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破壞

  王氏聽了，覺得大為有理：在家吃閒飯的青芷去了虞蘭那裡，不但省了每日的嚼用，還能從虞蘭那裡要來銀子，何樂而不為？

  她的眼睛當即亮了起來。

  聽了虞秀萍的話，韓氏原本正拿了勺子從鍋里盛荷包蛋，聞言手一松，勺子落了下去。

  

  勺子碰在鐵鍋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韓氏眼睛濕潤了，嘴唇顫抖，向前跨出一步，站在灶屋門口，呆呆地看著婆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虞蘭一聽，心裡一驚——她若是離開，爹娘怕是還要走前世的老路，最終被祖母害死！

  她的心臟怦怦直跳，脊背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

  虞蘭深吸一口氣，握緊雙拳，竭力令自己冷靜了下來，大腦急速地運轉著。

  在一邊的溫子凌聽了，覺得三姨媽的提議挺合適。

  他知道外祖母常常虐待青芷，青芷都十二歲了，還又瘦又小，看著像是十歲的小丫頭，一看就是營養不良。青芷若是去了他家，有他和子涼護著，他娘也不是刻薄的人，說不定青芷還會比在家裡好一些。

  青芷的視線落在了表哥溫子凌身上，頓時有了主意。

  她不慌不忙走到母親身旁，伸手拉住了母親的手，用力握了握，以安慰母親。

  韓氏急得大腦一片空白，雙手顫抖，被青芷握住了手，感受到了青芷的緊握，這才略微放鬆了一些，眼中滿是期待看著青芷。

  青芷含笑掃了周圍一圈，與此同時把自己的主意在腦子裡過了一遍，覺得妥當了，先深深看了溫子凌一眼，然後笑著道：「我去七姑母家幫忙，自然是好的，不過銀子是不用給了，自家姑侄，骨肉至親，談錢多傷感情！」

  七姑母就算給了銀子，這銀子也是便宜了祖母王氏和三姑母虞秀萍，不如不要。

  而祖母和三姑母要讓她去七姑母家，也是為了銀子，沒有銀子的話，祖母樂得她留在家裡當小丫鬟伺候她。

  青芷說著話，給溫子凌使了個眼色。

  溫子凌機靈得很，當即配合道：「對啊，我們是自家骨肉，青芷去我家裡幫兩三年的忙，到時候她的婚事外祖母就不用插手了，都交給我母親吧！」

  他是個聰明人，自然瞧出了外祖母王氏和三姑母虞秀萍的打算，自然不想讓她們如願。

  虞蘭本來準備答應下來的，誰知長子搶先說了，便笑著道：「子凌說的是，青芷若是去了我家，以後她的事娘您就不用管了！」

  王氏聞言，覺得不對，眼睛一轉，計算了起來。

  虞秀萍聽了，眉頭也皺了起來，忙在心裡算計著。

  青芷趁熱打鐵，笑盈盈道：「祖母，我去了七姑母家，家裡活多，我娘要是忙不過來，祖母您可得多擔待，少不得你老人家得受點累了！」

  王氏聽了，當即明白了——若是青芷去了虞蘭家，受損失最大的是她老人家，她不但沒了一個便宜小丫鬟，還不能等青芷長大賣個好身價了！

  她氣咻咻瞪了出這個餿主意的虞秀萍一眼，沉聲道：「青芷長得矮，其實都十二歲了，是個大姑娘了，哪裡有大姑娘去親戚家幫忙的！」

  虞秀萍心裡有點不忿，雙手叉腰上前一步，正要開口反駁，衣袖卻被石露兒拽了拽。

  石露兒緩緩搖了搖頭，用低得幾不可聞的聲音道：「娘，此事須得從長計議。」

  虞秀萍最聽女兒的話，當下壓下心頭的火氣，冷笑一聲，退了回去。

  青芷鬆了一口氣，眯著眼睛對著溫子凌笑了笑，以示感謝，然後看向母親，笑容更加甜美。

  韓氏徹底鬆了口氣，看著青芷的笑容，簡直如在夢寐，這時候才發現自己背脊出了一層汗，把中衣都浸濕了。

  溫子凌含笑看著青芷，在他記憶中，無論是外祖母還是母親，提起青芷都沒什麼好話，都是說她性格倔強，桀驁不馴，很不聽話，沒想到今日見了，青芷卻已經不是記憶中沉默寡言的模樣，變得開朗陽光聰明善言，是個活潑可愛聰明的小姑娘了！

  王氏和虞秀萍沒能從虞蘭那裡弄到銀子，心裡自然是不甘的，這下子也不急著送虞蘭離開了。

  虞秀萍笑聲響亮，雙手有力，上前拉住了虞蘭，熱情萬分：「我的七妹妹，娘親給你準備了你最愛吃鯉鮓，你中午也別走了，先嘗一嘗這鯉鮓，然後帶一壇再走，豈不便宜？」

  王氏矜持地點了點頭：「嗯，蘭兒，你三姐姐說的是，吃了午飯再走吧！」

  虞蘭自小愛吃鯉鮓，只是以前家裡窮，哪裡能吃幾次？愈是吃不到她就愈想，結果就特別愛吃鯉鮓，尤其是娘家的鯉鮓。

  因此聽了三姐姐和母親的話，她心裡一陣溫暖，眼睛含笑看向王氏：「娘——」

  青芷笑眯眯插嘴道：「七姑母，這些鯉鮓是祖母讓我和我娘做的，祖母給了二兩銀子呢，還說做了鯉鮓能換回更多銀子！」

  虞蘭聞言，滿心的感激如同豬尿泡里的氣，「哧」的一聲全跑了——原來母親還是為了從她這裡弄銀子！

  王氏恨不得一耳光扇在青芷嘴巴上，讓她話多。

  她正要開口，溫子凌已經道：「娘，爹讓咱們早些回去的！」

  虞蘭心裡涼涼的，眼神複雜看了自己的娘一眼，然後吩咐溫子凌：「子凌，拿二兩銀子給你外祖母。」

  說罷，她理了理裙裾，向外走去。

  溫子凌微微一笑，掏出幾塊碎銀子，約莫二兩多點，恭而敬之地放在了王氏手上：「外祖母，這點碎銀子，您先拿著花。以後不夠的話，直接和我娘說，不用繞這麼大的圈子！」

  王氏氣得臉漲紅，待要不要，可是看著白花花亮晶晶還帶著鑿痕的碎銀子，她實在是捨不得，只得攥緊銀子，笑著道：「看你這孩子說的，外祖母以後可不和你們娘們客氣！」

  溫子凌團團行了個禮，告辭出去了。

  他和母親得先去學堂看看舅舅，然後再進城相看丫鬟。

  待虞蘭的馬車駛出一段距離，王氏強自壓抑這滿腔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看向青芷：「青芷，咱們回去吧！」

  她從來不再人群打罵青芷，以破壞她的好祖母形象。

  青芷拖延著時間，笑眯眯道：「祖母，今天多虧我了吧，要不然咱家做鯉鮓花的銀子還沒著落呢！」

  王氏霎時間爆發了，也不多說，左手扶著大門，右手伸到門後拔除了門閂，拿在手裡就要砸青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