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買妾（4）

  這時候已經走到學堂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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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青芷沒有回答，胡春梅也不再追問，和荀紅玉一起隨著青芷進了學堂的院門。

  院子裡靜悄悄的，樹葉一動不動。

  學堂里書聲琅琅：「……皇祖有訓，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寧……」

  青芷三人輕手輕腳走到梧桐樹下，立在那裡靜靜聽著。

  胡春梅凝神聽了片刻，低聲問青芷：「他們讀的文章是什麼意思呀？」

  青芷輕輕道：「大概的意思是說，老祖先說了，老百姓可以親近，不可以輕視。只有老百姓才是國家的根本，根本穩固了，國家才能安寧。」

  胡春梅沒想到自己一個字都沒聽懂，而青芷全都能聽懂，不由吃了一驚，瞪圓眼睛看向青芷：「你怎麼這麼厲害？這樣拗口的你也能聽懂？」

  荀紅玉掩口而笑：「你才知道啊！」

  青芷也笑了起來，很快就轉移了話題：「走吧，我們去後院看小雞！」

  三個小姑娘輕輕笑了起來，怕驚動了學堂里正讀書的學子們，躡手躡腳從西邊夾道進了後院。

  後院種了不少莊稼，鬱鬱蔥蔥的，滿目都是綠意。

  已經結莢的油菜地前面就是用青竹扎的雞圈和用磚頭和青竹壘起來的雞舍，一隻只黃絨絨的小雞正在雞圈裡面玩耍進食，發出「嘰嘰嘰嘰」的叫聲。

  青芷三人沿著小路走了過去，圍在雞圈外面看了起來。

  見雞圈裡還有用青竹製成的水槽，青芷不由微笑——哥哥的手真是太巧了，什麼都會做！

  女孩子對這些自然是感興趣的，荀紅玉興奮地看著用青竹做成的雞舍，正要讓胡春梅看，卻發現胡春梅一直在看學堂的後窗，便湊過去輕輕道：「春梅，你在看什麼？」

  胡春梅的小臉有些紅：「沒……沒看什麼……」

  荀紅玉和胡春梅一起往窗內看著。

  青芷把用布袋盛著的小米放進了一邊的小缸里，蓋上了蓋子。

  見荀紅玉和胡春梅湊在那邊看，青芷有些好奇，便也跟著看了過去——學堂里的學生正在專心讀書，有什麼可看的？

  荀紅玉指著坐在第一排靠窗那張書案的鐘佳霖：「佳霖哥哥是不是生的最好看？不過，我的羽表哥長得也不錯！」

  胡春梅隨著荀紅玉的指示看了過去，見鍾佳霖後面坐著一個劍眉星目的少年，正是蔡大戶的長子蔡羽。

  她看了蔡羽幾眼，又依依不捨看向鍾佳霖——比起蔡羽，她更喜歡清俊的鐘佳霖！

  荀紅玉把學堂里的十二位學生都看了一遍，覺得還是鍾佳霖最好看，黑髮白衣坐在那裡，本身就是一道風景，便也笑眯眯賞鑒起來。

  她欣賞了片刻，忍不住湊到青芷耳邊竊竊私語：「青芷，佳霖哥哥長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不知怎麼的，看著就是好看！」

