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傳播

  虞世清畢竟不笨，這時候聯繫前因後果，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母親和六姐設了個計，要雷雨馨把青芷帶到後面院子裡，想讓青芷喝下摻了藥的蜂蜜水昏睡，好讓牙婆一枝花的人乘船過來把青芷帶走，誰知道青芷自己先走了，而雷雨馨陰差陽錯被一枝花的人用船帶走了！

  

  他握緊拳頭，視線從王氏和雷冬梅臉上滑過，最後怒聲道：「娘，你和六姐真是……你們做的好事！」

  王氏和虞冬梅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如何圓謊了。

  虞世清見狀，心裡的猜測更加坐實了，也不管她們了，直接拉著青芷大步向外走去。

  青芷被拉得踉踉蹌蹌，扭頭看向韓氏和秀珍：「娘，秀珍，快走吧！」

  韓氏忙也跟了上去。

  秀珍猶豫了一下，剛要走，手卻王氏抓住了。

  王氏的臉有些扭曲，聲音低而沙啞：「你是我買的丫鬟，哪裡都不能去！」

  秀珍瑟縮了一下，再不敢動了。

  鄉村的土路坑坑窪窪的，馬車行在上面，車廂搖搖擺擺，車廂里的人也跟著搖搖擺擺。

  青芷依偎著韓氏，看著對面的虞世清：「爹爹，咱們不等祖母了麼？」

  虞世清心裡挺難受，過了一會兒才道：「祖母要在你六姑母家住幾天。」

  青芷「哦」了一聲，忽然抬起衣袖看了看，皺著眉頭道：「祖母非要讓我穿白綾窄袖衫，可是白衣服就是容易髒，爹爹你看，袖子上不知道在哪裡蹭了一塊灰……」

  看著懵懂天真的女兒，虞世清心裡一陣後怕——幸虧青芷沒等著喝雨馨調的蜂蜜水，幸虧青芷自己從後院跑了出來……

  一直到了第二天上午，虞世清這才得知確切消息：雷雨馨不見了，雷震和雷雨辰父子並沒有在一枝花那裡找到雷雨馨，一枝花一概否認。

  雷家人認為雷雨馨是被人販子用船載去了外鄉，又去宛州城尋找去了。

  這日上午青芷正在後面園子裡給玫瑰苗剪枝，荀紅玉走了過來。

  荀紅玉笑嘻嘻道：「青芷，你還需要多長時間，我找你有事呢！」

  青芷用衣袖抹了把汗，笑著道：「沒剩幾株了，等我一會兒吧！」

  荀紅玉有些性急，走了過來，撿了一枝青芷剪下的玫瑰花，拿在手裡把玩著。

  青芷忙裡偷閒覷了她一眼，見她嘴角噙著一絲笑意，顯見是極歡喜的模樣，便笑著道：「是不是有喜事？」

  荀紅玉笑了起來：「等你忙完我再說！」

  青芷很快就把剩下的玫瑰苗給修剪完了，又把剪下來的玫瑰花拾掇了，這才帶著荀紅玉回了前面。

  韓氏正在院子裡的梧桐樹下做針線，見青芷帶著荀紅玉過來了，忙笑著起來道：「我給你們切西瓜去！」

  早上她出去洗衣服，正好碰到了馬記滷肉鋪子的老闆娘馬三娘。

  馬三娘去收帳，卻收回了一車西瓜，隨手給了韓氏一個。

  荀紅玉笑嘻嘻道：「我最喜歡吃西瓜了，謝謝嬸嬸！」

  韓氏愛屋及烏，含笑摸了摸荀紅玉的腦袋，起身去灶屋切瓜去了。

  青芷和荀紅玉在梧桐樹下坐了下來。

  荀紅玉從袖子裡掏出些東西，神秘兮兮握在拳頭裡讓青芷猜：「你猜猜裡面是什麼？」

  青芷笑著道：「是碎銀子，對不對？」

  荀紅玉興奮地點頭，展開手掌，掌心果然躺著幾粒碎銀子：「你托我賣的那兩塊香胰子，我都給你賣了，一塊兩錢銀子，總共賣了四錢銀子！」

  青芷接過碎銀子，珍而重之地放在了荷包里。

  見青芷如此鄭重，荀紅玉便取笑她：「你怎麼和銀子這麼親？」

  青芷表情認真之極：「銀子，真的很重要的！」

  有了銀子，她才可以奉養爹娘，才可以供哥哥科舉，才可以即使不嫁人也能夠寬裕地度過後半生。

  荀紅玉見青芷大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可愛極了，不由笑了起來，親熱地拉著青芷的手：「我翠表姐托奶娘來我家說了，她六月二十要辦蓮花會，想再買六塊玫瑰香胰子和六塊薄荷香胰子送人，你六月二十前能做好麼？如果能做好，我帶著你送到我姑母家去！」

  青芷略一思索，計算了一番，笑眯眯道：「可以做好。我再做些玫瑰香油和玫瑰香膏，到時候一起送去，看有沒有人想要。」

  荀紅玉點了點頭：「那咱們可說好了，你先準備好，到時候咱們一起過去。」

  青芷微微一笑，伸出小拇指與紅玉勾了勾：「一言為定，駟馬難追！」

  荀紅玉抬頭看了看，見韓氏還沒有過來，便低聲問青芷：「我剛聽到村里傳著說一件事，她們說昨日你在你六姑母家差點出事，是不是真的？」

  青芷想了想，道：「是真的。」

  她打算借荀紅玉的口把這件事給張揚出去，讓村里人都知道王氏和她女兒們的真面目，以後王氏再做什麼壞事，起碼也有些顧忌，而她也能取得些主動權，為以後反駁王氏告她爹爹不孝做鋪墊。

  荀紅玉一驚，忙伸手拉住了青芷的手。

  青芷嘆了口氣，道：「我祖母和六姑母找了牙婆一枝花，想把我賣到外鄉的煙花窟去，好得一筆銀子給雷雨馨做嫁妝。她們原本說好的是讓雷雨馨騙我喝下蒙汗藥，讓人販子從雷家後門進來用船把我帶走，誰知道我出去和雷雨馨姑家表弟表妹玩去了，結果人販子把雷雨馨當成我劫走了。」

  說話的時候，青芷神情平靜，語句和緩，可是荀紅玉卻聽得嚇出了一身冷汗，氣得咒罵道：「殺千刀的王虔婆！該死的虞冬梅！居然做出這等豬狗不如的事來，我定要張揚得全村人都曉得，都知道這對淫婦的嘴臉！」

  聽到荀紅玉為她咒罵王氏和虞冬梅，青芷心裡湧起一陣暖意，反握住荀紅玉的手，低聲道：「沒事，我以後會小心的。」

  這時候韓氏用托盤端著切好的西瓜過來了，青芷和紅玉正有些口渴，便一人拿了一塊吃了起來。

  這西瓜又沙又甜，入口即化，特別好吃，青芷吃了一塊，這次問韓氏：「娘，這西瓜是誰家種的？」

  韓氏放下自己手裡的西瓜，把帕子遞給青芷示意她擦嘴，這才道：「這是馬記滷肉鋪子的馬三娘給的，說是去司徒鎮收帳收回來的。」

  荀紅玉插嘴道：「怪不得這麼好吃，原來是司徒鎮的西瓜呀！」

  在南陽城方圓幾十里，司徒鎮以產沙瓤甜西瓜而出名。

  三人正在閒聊，外面卻有人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