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挑撥
2024-06-16 22:30:22
作者: 子青
紅魚從前聽人說過,有些人若是受了大刺激行事就會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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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仔細打量董三娘,紅魚生怕董三娘受了刺激,「我的好三娘,你可是董家的小姐,萬萬沒有嫁了人就得受委屈的道理。你若是受了委屈咱們不慌,還有老太爺大娘子大郎他們在呢,你可千萬別憋在心裡把自個給憋壞了。」
紅魚就道牛家人給了董三娘委屈,反正她認定了她的好三娘心裡一定是委屈的。
董三娘見她慌亂,連忙拍拍紅魚的手,「你最乖,只按我說的做吧。」
紅魚無奈想要再勸,可董三娘只讓她下去歇了。
「好啦好啦,都什麼時辰了,你去廚房吃點東西就趕緊歇了明日還得歸家呢。」
紅魚忐忑不安的下去了,只想著明日回董家可得好好跟老太爺大娘子說說三娘的委屈,好叫他們來給三娘撐腰做主。
等到牛秀才洗完回來的時候,連晚飯也懶怠動的董三娘已經躺下了。
床前矮柜上,一盞油燈發出微弱的光芒。
牛秀才只見床上有女子側臥,在燈光下只留給他一個跌宕起伏的側影,不由心神搖曳,脫了鞋子就往被子裡鑽。
「好娘子,我來了……」
他一腔熱情似火,董三娘卻只給他一句冷冰冰的話,「委屈相公了,我月事提前來了。」
好似一盆冷水澆在牛秀才頭上,將他的熱情如火澆得半死不活。
他心裡是有些不信的,可女子癸水污濁男兒自當避開,他也不能掀了董三娘的裙子親眼驗一驗,有辱斯文不是?
只好懨懨躺下。
一夜無話,第二日雞鳴第三聲的時候,牛家院子裡就有了動靜。
牛小四一邊套騾馬,一邊忙忙啃著張氏塞到他手裡的白面炊餅,「娘,您說大嫂娘家是做生意的,我這日日到碼頭替人拉貨辛苦不說還常常容易被人宰。不如讓大嫂回娘家說一聲,讓我去他董家鋪子裡做活?」
張氏一下冷了臉,一把搶了牛小四手裡的炊餅,「愛吃吃,不吃拉倒!」
牛小四見她搶了炊餅就要走,頓時急了,「哎,娘!我還沒吃飽呢。」
張氏頭也不回走了,牛小四滿腦袋官司抓著頭直嘀咕,「好好的發什麼脾氣嘛,我又沒說啥。」
話音剛落,就從一旁角落傳來一聲噗嗤聲。
牛小四冷不丁嚇了一跳,冷眼看去原來是蹲在角落水溝前刷牙的小妹桃花。
說是刷牙,其實張氏捨不得買那上等的牙粉,只買了粗鹽粒子說是刷牙其實就是粗鹽水漱口。
因為張氏的輕視,牛小四向來也看不上自個的親妹妹,見她在一旁嗤笑,只覺得被她看了自個的笑話,不由怒視桃花,喝道:「笑什麼笑?好好刷你的牙去,也不怕鹽水嗆死你!」
桃花吐了嘴裡的粗鹽水慢悠悠地站了起來,也不怕牛小四凶神惡煞的模樣,只笑著問:「二哥,你可知道娘為何生氣?」
牛小四可不就是鬧不明白嗎?
可對著桃花,牛小四又不願意明說自個不明白,「我不知道你就知道?」
桃花倚在廊柱上笑得險些立不住,「我說二哥你是不是傻?我們家跟他董家結親,那可是那董家高攀了咱們家,可你如今偏偏還說要去那董家做事,你若真到了董家做事到時候他們是主你是夥計,豈不是讓咱們家低了那董家一分?你說娘最好面子的人,她能不生氣?」
從來都是張氏瞧不起人家董家商戶人家,覺得人家再有錢也比不上她們耕讀人家清貴,更何況她們家還出了個秀才相公。
雖說是親家那是結兩姓之好,可張氏對著人董家那從來都是昂首挺胸不說十分至少也有五六分看不上的模樣。
這牛小四倒好,上趕著還要去那董家做事,不是打她張氏自個的臉嗎?
生了這麼個不知數的兒子,也難怪張氏生氣。
桃花又朝東廂的方向呶呶嘴,悄聲道:「昨晚上你回來的晚怕是不知道吧?昨晚上大哥和大嫂鬧了一場,大嫂連娘的面子也不給,你讓娘去找她說情,娘能肯嗎?」
大哥大嫂鬧過了?
不過這跟他有啥關係?
牛小四不由嗐了一聲,「這能有啥?我就說,不論是娘還是你都是婦道人家,只看重這什麼面子不面子,反正得了便宜的也就咱大哥,我跟你有什麼好處?娘也是,放著董家那容易賺錢的活計不讓我去做,只為了點面子就讓我日日活受罪!」
桃花眼珠子一轉想起了昨晚上討來的那隻鎏金簪子,心道傻子,只有你沒得著好處吧?
「不過二哥說的也是,二哥你日日往碼頭上跑一樣也是做活,可若是去了董家,說到底你也是他董家的親家不是?誰還敢給你臉色看,到時候別說什麼做活不做活了,不得把你當成少東家對待?」
桃花可沒有張氏這麼好臉面,再說牛小四打小喜歡欺負她,她此刻心裡想什麼也只有她自個知道。
「叫我說,娘也是太好面子了。這既然都做了親家,旁人只會把咱們家和他董家放在一塊說,誰高誰低在外人看來那還不都一樣?」
桃花這話簡直說到了牛小四心裡去了。
牛小四一拍大腿雙眼放光,他滿心眼裡都被桃花說的那幾個「當成少東家對待」的字給占滿了。
「還是桃花你明白道理!可不就是這個理嘛,可偏偏娘她,唉……」
牛小四唉聲嘆氣,「你也瞧見了,方才娘是個什麼臉色,我看要想說動她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我一個男子總不好自個去找大嫂吧?要不,我去找大哥說說?可大哥這書呆子,只懂什麼『之乎者也』,他哪會知曉我的難處?」
說起大哥牛志高,牛小四心裡也很是不服。
前些年大哥沒中秀才之前家裡為了供他念書,一家子都過的苦哈哈的,他小小年紀就被娘趕去碼頭上做事。
寒冬臘月,手腳臉上都長滿凍瘡,還得頂著刀刮似的寒風做事。
六月流火,大太陽曬的人頭暈腦脹,也得抹把汗繼續幹活。
不幹活不做事不行啊,娘每日都守在家裡就等他回來好收他的工錢。
若是哪一日少了工錢,少說挨一頓罵,有時候娘脾氣上來了連飯都不給他吃飽,半夜餓的燒心燒肺。
而大哥呢?
就是少了一根汗毛,娘都能當成大事!
同是爹娘生的?憑啥?
想到這,牛小四心裡就有些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