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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先聲奪人

2024-06-17 09:44:56 作者: 白衣不渡

  次日,蘇豫隨駕回京,一進城門便有隨行的小廝回府報信,蘇府各房都在正門口靜靜候著,就連那兩家人也收斂了不少,規規矩矩跟在賀老夫人身邊。

  賀老夫人是蘇豫的生母,又是蘇家僅有的長輩,按輩分不該候在門口,是聽了賴嬤嬤的勸誡才放下了身份,想著多關懷關懷蘇豫,好好彌補一下母子間已經生了裂縫的情分,從而緩和兄弟幾人之間的矛盾。

  等了約摸半個時辰,隱約能瞧見一輛刻著蘇府徽記的馬車越行越近,車軲轆碾在石板路上,發出「咯吱」的輕響。

  

  馬車堪堪停穩,蘇豫踩著馬凳下了車,賀老夫人便領著一干人迎了上去,還來不及說兩句軟和話,一個慌慌張張的小丫鬟就跪倒在了眾人身後,發著顫的身子宛若深秋的落葉:「老爺、夫人,大事不好了!臨園池那頭有人尋了死!」

  那丫鬟的聲音又尖又細,還夾著一絲恐懼,宛若一道驚雷炸在頭頂般讓人雙耳發鳴、手心生涼。

  賀老夫人瞪著一雙三角眼,生了紋路的嘴角微垮,朝著那婢子不悅道:「看不見老爺才剛剛回府嗎?有什麼事就不能等老爺進府了再說?非要堵在這大門口惹人笑話嗎?」

  小丫鬟連忙伏在地上告罪:「老夫人恕罪,奴婢知罪,只是瞧見絹花尋短見的不止奴婢一人,現在花園裡頭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蘇豫抖了抖袖子,視線逐一掠過眾人,最後威嚴道:「到底是人命關天的事,先去臨園池走一趟也無甚大礙。」

  於是一眾人又隨著蘇豫去了花園。

  那名叫絹花的丫鬟已經被人拖上了岸,一張稱得上清秀的小臉蒼白如紙,一縷縷濕發糾纏著她的眉眼,身上的衣服也已經濕透,水漬在身下暈成一片,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還透著一絲生機,四周的丫鬟婆子正七手八腳地壓著胸口、掐著人中,見蘇家主子浩浩蕩蕩往這邊行來,這才停了手裡的活計跪在地上問安。

  蘇豫皺著眉頭瞧了那丫鬟一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一個姑娘,何故要尋死覓活?」

  一眾下人被問得發怔,閃爍的目光在賀老夫人和蘇家兩兄弟身上來來回回,卻始終無人吱聲。

  徐氏和蘇明在看清那人的容貌時,心下已經涼了半截。

  蘇豫見狀便只有異,高聲質問道:「我才離府不到一月,如今連蘇家的下人都使喚不動了?」

  眾人被這一聲呵斥拉回了心神,先前報信的丫鬟這才吞吐道:「回老爺的話,絹花原本是負責針線的粗使丫鬟,後來……後來老夫人說……要給堂少爺納兩個通房,絹花動了心思,就跟堂少……同了床。絹花本是得了堂少爺的承諾、滿心歡喜地等著崇德院傳來好消息,誰知道……堂少爺昨日卻收了束蘭院的阿棠為通房。絹花覺得自己無名無份地丟了身子,昨日就尋了兩次短見,好在發現及時,都被攔了下來,怎知她今日又……又尋了死。」

  蘇豫陰鬱著眼睛,寒聲道:「這件事跟崇德院的宛如姑姑有什麼關係?」

  那丫鬟縮了縮身子,不敢再答,倒是旁邊的一個婆子知道那兩家人近日的所作所為是一團包不住的火,跟在那丫鬟後頭接口道:「回老爺,崇德院原先住的確是宛如姑姑,只是在前些日子,大爺和三爺尋思著住在素心堂也不是長久之計,便想要辟一個單獨的院落,千挑萬選地相中了崇德院,而宛如姑姑也在大爺和三爺入住崇德院後,主動請辭離府了。」

  蘇豫眼裡的陰蟄越積越重:「大爺?三爺?蘇府什麼時候多出了這麼幾個主子?」

  眾人不敢再答,花園裡久久無語。

  最後還是賀老夫人覥著老臉道:「你是這府上的老爺,你大哥和三弟自然就是這家裡的大爺和三爺,是這府上的正經主子!」

  「這蘇府上下,他們沒有添過一塊磚、沒有加過一塊瓦,甚至連這府中的一棵草都沒有受過他們的恩惠,如何擔得起這聲爺?」蘇豫冷笑,神色間已然沒有半分情面,「更何況,我離府前已經說過,等我回來,他們必須離京。」