  青芷觀察片刻，心中暗笑，怕影響哥哥讀書，忙拉了胡春梅和荀紅玉離開：「走吧，一會兒被爹爹發現了可是不好！」

  荀紅玉家離得近，她開開心心拿著青芷給她做的香包回家了。

  青芷和胡春梅一起沿著大路往西走去。

  胡春梅見路邊一戶人家門口種著一株夾竹桃，滿樹白色花朵煞是好看，便伸手要折一枝。

  青芷見了，忙阻止道：「春梅，別折！夾竹桃有毒！」

  胡春梅看向青芷：「夾竹桃真有毒？我怎麼沒聽說過？」

  青芷耐心解釋道：「夾竹桃的汁液毒性特別強，一片葉子就能讓人沒命，你別碰這些東西！」

  胡春梅將信將疑，卻也不敢碰了，嘀咕道：「明明有毒，還有人種，真是的……」

  「夾竹桃的花多美，」青芷微笑道，「我家院子裡也有夾竹桃啊，只要我們不碰不就行了。」

  到了家門口，青芷與胡春梅道了別，進了自家家門。

  韓氏已經做好了午飯，見青芷進來，忙道：「滷麵我蒸得多，青芷，你給你爹和佳霖送些過去吧！」

  按照一般情況，虞世清和鍾佳霖的午飯是在學堂自做，晚飯才由家裡送，只是今日她做的滷麵有些多，這才讓青芷送些過去。

  青芷答應了一聲，詫異道：「我祖母呢？不在家麼？」

  若是祖母在家，她娘才不敢這麼大聲說話和自作主張。

  韓氏眼睛裡滿是笑意：「你祖母去賈營你五姑母家了！」

  青芷聞言一愣：「祖母去五姑母家做什麼？五姑母不是早上才回去麼？」

  韓氏聽了，也覺得有些奇怪：「方才你剛出門，你五姑母家的中玉哥哥就來了，接了你祖母就走——我也沒敢問你祖母……」

  青芷思索片刻，笑了：「等中玉哥哥送祖母回來，我覷個機會問問吧！」

  她五姑母只生了一個兒子，比她大一歲，大名叫賈中玉。

  賈中玉又胖又高，性格活潑通達，頗為通情達理，倒是可以從他那裡打聽一下。

  此時王氏坐著外孫賈中玉牽著的騾子，已經趕到了鄰村賈營的五閨女家。

  虞櫻梨正在家裡等著，見王氏進來，當即歡天喜地迎上去：「娘，你來了！」

  又笑嘻嘻指了指堂屋方向，壓低聲音道：「姜老娘帶著孫女姜秀珍在堂屋坐著呢，她的二兒媳婦張氏也裡面！」

  王氏矜持低點了點頭，扶著虞櫻梨進了堂屋。

  姜老娘原本正在方桌邊的圈椅上翹著二郎腿坐著，手裡拿著水菸袋在吸。

  見王氏進來，她忙用鼻子噴出兩道白煙，把水菸袋扔在了方桌上，濕漉漉的手心在清布裙子上蹭了蹭，滿臉堆笑迎了上去：「您來了！請坐吧！」

  王氏仰著臉，用眼角餘光瞄了這個姜老娘一眼，見姜老娘滿頭花白頭髮用竹簪子在腦後挽了個髻，臉上皺紋似刀刻一般，癟著嘴，身上穿著白粗布衫子，系了條藍布裙子，真是一身窮酸相。

  她最瞧不起這些窮酸女人，早忘了兒子虞世清沒有考上秀才前，她自己也是別人眼中的窮酸女人，用鼻子哼了一聲，搭著虞櫻梨的手向北走去。

  扶著王氏的虞櫻梨看到自己嶄新的紅漆方桌被姜老娘的菸袋鍋燙了一下，心疼得很，扶著王氏在方桌另一端的圈椅上坐下，然後借著倒茶，把姜老娘的水菸袋拿了起來，靠在了一邊放瓜子的瓷盤上，似笑非笑道：「姜老娘，新漆的方桌，小心燙壞了！」

  姜老娘絲毫不覺得尷尬，索性裝作沒聽到沒看到，笑吟吟和王氏搭話：「老婆子我的大兒子給賈大戶蓋祠堂時被砸死了，如今老婆子我沒人奉養，倒要養活大兒媳婦顏氏和孫女姜秀珍，實在是活不下去了，只好給她們娘倆找條活路了！」

  虞櫻梨立在一邊侍候，聽姜老娘胡說八道，實在是忍不住了，笑著道：「姜老娘，賈大戶可是賠了二十兩銀子呢，這些銀子都到了您老人家手裡，誰不知道如今您和老二一家吃香的喝辣的，日子過得紅火得很呢！」

  姜老娘臉皮甚厚，裝作沒聽到虞櫻梨的冷嘲熱諷，窈陷的一雙小眼睛亮晶晶看向王氏：「要不，您先見見人？」

  王氏瞪了虞櫻梨一眼——她之所以不喜歡虞櫻梨，就是因為這個女兒愛管閒事——矜持地點了點頭，撣了撣身上的寶藍雲紋紗袍：「那就先見見吧！」

  這件紗袍的衣料還是韓氏的嫁妝，被她給要了過來，做了三件紗袍，她自己留了一件，給三姑娘一件，六姑娘一件，正好分完了。

  不虧是有名的雲紋紗，夏天穿身上既涼快又透氣，看上去也華貴。

  姜老娘當下直著嗓子叫了一聲：「老二媳婦，快出來吧！」

  王氏被姜老娘這一嗓子嚇了一跳，皺著眉頭抬手抿了抿鬢角，看到一個胖大媳婦拉著一個瘦瘦的女孩子從西暗間走了出來。

  那胖大媳婦身上穿著大紅衫子，系了條紫色裙子，衣服做得有些緊了，腰上贅肉被勒成了一道道。

  她把那小姑娘拽了出來，笑著福了福，又在小姑娘腦袋上敲了一下：「還不給虞老娘行禮！」

  那小姑娘被打得一個趔趄，蒼白著臉怯生生給王氏福了福。

  王氏細細打量著，發現這個姜秀珍個子比青芷倒是高了些，只是瘦得很，肌膚雖然白，卻是蒼白，眉目倒還清秀，尤其是眼睛，頗為靈動。

  她看向女孩子的身子，發現確實像虞櫻梨所說，將來養胖一些的話，確實會變得屁股大胯骨寬，是宜男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