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爭風吃醋
2024-06-17 09:43:36
作者: 白衣不渡
天子腳下,多的是王公貴族、官僚商戶,能來這種地方消遣的非富即貴,於是一時之間,出價聲四起。
蘇闕看著戲台,問道:「阿鸞要不要看個結局?」
蘇鸞眼睛輕輕一彎:「天意弄人、亡人未亡罷了,至於今後是誤會叢生、各自天涯也好,還是柳暗花明、再續前緣也罷,我都沒銀子給世子爺添腰包。」
說話間,這齣戲的價格已經被抬到了兩百兩紋銀,而且熱度不減。
葉天凌倒是沒見過如此放得下面子的官家小姐,嘴角不由微揚:「子玄來我這曲台樓可從沒給過銀子,看過的戲文卻不計其數。」
蘇闕咳了兩聲,還未說話,葉天凌卻忽而皺了眉頭,面上的笑意也漸漸淡了下來。
屋裡沉默了片刻,門外卻響起了一個驕橫的聲音:「你們兩個讓開,本小姐要進去。」
「主子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蘇闕瞬間明了,露出一幅幸災樂禍的表情。
「你們敢攔我?狗膽肥了是不是?姑奶奶可是侯府未來的女主人!」少女話音一落,隨後便響起了一聲清脆的鞭撻聲,「再不讓開,下一鞭子就要落到你們身上!」
葉天凌見蘇鸞的眼裡生了幾分打趣,不大自在地偏過了頭。
門口的侍衛依舊巋然不動,絲毫不肯退讓。
那少女似乎氣急,一鞭子抽在了門上:「他在裡頭藏了女人是不是?」
照這個動靜鬧下去,整個曲台樓的客人都要被這姑娘招來,葉天凌看著蘇鸞蒙著面紗的臉,終於面帶寒霜地出了雅間。
「撫遠將軍顧元升的么女,顧汀蘭。」蘇闕朝蘇鸞比著口型。
蘇鸞點頭表示收到,可上一世葉天凌不曾於京城娶妻,顧汀蘭的良配是未來的榜眼宋岳,其父顧元升手中的十萬精兵也在裴瑜的爭儲之路上助益良多。
顧家人與宣平侯府的那場變故更是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顧汀蘭如今的親近到底是為三年後那場驚天陰謀埋伏筆?還是兩人之間有了什麼變故、故而反目?
蘇鸞這頭還未理清思緒,顧汀蘭又蠻橫地圍著屋裡是不是有女人這件事情展開了不死不休的口頭鬥爭。
葉天凌冷道:「便是有又如何?」
顧汀蘭一滯,顯然沒有料到他會承認得這麼直接,頗有些咬牙切齒道:「若是有,我就讓她出不了這個門!」
「那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葉天凌好似用盡了最後一絲耐性,「你我之間既無婚約,也無過往,這屋中之人又與你何干?」
顧汀蘭卻理直氣壯道:「侯爺與我父親打賭對飲、將你輸給了顧家,這不是婚約又是什麼?」
「敢問顧家可是只有你一個女兒?」
顧汀蘭氣結:「若蘭還小……你不能喜歡她!」
葉天凌卻又道:「再者說,家父只說輸個兒子,他如今正值壯年,你怎知我後面不會再有個弟弟?」
「你……你這是耍無賴!」
「放她進門半步,你們二人永世不入侯府。」說完這一句,葉天凌便轉身進了雅間,橫在顧汀蘭身前的只有兩把冰冷的長劍。
屋裡只有兩個出口,一個是蘇鸞身後的房門,如今正被顧汀蘭堵個正著,另一個是蘇鸞對面的窗戶,下頭是曲台樓的大廳,往左直走是大門,往右繞行是方才進來的後門,只是雅間在二樓,蘇鸞實在沒有這個膽子敢縱身一躍。
顧汀蘭沒有別的本事,但是纏人的本事卻是一等一的好,蘇鸞與男子共處一室,本就不宜露面,所以葉天凌帶著她走了後門、又讓她蒙了一層面紗。要是她與顧汀蘭打個照面,無論蘇闕在不在場,蘇鸞與葉天凌幽會的謠言只怕要傳遍整個京城。
葉天凌是男子,最多擔個風流的名頭,可蘇鸞不同……
葉天凌思慮半響,終於朝蘇鸞道:「一會記得捂好面紗。」
蘇鸞瞧了瞧窗戶。
葉天凌點了點頭。
「怕就閉著眼睛。」葉天凌伸手攬住了蘇鸞纖細的腰肢,踏著窗柩輕輕一躍,霎時間衣袍紛飛。
耳畔有一聲高過一聲的驚呼聲,還有偶爾穿插的喝彩聲,鼻尖能嗅到少女獨有的清香,葉天凌低頭,平時嬉笑怒罵的少女卻一手捂著面紗,一手蓋住了眼睛。