  蘇家兩兄弟心頭一震,江氏與徐氏更是連忙求救似的望向了賀老夫人。

  同樣震驚的賀老夫人還沒明白蘇豫這滿腔邪火是源自何處,聽他說著這些傷人之言,難免也有些不快:「自家兄弟定然是住在一處才好,你大哥他們一心投奔,要是反覆無常又回了江州,他們還有何顏面立足?難不成你的親手足還及不上一個不自愛的賤婢?抵不過一個出了宮的宮女?」

  這些官場上的彎彎繞繞與賀老夫人多說無益,蘇豫顯然也不準備多說,目光直接投向了蘇家兩兄弟:「上次做藥材生意,你們當真是欠了人家兩千兩紋銀?」

  兩人閃躲著不敢與蘇豫對視,躊躇了許久才參差不齊地答道:「那當然。」

  江氏暗暗擰了蘇謝一把,滿臉是笑地諂媚道:「咱們與二弟都是自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欠款確是足足兩千兩,要說有所出入那也是只多不少。」

  蘇豫嘲諷地瞥了夫妻二人一眼:「可是圍獵之時,光祿寺卿親口告訴我,你們只欠他妹夫七百兩銀子,與那些佃戶的銀子加在一塊也不足千兩,剩下的那一千兩是欠的誰的帳?姓甚名誰?家住何處?你們若是問心無愧,就說出個子丑贏卯,我自然能查個明白。」

  江氏一窒,飛快得轉著眼珠,嘴裡還不忘敷衍道:「這東南西北都是債主,咱們哪裡記得那麼清楚,你給的那些銀子都一個銅板不剩地還回去了,這帳不就是對上了麼?」

  蘇豫不留情面道:「那兩千兩的數目你們是怎麼算出來的?」

  江氏啞然,擠眉弄眼地讓蘇昭想法子圓謊。

  蘇豫卻不想再跟他們多費口舌:「這一千兩我也不跟你們計較了,這些銀子也夠你們在江州置辦田產了,明日就收拾好東西滾回江州。」

  賀老夫人氣急,指著蘇豫恨聲道:「你這是把你大哥他們往絕路上逼啊!這茹姐兒、芸姐兒和明哥兒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要是這麼灰頭土臉地回了江州,哪裡還能找門好親事?你怎能如此鐵石心腸、對自家手足不管不顧?」

  蘇豫眼裡捲起滔天怒火,眼看著火焰就要噴薄而出,站在人群里的蘇鸞卻柔柔笑著開口道:「父親,大伯和三叔確實還不能離京。」

  賀老夫人微愣,沒想到這關鍵檔口還是這個平日裡不受她待見的孫女在開口求情,可賀老夫人還沒來得及五味陳雜,蘇鸞又笑著朝李氏道:「李姨娘,六弟的事你還不準備告訴父親麼?要是讓堂哥離了京,六弟怕是要冤枉丟了性命,這京兆府可不是好進出的地方。」

  李氏知道這事已是避無可避,不等蘇豫開口便指著跪了一地的下人先聲奪人道:「妾身正準備跟您說秦兒的事,只是這花園裡人多口雜,不如咱們先回前廳再說。」

  蘇豫摒退了下人,只留了馮管事和幾個貼身小廝,他的視線圍著眾人轉悠了一圈,半是自嘲半是惱怒道:「就在這說吧,我瞧著這一大家子裡,也就剩我這麼一個不知情的。」

  李氏與蘇豫是十幾年的夫妻,對他的脾性也是了如指掌,深知在這個緊要關頭不能觸他的逆鱗,便將蘇明在西市縱馬傷人、又借著碧璃玉佩將罪過栽贓給蘇秦的事完完整整說了一遍。

  蘇明一聽李氏已經找到了那日同行的幾人作證,驚愕的臉上浮現出心虛的恐懼,之前商量好的應對之詞也像一根粗重的魚刺般梗在了喉頭,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縮向了賀老夫人背後。

  賀老夫人背過手將人護在身後,這明明白白的袒護之舉,像把利刃般直刺向了蘇豫的心窩,她卻毫不自知地猶自辯駁道:「不過是在西市騎馬傷了人,給些銀子就能了事,既然秦哥兒已經擔了這個冤枉,又何必再拉明哥兒下水?」

  徐氏賠著笑:「二哥,你在朝為官多年,這京城可是你的地盤,縱馬傷人不過是件小事,京兆府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會過多為難秦哥兒!」

  蘇阮見賀老夫人和蘇昭自家的反應與李氏的猜測沒有半分出入,小臉籠上了一層冷意:「西市縱馬在你們看來居然是只要破費些銀子的小事?非戰功赫赫之人,西市縱馬視為藐視天威、不敬先祖,輕則流放重則當誅,更何況是縱馬傷人!堂哥的性命金貴,難道秦兒的性命就是草芥?憑什麼讓他代替堂哥受罰?」

  賀老夫人仍舊沒有交出的蘇明的意思,反而將人護得更牢:「明哥兒生於鄉野,這才來了京城多久?他不知道這其中利害再正常不過,更何況他誤闖西市也是因為馬匹受驚,他何錯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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