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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圍殺!

2024-06-16 13:45:28 作者: 陳一歲

  隨後他安靜了一陣子,只是大口地喘粗氣,大家都對他很敬畏,他們相互對視,帶著一種令人惶恐的欽佩。過了一會兒他用手指點著地面。

  「瞧——」別人還沒來得及仔細察看血滴,傑克就已經突然轉開身子,一邊查看著蹤跡,一邊摸了摸彎下的那根折斷了的大樹枝。

  他就這樣跟蹤追擊,很正確而且頗有把握,顯得有點神秘,獵手們在他身後追趕著。

  傑克在一簇樹叢前停住了。

  「在這裡面。」樹林被他們包圍了,雖然老母豬側面又被扎進了一根長矛,但它還是逃脫了。拖在地上的長矛柄阻止著老母豬逃命,尖深而橫切的傷口使它很痛苦。它慌亂地撞到一棵樹上,使得一根長矛更深地戳入體內,這以後每一個獵手都可以根據點點的鮮血輕而易舉地跟上它了。

  煙霧騰騰而令人討厭的下午時光,正帶著潮濕的暑熱漸漸地流逝;老母豬流著血,發瘋似地在他們前頭搖搖擺擺地擇路而逃,獵手們緊追不放,貪饞地盯住它,由於長久的追逐和鮮血淋淋而興奮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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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他們能看到野豬,也許就要追上它了,可野豬拼命一衝,又跑到了他們的前頭去。

  老母豬搖搖晃晃地逃進了一塊林間空地,那兒鮮花盛開,爭奇鬥豔,蝴蝶雙雙,翩翩起舞,空氣卻既悶熱又呆滯,這時候他們正趕到野豬的後面。

  到了這兒,在熱得逼人的暑熱之下,老母豬暈倒了下去,獵手們蜂擁而上。

  這種來自陌生世界的可怕突然爆發使老母豬發了狂,它吱喳尖叫,猛跳起來,空氣中充滿了汗水、噪聲、鮮血和恐怖。

  羅傑繞著人堆跑動,哪裡有野豬出來就拿長矛往哪裡猛刺。

  傑克騎在豬背上,用刀子往下猛捅。

  豬身上有塊地方空著被羅傑發現了,他用長矛猛戳,並用力地往裡推,將自己的長矛慢慢地往裡扎,野豬恐怖的尖叫變成了尖銳的哀鳴。接著傑克找到了豬的喉嚨,一刀下去,熱血噴到了他的手上。

  在孩子們的猛烈攻擊之下老母豬垮掉了,野豬身上疊滿獵手。

  林中空地上的蝴蝶仍然在翩翩飛舞,它們並沒有分心。

  迅速的屠殺行動平息了下去。孩子們退了回去,傑克站起來,伸出雙手。

  「瞧吧。」傑克哈哈地笑著伸手撲向孩子們,而他們也嘻嘻地笑著避開他那還在冒血腥氣的手掌。

  隨後莫里斯被傑克一把揪住;他的臉頰擦上了污血。

  羅傑開始拔出自己的長矛,孩子們這才第一次注意到羅傑的長矛。羅伯特提出把野豬固定起來,大伙兒爭吵著表示贊同。

  「把那個大笨豬豎起來!」

  「你們聽見沒有?」

  「他的話你們聽到了嗎?」

  「豎起那個大笨豬!」這一次羅伯特和莫里斯扮演了這兩個角色;莫里斯裝作野豬竭力想逃避羅伯特逼近的長矛,做些滑稽的動作,逗得孩子們都大笑大嚷。

  孩子們終於對這個也膩了。傑克沾血的雙手被他往岩石上擦擦。

  然後傑克開始宰割這頭豬,他剖膛開胸,熱氣騰騰五顏六色的內臟被掏了出來,在岩石上把豬內臟堆成一堆,其他人都看著他。

  傑克邊干邊說道:「咱們把肉帶到海灘去。我回到平台去請他們都來吃。那得浪費多少時間。」

  羅傑說話了。「頭領——」

  「呃——?」

  「咱們怎麼生火呢?」傑克皺起眉頭朝後一蹲,看著野豬。

  「咱們去偷襲他們,把火種取來。你們四個人都要去;亨利和你,比爾和莫里斯。咱們都塗成花臉,偷偷地跑去。當我說要什麼時,羅傑就搶走一根燃著的樹枝,剩下的人把豬抬回到咱們原來的地方。在那兒咱們築一個火堆。隨後——」

