼好欺,對這塊玉佩的來歷更是隻字不提,信口胡鄒道,「這玉是我一個老朋友托我賣的,他家裡出了些事情,急需一些銀子周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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