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方家內情

  老夫人活了一輩子，什麼樣的情況沒見過，一看如此便知她的猜測有可能成真，頓時臉色就冷了下來：「說吧。」

  「奴婢也不知從何說起……」

  婢女吞吞吐吐。

  「你直接說。」

  「小少爺被安排在後宅最裡面，靠近馬舍那邊。」

  

  婢女抿了抿唇，看了沈氏一眼，最終只吐出一句。

  老夫人一聽，頓時氣得手直抖，轉頭去看沈氏。

  雖然高門有後宅深深一說，但真正好的地段院子，可都是在正院附近的，那所謂的後宅最裡面，住的都是下人，安排的都是馬舍一類的。

  平日裡出行的時候，也方便從後面的角門小角落出行。

  方恆遠哪怕出生再不堪，那也是方家血脈，還是正統嫡支的人。

  若不是因為方恆遠親娘是罪臣之女，且方大爺已經有兩個嫡子，其原配夫人娘家在朝中地位也不低，方家為了給原配一個交代，才將方恆遠送來老宅，方恆遠也應該是在京城以庶子身份長大的。

  哪怕就算是在老宅，方恆遠也應該是嫡支的庶出少爺身份，怎麼著也不至於淪落到住到那種地方。

  連住都在那種地方，那吃的用的便可想而知，況且對方就是個病秧子，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呢！

  老夫人看著沈氏，眼裡是冰冷帶著明顯的失望。

  這沈氏還是她當年親自從旁支中挑選出來看老宅的人，雖然是旁支，可是血脈上並不遠，也是自家人。

  況且這些年沈氏夫妻一個主內，一個主外也做的不錯，方家在這邊的名聲，鎮上的經營，全是夫妻二人操持。

  但沒想到在對待方恆遠這件事上這般糊塗！

  沈氏這下也知道瞞不住了，直接轉身跪下來，嘴上辯解：「老夫人不要誤會，不是我和老爺不給安排好的屋子，實在是那大師說小少爺八字合了那片，就適合住在那裡，利於養病。」

  徐繡已經呆住了。

  沒想到這老夫人一來就放大招，還能這麼玩，要是她能把沈氏給壓下去，那是不是代表方恆遠要迎來春天了？

  不等她瞎想，就見那婢女一臉嘲諷的冷笑：「位置是住在那裡利於養病，那讓小少爺的院子如此破爛呢？只怕是府中下人的房子都比那院子好，還有少爺院子裡除了現在這位少夫人之外，沒有其他下人，夫人能否解釋一二？」

  徐繡一愣，這會兒時間，她竟然已經到那邊去看過了？

  沈氏也是身子微僵，額頭開始冒冷汗，十年都過來了，沒想到今天會突然曝光。

  也是她沒想到這婢女會了解得這麼仔細，出去這會兒時間，應該就在周圍轉了一圈，讓人打探了一下才是吧？

  老夫人指著沈氏，氣得全身發抖，婢女連忙上前替她順氣：「老夫人您別著急，慢慢來。」

  半響，老夫人才緩過來，沒有說話，指了指徐繡。

  婢女瞭然，朝旁邊吩咐道：「翠柳，先帶少夫人回少爺那邊。」

  老夫人聽說那病得快死的小孫子那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可不趕緊要讓小丫頭回去嗎？雖然這啞巴丫頭可能也做不了什麼事兒，但總得有個人候著。

  再來，接下來這正廳里的事也不適合徐繡這個小丫頭聽。

  徐繡並不知道老夫人和婢女的打算，正看戲看得勁頭上呢，就被婢女莫名其妙的帶出來了。

  站在院子外面，徐繡還有些失望，回去和方恆遠的談資又沒了。

  不過也差不多了，今天看得戲夠多，說不定方恆遠那邊也能迎來一波變故。

  等徐繡走了，老夫人才接過婢女端來的茶水喝了一口，重新坐下來。

  「有什麼解釋？」

  老夫人問。

  沈氏汗如雨下，她在方家老宅逞威武，那也是因為她家老爺是嫡支安排的看宅子人，她就是這府里的夫人，看似風光，可也是在外人面前。

  在老夫人這個正宗的方家嫡系老太太，方老將軍的原配髮妻面前，她的面子還比不上老夫人身邊的丫鬟管用。

  「老夫人明察，奴婢也是沒辦法。」

  沈氏一咬牙，連稱呼都變了。

  以往嫡支那邊也不是沒來老宅住過，老夫人前兩年也偶爾會過來，方老將軍更是每年都要回來祭祖。

  可是方恆遠這個出生不光彩的孫子，在他們那裡一直都仿佛被遺忘了一般，從來沒人提起過，他就是個透明人，數十年如一日的在她手底下討生活。

  也這樣過了數十年都沒出過岔子。

  誰能料到這臨了那小賤種都快沒命了，還能讓老夫人突然心血來潮的想起記掛著呢？

  明明原本只是聽說他娶了個童養媳，要看看那丫頭來著，怎麼一轉頭就查到方恆遠那邊了？她根本沒在那做什麼偽裝和準備，以至於這被一抓一個準，她連反駁和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都是因為那個丫頭。

  沈氏恨得咬碎一口牙，果然是個命硬的賤丫頭，沒把那個賤種剋死，倒是先克到她身上了。

  老夫人滿是皺紋的臉上非常冷淡，又是失望，她問：「怎麼沒辦法？是別人給你許諾了什麼？」

  沈氏全身一震，抬頭看向老夫人，臉上驚訝掩飾不住。

  老夫人冷哼一聲：「我還沒老糊塗！不過是一口吃的多養個人，你和那孩子無冤無仇，若不是受了人指使，何至於如此故意磋磨人，還是說我真的看錯了，你就是個……」

  「不是這樣的。」

  沈氏連忙打斷老夫人的話，「我的峰兒在京城上學，樣樣都要指望大夫人，奴婢不得不聽大夫人的話，求老夫人理解。」

  她口中的大夫人，自然便是老夫人的大兒媳婦，方恆遠的嫡母。

  話里話外，便已經是承認了事實，也將責任推到了那位大夫人身上。

  「是這樣嗎？」

  老夫人冷哼一聲，表情不變。

  沈氏咬了咬牙，一口咬定就是因為這個。

  老夫人目光幽深，靜靜地看著她。

  半響，沈氏依然不改口，堅持認定就是受了大夫人指使，老夫人搖了搖頭，朝身側婢女道：「去把方管家喊進來。」

  婢女應聲出去。

  半刻鐘後，方管家聞訊趕來，沈氏面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