待到兩人落地時,守在門外的顧汀蘭已經聽到此起彼伏的叫好聲,舍了雅室便往樓下追去。
後門那輛馬車刻了蘇府的徽記,葉天凌便拉著蘇鸞一路往正門而去。
那頭蘇闕也出了雅間,上了馬車往東駛去。
顧汀蘭離兩人隔著一段距離,能瞧見女子婀娜的身形,卻再也看不出其他,不禁氣得小臉發白,腳下也越追越緊。
葉天凌拉著蘇鸞拐進一道巷子,又穿過另一條不長的弄堂,將牆邊的竹架盡數堵住出口後又一次抱起了蘇鸞的身子,腳下騰空的瞬間伸手攀住了一輛放緩速度的馬車。
等顧汀蘭越過重重障礙之時,路上早已空無一人。
蘇鸞一手撫著胸口,一手摘了面紗,一張俏臉泛著緋紅,額角浸著細密的汗珠,醉人的桃花眼裡還蒙著一層淡淡的霧氣。
葉天凌看著她眼尾那顆火紅的硃砂,想到了她捂眼時的模樣。
這雙眼睛確實太獨特了,一眼便能記住。
蘇闕伸手推了推葉天凌的胳膊,一本正經道:「不然你就從了顧汀蘭罷,我看著也挺合適的,女子無才便是德,更何況她的鞭子舞得不錯,陪你練練手也挺好,你又何必避之如洪水猛獸?正好也省了她日日窮追猛打。」
「既然你看她哪裡都好,不如與她成就一段姻緣?一文一武,琴瑟和鳴。」葉天凌大概是被擾得煩不勝煩,連那三個字都不想多提,「正好家父膝下子嗣單薄,多你一個義子兩全其美。」
說起宣平侯葉興修,蘇闕臉上又多了兩分揶揄:「即便我能幫你擋了這一次,依照侯爺的性子,再賭幾次酒,你只怕是真要等著顧若蘭長大。」
葉天凌臉色一冷,蘇闕立即識相地收了笑:「只怕她明日不是去國子監等你就是在侯府門口堵人。」
蘇鸞還想著顧汀蘭與宋岳之事,裴瑜同她說過,宋岳出身寒門,自幼家貧,幼時常躲在私塾外頭的窗戶底下偷偷學師。他在那屆考生之中,年紀最長,是典型的大器晚成。
蘇鸞與他的交集不多,卻始終記得那雙過於陰蟄的眼睛,就連被迫與裴瑜為伍的蘇闕,也無法欣賞宋岳那股無所不用其極的狠勁。
顧汀蘭與葉天凌同歲,嫁給宋岳為妻時,似乎還未及笄。
應該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
如今離秋闈還有兩個月,離宋岳高中榜眼、步入仕途更是差了半年有餘。
以宋岳的身份,此時還攀不上顧汀蘭這樣的將門嫡女。
但蘇鸞心中依舊隱隱不安,因為裴瑜曾用相敬如賓來形容宋岳與顧汀蘭。
若不是顧汀蘭心思善變、後來又對宋岳一見傾心,那就是她對葉天凌的追逐,從始至終都是有所圖謀。
可如今太子之位固若金湯、爭儲之戰還未現出端倪,顧汀蘭圖的又是什麼?
蘇鸞想了許久,卻總覺得其中少了一環,不由微微蹙眉。
葉天凌道:「在想顧汀蘭的事?」
「嗯。」蘇鸞想得入神,低低應了一聲,隨後回過神來,看見其餘兩人神色怪異。料想二人是會錯了意,她卻偏偏無法跟他們解釋這些前世今生的未卜先知。想到方才的親密接觸,蘇鸞難得露出了幾分女兒家的嬌羞。
蘇鸞眼眸微垂,纖長的睫毛宛若振翅欲飛的蝶翼一般棲在她白皙的小臉上,雙頰染紅,嬌艷欲滴。
蘇闕輕咳了一聲,葉天凌微微側目,挑簾望向了外頭的街道。
三人一時無話。
馬車往前行了一會,忽而又調轉了了馬頭,直奔曲台樓而去。
殺了個回馬槍的三人回了方才的雅間,吃了一桌別出心裁的佳肴,這才兵分兩路、各自回府。
次日,顧汀蘭當眾追夫、葉天凌懷抱美人跳窗而逃的笑談已經傳遍整個京城,蘇府外出採買的丫鬟婆子聽到這樁趣事,回頭便跟蘇府的下人說得眉飛色舞、唾沫橫飛。
葉天凌來過蘇府兩次,府里大多數下人都與這個俊朗不凡的少年權貴有過一面之緣,說起這些市井流言也是十分賣力。
旁人或許無知,可挽琴跟夕月卻是看著葉天凌翻牆出了梅合院,這人人艷羨的懷中美人十有八九就是自家主子。兩人聽得心裡七上八下,也不敢跟其他丫鬟多費幾句口舌,忙完手裡的活計就匆匆回了院子,生怕一個不慎就露了馬腳。
而事主此時正在院子裡擺弄著筆墨,蘇闕坐在石桌旁邊,看著蘇鸞在紙上畫著不同種類的花樣、布料,還有各式各樣的衣裳、首飾。
蘇鸞停了筆,把畫稿遞給蘇闕:「我能做的就這些了,至於如何提高價格還讓人心甘情願掏銀子,你可以多跟葉世子討教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