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教訓
2024-06-16 22:30:30
作者: 子青
桃花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可連個說委屈的人都沒有,她娘還在不遠處瞪她。
低頭拿袖子擦掉了眼淚,桃花磨磨蹭蹭回了廚房,看著冷眼瞪著她的張氏桃花悻悻叫了聲「娘」。
張氏二話不說捋袖子上來一把擰住了桃花的耳朵扯著她跌跌撞撞往廚房裡頭走,那狠勁恨不能把桃花的耳朵都擰個向,直疼的桃花「哎呦哎呦」討饒。
「娘,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饒了我吧!」
桃花涕淚橫流還什麼委屈不委屈的,又疼又羞又怕。
張氏等扯著桃花進了廚房後再使勁一扭直疼的桃花渾身打哆嗦,這才鬆了手冷笑道:「你當我不知道你什麼心思呢?你是大了如今知道為自個打算,可你就算有千萬種心思,在你大哥考上舉人前你也得給我忍住!若是為了你那麼點齷蹉見不得人的小心思你就要壞了你大哥的前程,我就扒了你的皮再把你給賣到那種下賤地方去!」
什麼親閨女不親閨女的?
沒見她這個做娘的都打算彎下脊梁骨,要去討好那個小狐狸精?
若桃花多嘴多舌真壞了事,張氏別說把她賣去窯子裡就是千刀萬剮都不解恨。
在張氏心裡,大兒子就是她的心肝寶貝就是她的希望就是她日後享福的指望。
誰敢礙了他那就是礙了她這個做娘的,別說是親閨女就是天王老子她都敢拼上一拼。
桃花的心仿佛落進了冰窖里,這就是她的親娘?
是親娘的話,能說出這種要把她賣到下賤地方去的話?
她連個無父無母從小被董家大娘子撿了去的紅魚都不如!
好歹紅魚還能有綢料穿,還有紅寶簪子帶,她呢?
桃花捂著生疼滲血的耳朵恨得將唇瓣咬出血來,偏偏在張氏的虎視眈眈下只能忍氣吞聲,抽噎道:「我知道了,娘。」
張氏冷眼看著桃花的做派,知道她心裡不服忍不住冷笑道:「你知道要供你大哥這樣一個秀才念書每月要花多少銀子?你當真以為沒了你大嫂光靠那縣裡頭髮的廩銀就足夠了?」
小心瞥了一眼門外見東廂那邊還沒動靜,張氏壓低了聲音繼續道:「我明著告訴你,按你大哥如今身份同往常不一般,有同窗有同年要交際要應酬還得買紙墨筆硯書本啥的,明年又得去省城趕考,這一個月一兩的廩銀跟打水漂似的能頂什麼用?沒有你大嫂,別說咱們全家得舉債供你大哥念書,說不得還真得把你買了好供著你大哥。」
「你不是羨慕你大嫂嫁妝銀子多嗎?可我告訴你,你大嫂再有錢娘家就決定了她的地位,可你不同。」
「你如今是秀才相公的親妹日後還會是舉人老爺的親妹,你大嫂能嫁給秀才相公,那你呢?你日後說不準也能嫁給舉人老爺!如今管住自個的嘴先哄著你大嫂,你娘我都能放下身段,你算是個什麼玩意兒?還湊在裡頭窩三調四?」
什麼?
從前因為張氏的輕視,從來也沒有人跟她講過這些利害關係。
桃花一時間都顧不上耳朵疼,滿心眼都只剩下張氏話裡頭的那幾個「你日後說不準還能嫁給舉人老爺」的字眼了。
到底還是小娘子家家的,被人說到親事哪怕是自個的親娘桃花還是羞紅了臉。
不過她到底膽大些,竟睜著眼朝張氏問道:「娘,我日後真能做舉人娘子?」
張氏到底老道,說這話呢真假參半。
日後的事誰知道?不過先哄著桃花。
不過張氏自個也不確定,萬一桃花這妮子真就有這運氣?
明年兒子若是真中了舉成了舉人老爺,桃花這妮子的身份就水漲船高,說不得還真能嫁個有功名的也做一回誥命夫人。
想到這,張氏面不改色繼續說道:「你能不能當舉人娘子可不是我說了算,全看你大哥。你大哥成你就成,所以你也別怪娘在這跟你撂狠話,一切都是為了你大哥!」
說是這麼說,張氏臉上到底流露出幾分不甘不願,「說起來也怪我這做娘的死要面子,如今且先好生哄著你大嫂吧!」
如今且先?
桃花自認自個還是有幾分小機靈的,聽她娘這話里的意思?
「娘,你的意思是如今先哄著大嫂出銀子,日後等大哥中了舉再?」
張氏眼尖瞥見東廂門口那懸掛著的薄帘子動了動,趕緊瞪了桃花一眼,「有些話心裡明白就夠了,嘴上是萬萬不能帶出來的。我今日掏心掏肺跟你說了心裡話,可若是要讓我知道你把不住自個的嘴,你可就別怪我這做娘的狠心!你那當什麼舉人娘子的美夢,那也是想都別想!」
桃花心中一凜,想起先前張氏說的要賣她去下賤地方的話連忙唯唯諾諾的應了。
張氏見她終於溫馴心中滿意,又叮囑桃花道:「待會兒你大嫂來了,你就當著她的面好好地跟紅魚那丫頭道個歉。」
旁的也就罷了,還要跟紅魚道歉桃花心裡是千萬個不服,可被張氏死命瞪著她也只好委委屈屈地應下了。
不說這邊廂,只說牛秀才進了屋,只見紅魚正在伺候坐在妝檯前的董三娘綰髮。
聽見門帘響動,可無論是董三娘還是紅魚都沒人轉頭過來看一眼。
一室清冷,牛秀才就覺得自個仿佛就是個多餘的人一般。
「娘子,桃花她年紀還小說話沒得輕重,你莫跟她計較。」
牛秀才一臉訕訕,才隔著堵牆方才又鬧得動靜那麼大,娘子怎麼可能聽不見。
只恨妹子做的孽要他這個做大哥的償,牛秀才也是無奈。
他話說完,卻依舊是一室冷清,沒人理他。
牛秀才一時間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軟聲求道:「娘子……」
董三娘仿佛這才聽到了似的,「相公,等我梳完頭咱們趕緊去用飯吧,不好叫娘久等。」
雲淡風輕的仿佛丁點事都沒有。
牛秀才暗鬆一口氣,「是是是,不好叫娘久等。那我也去洗漱了。」
紅魚見他出去不由撇了撇嘴,「相公倒是沒事人一樣。」
董三娘擰開一罐茉莉香膏,拿簪子挖了一個尖尖再拿指腹暈開了輕輕摸到了髮鬢上,「那依你說,讓他該怎麼說?是說他沒他小妹口裡那意思?若他真急急解釋,我倒覺得他這是做賊心虛了呢。」
紅魚拿篦子把董三娘的頭髮一通到底,「那三娘的意思是,相公沒這個意思?」
董三娘一笑起身,「是不是的,靠嘴說的哪能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