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雙龍共舞

  白清雲話音一落，身形便已不在了原地。我追上去，跟它落到了遠處的山谷之中。

  一落地，一股越來越近的逼人威勢令我心頭一驚，隨手一抬，擋住了呼之即來的千斤重拳，碰撞引起了四周的塵土飛揚！

  看著近在咫尺的白清雲，我的心情是複雜的。這一次是來自劉遠年，似乎當年在鳴雲山決戰時的那股滋味又浮上了心頭，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可真的打起來卻又於心不忍。

  這不忍是夜息，它不忍心多次屠戮它的兄弟。

  我將白清雲怒摔出去，健步一掃，朝它拳打腳踢。在神軀跟神息的加持下，我終於有了跟它一戰的資格。

  雙方皆可力碎山河，且都有天雷護體，每一次碰撞都猶如大地動搖，烏雲滾滾，天雷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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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的飛禽走獸爭相逃離，卻又忍不住地回頭觀望。鳴雲山上的一切再度上演，儼然世界末日。

  隨著打鬥的繼續，雙方的護體天雷也在互相轟撞！萬里雷雲崩散，四方鬼神遭殃！

  過了一會兒，白清雲逐漸占了上風，我被打得接連倒退。這尊戰鬥武神的拳腳功夫，遠遠勝過我。

  它一腳朝我腦門踢來，被我抬手擋住後又後腳發勁，身軀凌空翻飛而起，另一腳踹到我的胳膊上。我承受不住這股力道，接連倒退而去，下盤一穩方才穩住身子，雙手痛得隱隱發顫。

  白清雲的身子如同銅皮鐵骨一般，力道又比我大得多，跟它的每一次撞擊都如同打在鐵板上。

  「你勝不得我。」白清雲語氣冰冷：「再來幾回亦是如此。

  我收起雙臂：「這才到哪，你是不是高興得太早了？」

  話畢，我雙腿一躍，朝它的頭部踢了一記掃堂腿，它即刻俯下身來避過鋒芒，落空的腿風捲起一陣風沙。

  我正想反擊，卻被它一掌拍在胸口。

  這一掌勁不知夾雜了多少力道，猶如一座大山般渾厚，令我的五臟六腑受到難以想像的撞擊，當下不斷踉蹌地後退，費了很大勁才半跪著穩住身子。

  可那股掌力的余勁還在體內四處竄動，血液如翻江倒海般翻湧，喉嚨一甜，噴出來一口鮮血。

  白清雲沒有再動手，他背握雙手靜靜地看著我，眼神中卻沒了殺意。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把我放在眼裡：「你真想死在這裡？」

  事到如今，我終於可以問出藏在心裡許久的話。

  當初它挖走我的眼睛時，明明可以殺我，為什麼不？

  它思緒半會兒：「一隻螻蟻，殺與不殺，有何區別？」

  可就是因為我這隻螻蟻，現在卻成了它的心腹大患。

  它掌心一抬：「如今動手，亦不晚。」

  風沙捲動，烏黑的雲層匯聚而來，雷光不斷劈閃而下，震耳欲聾的咆哮聲突然響起，白色的光芒沖天而出，在空中騰舞不止。

  待那白光散去，一條龐大的身軀驟然出現。它張開四隻矯健無比的巨爪，青色的鬃毛與長須隨風飄動，盤在空中，低頭俯視著我。

  它是等之無愧的神物，可它的身上卻又縈繞著邪魅的死氣。

  它是一隻鬼。

  我並未慌亂，雙腿輕輕一躍，引起一番天雷涌動。

  風沙相聚，遮住日月星辰。我化成一道金光衝上雲霄，在層層雷光中急劇變化，身子驟然變得粗長，皮膚長出烏紫色的細鱗，一雙大角從額前冒出，脖子長出金黃色的鬃毛。

  身軀的騰空極為輕盈，眨眼間便來到了雲層之上，將蒼茫大地盡收眼底。

  我擺動著烏紫色的身軀，張開四隻巨爪盤在半空中，與白龍四目相殺。

  好長啊，真的太長了。那一句諾言，用了千百年來付諸。那一輪歲月，用了千百年來更替。這段漫長的宿命，就在我的手裡終結吧。

  雙龍共舞，一金一白兩道光柱直衝九霄，龍嘯聲壓制雷鳴，神光和鬼氣猶如兩團光團互相對撞擠壓，天空被雷網鋪墊成毯，每次對撞都令地面憑空出現巨大的深坑。

  我對龍軀的適應程度遠不及白清雲，在你死我活的鏖戰中逐漸落入了下風。

  白龍俯身朝我俯衝而來，在我的面前突然變幻出人形，張開五指對我的額頭狠拍一掌。我躲閃不及，牢牢地吃了這一擊。

  頃刻間，我只覺自己的額頭似乎被震碎了，龍軀被迫消失，我就像斷線的風箏一樣直直隕落，狠狠地砸在碎石之中。

  白清雲沒有絲毫猶豫，從上空接連不斷地對我補刀。每一招都能滅殺道派天仙的攻擊毫無章法地落到我的身上，我被推得越陷越深，好像身體都被撕成了無數塊。

  我奄奄一息地看著俯衝下來的白清雲，嘴裡的鮮血止不住地往外流淌。

  終究還是打不贏嗎？

  我的眼前，似乎看到了黎笑抱著小歡歡對我喊：「站起來！一定要站起來！」

  對不起……

  周圍的碎石憑空塌陷，喪失掉意識的我不停地墜落。

  一隻手抓住了我。

  爺爺問我：「為什麼不用九雷咒印？」

  我想過，可是我用不了。

  九雷咒印的命中概率太低，在對方沒有喪失行動能力之前，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對它施展。

  爺爺又說：「你太局限於自己的前世，卻忽略了你到底是誰。你已經擁有了跟它匹敵的力量，可是你的戰鬥經驗太少，沒有領會到竅門。」

  我訥訥地問這句話何意。

  「自你皈道以來，我教你的主業是什麼？」爺爺撫摸我的額頭：「那是唯一可以打敗它的辦法。」

  我猛然睜開眼睛，金光將我包圍，身體創傷極快癒合。

  頭一抬，龍吟起，我沖回到了地面上。

  白清雲俯視我：「再來幾回也是一樣。」

  我抬手一伸，清湮從遠處飛奔而來，穩穩地落到我的手心。

  看到我拿著法劍，白清雲又說：「捨本逐末，神格在身尚勝不得我。用道術，不過加速你的死亡。」

  我擦掉嘴角的血，單手掐訣，口中誦咒，抬劍對它隔空劈出一記神光加持的陷陰困鬼咒。

  究其根本，它現在是一隻鬼。無論它再怎麼強大，它也只是一隻鬼。

  而我的主業就是鎮鬼。

  唯一能夠打敗它的辦法，就是鎮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