  他停住不說話,站了起來,注視著樹下的陰影。傑克再開口時聲音變得小了一些。

  「但是這死豬的一部分咱們要留給……」他再次跪了下來,快速地拿起刀子。

  孩子們擠在他的周圍。

  他側首越過自己的肩膀對羅傑說:「弄一根把兩頭削尖的木棒。」

  過了不久傑克就站了起來,兩手拿著血淋淋的豬頭。

  「木棒在哪兒?」

  「在這兒。」

  「把一頭插進地里。哦——這是岩石。把它插到岩縫裡。那兒。」

  傑克將豬頭舉起來,木棒的尖端被插進了柔軟的喉嚨,從死豬的喉嚨直到它的嘴裡被尖端捅穿。他往後靠一靠,豬頭掛在那兒,沿著木棒淌下涓涓的血水。

  孩子們本能地向後退去,此刻森林一片靜謐。蒼蠅的嗡嗡聲此時成了他們所能聽見的最響的噪音,它們圍著掏出在外的內臟直轉。

  傑克低聲說道:「把豬抬起來。」豬身上戳上了莫里斯和羅伯特的尖木棒,抬起死豬,站在那兒,做好了準備。

  在寂靜之中,他們站在乾涸的血跡之上,一眼看上去顯得有點鬼鬼祟祟。

  傑克大聲說道:「這個豬頭要做為供品獻給野獸。」此刻使他們感到敬畏的是寂靜接受了這份供品。

  豬頭還留在那兒,眼睛是昏暗的,嘴巴微微地咧著,黑污的血跡充滿牙縫。他們立刻拔腿而逃,全都儘快地穿過森林逃向開闊的海灘。

  西蒙仍待在老地方的葉叢邊,藏在那裡形成一個小小的人形。即使他閉上眼睛,豬頭的形象仍留在腦際中。

  老母豬微睜的、昏暗的眼睛帶著對成年人生活的無限譏諷。這雙眼睛是在向西蒙訴說,一切事情都糟透了。

  「這我知道。」西蒙發現自己是在大聲地說話。

  他立刻睜開眼睛,在彆扭的日光中,豬頭象被逗樂似的咧著嘴巴,它無視蒼蠅成群、內臟散亂,甚至無視被釘在木棒之上的恥辱。

  西蒙把臉轉開,舔著乾裂的雙唇。這是獻給野獸的供品,可能來接受的不是野獸吧?西蒙覺得豬頭也顯出同意他的樣子。

  豬頭無聲地說道,快跑開,快回到其餘的人那兒去。

  真是個笑話——要你操什麼心呢?你錯了,就那麼回事。有點兒頭痛吧,可能是因為你吃了什麼東西。回去吧,孩子,豬頭無聲地說著。

  西蒙仰頭,注視著天空,感到了濕頭髮的重量。雲朵在高高的天空,巨大而鼓脹的塔樓形狀的雲塊在上空迅速地變化著,灰色的、米色的、黃銅色的。雲層在陸地的上方,不時地散發出悶熱的、折磨人的暑熱。

  甚至連蝴蝶也逃離此地,空留著那面目可憎的東西,齜牙咧嘴,淌著鮮血。

  西蒙垂下腦袋,小心地閉著雙眼,又用手護住眼睛。

  樹底下沒有陰影,到處是珍珠似的,一片靜謐,因而真切的東西倒似乎虛無縹緲起來,變得缺乏明確的界限。

  一大群蒼蠅圍著一堆豬內臟而形成一塊黑團,發出鋸子鋸木頭那樣的聲音。

  不一會兒這些蒼蠅發現了西蒙。它們已經吃飽了,這時候停在他身上一道道汗水上喝起來。

  西蒙的鼻孔被弄得痒痒的,在他的大腿上這兒叮兩下,那兒叮兩下。

  這些蒼蠅不計其數,黑乎乎的,閃閃發綠;在西蒙的面前,掛在木棒上的蒼蠅之王露齒而笑。

  西蒙終於屈服了,他掉過頭去:看到了豬牙白晃晃,眼睛昏暗,一灘鮮血——古老的、令人無法逃避的招呼將西蒙吸引住了。西蒙的右太陽穴里,在他腦子裡一條動脈怦怦地搏動。

  拉爾夫和豬崽子,一面注視著火堆,一面懶洋洋地躺在沙灘上,朝無煙的火堆中心輕投著小卵石。

  「那根樹枝燒光了。」

  「薩姆納里克去哪兒了?」

  「咱們必須再去拿點柴火來。青樹枝已經燒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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