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方恆遠的猜測

  老夫人冷哼一聲：「以後這老宅的大小事宜，就勞煩方管家多多費心。」

  

  當著大廳里不少仆奴眼睛的面，她直接將方家老宅的權利轉手交到了方管家頭上。

  沈氏頓時臉色驟變，連忙磕頭：「求老夫人明察，奴婢冤枉。」

  方管家也是一愣，然而突如其來的大好處他卻不敢輕易接受。

  且不提他只是個被冠了方姓的下人，不是真正的方家主子，就說這方家被沈氏經營了這麼多年，里里外外都是她的人，方管家的身份，拿什麼來和人斗？

  老夫人也知道他的顧慮，只道：「就只有府內，反正素日裡也是你在打理，以後再費心一點便是。」

  沈氏的夫君方大爺論輩分好歹也是她的堂侄子，她自然不會做的太絕情，但現在現實擺在眼前，哪怕她再不在意方恆遠，也該拿出一種態度。

  不然豈不是無論哪個旁支，都可以隨便爬到嫡支頭上？那這規矩還要不要了？

  老夫人也沒有針對那一直沒出現的方大爺如何，只去了沈氏老宅內務的管理權，已經是算仁慈了，至於以後，那就要看沈氏自己的態度。

  為了兒子？

  沈氏的兒子方峰她記得，今年也不過十四，前往京城讀書也就是這兩年的事，但看剛才婢女的神色，顯然方恆遠在老宅受磋磨已久，時間上就不對等。

  況且她的大兒媳婦是個什麼人她自己心中有數，算計是有，可是這種落人口實，幾乎放到明面上的磋磨私生子，是絕對不可能做的。

  畢竟，她自己膝下還有兩個嫡子呢，面對一個身份不堪根本翻不起風浪的私生子，她豈會多看一眼？

  方管家瞭然，對於今天的事，他心裡自然是有數的，側首看了眼沈氏，只見她面色慘白，也看老夫人態度堅持，便明白今天這事兒是沒有更改了，便拱手受了。

  至於以後，這方家內院的事情便換了做主的人，雖然沈氏依然是方夫人，可是有管家權的夫人，和一個空頭夫人，差別還是很大的。

  徐繡並不知道這些，她被婢女帶著出去，並沒有直接回方恆遠的小院子，反而去一個花廳讓一個裁縫模樣的女人量了身量，才轉道回去。

  看到破舊不堪的院子，婢女的眼底划過一絲同情，倒不是因為徐繡，一個農村鄉野丫頭，能夠進方家的門都是大福氣了，而是同情方恆遠。

  方恆遠的身世方家的人大多都心中有數，只是方恆遠這些年早就成了隱形人，也沒人想起罷了。

  但她們這些跟在老夫人身邊的丫鬟卻是都記得，說起來人家母親還是高門貴女出生，卻因為朝堂博弈一朝被打為罪臣之女，身不由己連生下的孩子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這還不如內院丫鬟出生的姨娘呢！

  「少夫人請進，奴婢先行告退。」

  婢女簡單地施禮離開，徐繡跟著點了點頭。

  在對她表達善意的人面前，徐繡雖然是啞巴，就絕對不會裝聾子。

  「回來了？喊你去做什麼了？剛才還有人過來我這邊看呢。」

  剛一進門，方恆遠就坐起來一臉好奇。

  徐繡嚇了一跳，你就不能等等？不怕被人撞見嗎？要是露餡兒了怎麼辦？

  「放心，我耳力可比你好多了，附近有沒有人我比你清楚。」

  方恆遠看出她的眼神，毫不在意的說，又追問徐繡發生什麼事了。

  徐繡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這麼八卦，不當女人真是可惜了，然後才取出紙筆寫。

  「那個老夫人是不是你奶奶？」

  「我也不知道，不過如果你說是大家都喊她老夫人，那想必就是了。」

  方恆遠毫不在意的說，擺明了對方家一切都不感興趣。

  雖然他是方家人，但小時候方家留給他的記憶實在太差，後來到了方夫人沈氏手底下，更是沒好日子過，若不是……他現在哪還有機會裝病秧子，早就已經去見閻王了。

  「老夫人發作你伯母了！！」

  徐繡表示非常感慨，哪怕是第一次見面，但方家夫人給她的印象已經是高不可攀的威嚴，卻沒想到又是第一次見面，對方就被老夫人兩句話給收拾了。

  「恩？怎麼回事？」

  方恆遠也很納悶，隨後想到剛才院子裡的來人，輕笑一聲，語氣裡帶著不可思議的嘲諷：「總該不會是因為我這兒吧？」

  徐繡默默地點了點頭。

  「真的？」

  方恆遠一愣。

  不是蒸的難不成還是煮的？徐繡翻了個白眼，愛信不信。

  方恆遠摸了摸下巴：「只怕不是這麼簡單。」

  恩？徐繡不解，又寫道：「我也不知道怎麼樣，只看了點開始，就被人給帶出來了。」

  「老夫人大概是想奪權，至於我……」

  方恆遠冷笑：「我只是個筏子。」

  奪權？

  徐繡不解，她又不是真正的村姑，自然通過簡單地信息能推測出來，老夫人什麼身份，需要在老宅奪權？

  「這你就不懂了吧。」

  方恆遠翻身坐起，似笑非笑：「這裡是方家的祖宅，沈氏也只是代管而已，但現在人家都快成為這裡的主子了，我這個方家子嗣也看人家的臉色過了數十年，老夫人不知道便罷了，現在都擺到明面上，豈不是她這個真正的主人權威受到影響？」

  徐繡托腮搖頭，她確實沒想這麼多，還以為那老夫人是真的單純要為方恆遠撐腰呢！

  「不過沈氏一家在鎮子上積威已久，老夫人也不會真的動他們，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私生子而已，反正又沒死，大不了敲打敲打，藉此樹立嫡支威信。」

  方恆遠漫不經心的又道。

  徐繡抬眸，下午陽光正好，破舊的屋頂有些許漏洞，幾縷光線透進來正好照在少年眉目上，襯得俊朗英氣，初見風華。

  她想，方恆遠想必和她一樣，也是有很多秘密的，不然一個普通的後宅小子，哪裡能懂這麼多道理？因為她幾句話就推測出這麼多東西……

  事實果然也沒有出乎方恆遠所料。

  傍晚，徐繡一個人前往廚房偷夜宵時，就聽下人偷偷談論起來，說是方夫人的管家全被老夫人奪了，現在府中上下一切事務都由方管家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