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問罪

  青芷忙起身去應門。

  她一打開大門，卻發現一身白衣的溫子凌正站在外面對著她笑：「青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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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芷隨意答應了一聲，往溫子凌身後看，正好看到溫歡和小丫鬟榆錢扶著六姑母虞蘭走了過來。

  她一看便明白，六姑母這是替祖母做說客來了。

  韓氏聽到動靜，忙起身過來迎接。

  虞蘭先前對韓氏這個弟妹還是不錯的，不像六個姐姐那樣欺負排擠韓氏，只是如今姐姐們紛紛在她面前挑撥，說都是因為韓氏挑唆，八弟這才和母親慪氣，所以這次見了韓氏，她心裡很不痛快，只是淡淡地寒暄了兩句，便直接道：「八弟還在學堂里？」

  韓氏拘謹地答了聲「是」。

  虞蘭看都不看韓氏，冷冷道：「那我去學堂找他去！」

  韓氏也不肯多說，屈膝行了個禮。

  她雖然柔順，卻也有自己的自尊心，虞蘭待她如此冷淡，她也不會腆著臉貼上去巴結。

  青芷見狀，對著韓氏微微一笑，道：「娘，我陪六姑母去學堂吧！」

  韓氏還沒來得及開口，虞蘭便冷冷道：「用不著勞大姑娘大駕，我們母子自己去就行了！」

  說罷，她招呼也不打，轉身就走。

  溫歡瞅了韓氏和青芷一眼，也昂首跟著去了。

  溫子凌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對著韓氏拱了拱手，微微一笑道：「舅母，青芷，有我呢，你們放心吧！」

  青芷微微一笑，低聲道：「子凌哥哥，我擔心別人在六姑母面前說了不少挑撥離間的話，拜託你多為斡旋！」

  溫子凌見青芷明明是小女孩的模樣，卻做大人模樣拜託自己，不由覺得好笑，伸手揪了揪青芷的髮髻。

  青芷仰首看著溫子凌，鄭重道：「子凌哥哥，拜託你了！」

  溫子凌見青芷如此鄭重，也不再戲謔，低聲道：「放心吧，哥哥說話算話！」

  青芷想起前事，忙又交代了一句：「對了，哥哥，你若是想買人在家侍候姑父，須得買兩個風流放浪的！」

  她記得七姑父溫東最好這一口，一般良家女子拴不住溫東的心。

  溫子凌：「……你這小丫頭渾說什麼！」

  他伸手在青芷腦袋上拍了一下：「不許胡說了！」

  心中卻道：妹妹說的著實有些道理，一個的確不行，須得買兩個，合力絆住爹爹的腿，我好騰出工夫收拾司徒娟那賤人！

  待聽到馬車轆轆遠去的聲音，青芷這才拉著韓氏的手撒嬌道「娘，我想喝荊芥水，您給我濾些荊芥水來喝，好不好？」

  大宋民間風俗，夏季采嫩荊芥揉了水喝，以解暑熱。

  青芷想此轉移母親的注意力。

  韓氏心裡正不自在，聞言便道：「天太熱了，上次買的冰糖還剩幾塊，我正好濾些冰糖荊芥水給你和紅玉喝！」

  見韓氏去了後面園子采荊芥，紅玉這才低聲問青芷：「青芷，你六姑母怎麼如此冷淡？」

  她的姑母蔡氏把她當親閨女一樣疼愛，她沒想到世上還有姑母待侄女這樣冷淡。

  青芷嘆了口氣，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她不願意在不開心的事情上糾結，笑著問紅玉：「你翠表姐的性子怎麼樣？」

  青芷六月二十要和紅玉一起去蔡大戶家送香胰子，自然要打聽買主的喜好了。

  荀紅玉想了想，道：「我翠表姐瞧著溫柔和順，十分好性子，不過我看蔡瑩那麼淘氣，卻被翠表姐製得服服帖帖，我翠表姐應該也不簡單。」

  青芷笑了：「你翠表姐說不定便是外柔內剛的性子！」

  荀紅玉歪著腦袋笑吟吟打量青芷：「我覺得你才真是外柔內剛，瞧著跟一朵嬌花似的，卻恁地堅強。」

  青芷聞言，一時有些怔忡。

  前世她曾經是朵柔弱嬌嫩的花，藤蔓一樣攀援別人，可是最終是什麼下場？

  活了兩世，她明白了一個道理：女人也得堅強，也得靠自己。

  幸福、成功和快樂，都需要自己去爭取，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好的依靠。

  荀紅玉喝了荊芥冰糖水就離開了。

  韓氏心裡有事，有些坐不住，做了一會兒針線，手指被針扎了好幾次，只得嘆了口氣放下了針線活。

  她如今已經習慣了依賴青芷，當下忍不住道：「不知道你六姑母和你爹爹在說什麼……」

  青芷正用石臼在榨薄荷葉的汁，聞言便道：「娘，沒事，有我呢！」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最嚴重也不過是爹爹去接王氏回來！

  先生有事，蔡羽和鍾佳霖便主動擔負起責任，帶著大家讀書。

  這房子原是一個大通間，用一道屏風隔成一大一小兩個房間，大房間用來做學生上課的學堂，小房間則是先生虞世清的小書房。

  此時佳霖端正地立在講桌後，表面上俊臉端寧聽著蔡羽領眾學生讀書，其實一心二用在聽屏風後傳來的說話聲。

  小書房內的擺設極為簡單，除了一張書案，屏風前還擺著兩張楊木椅子和一張楊木小几。

  此時虞蘭和虞世清姐弟正坐在楊木椅子上，聲音壓得極低說著話。

  溫子凌雙臂環抱在胸前，倚著書案站著。

  虞蘭先劈頭蓋臉把虞世清數落了一頓，然後道：「今日天還沒亮，我家看大門的小廝就來拍門，說咱娘來了。我嚇了一跳，出去一看，才知道是六姐夫把咱娘給送到了我家，他也不等見人，直接就把咱娘給扔在大門外走了！你看看，人都說養兒防老，可是咱娘過的是什麼日子，你不怕人戳你脊梁骨？不怕姐姐們都回娘家為咱娘做主？不怕人去縣學告你不孝？」

  虞世清臉色蒼白，一言不發低著頭坐在那裡，並不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