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中計

  今天被打死的野獸漫山遍野，比比皆是，有些獵手以為，他們這次准能得到捕獵大獎。然而，一經西格夫里特在篝火．旁出現，他們相形見絀，根本談不上拿什麼獎賞。

  行獵雖然宣告結束，尚須將死獸搜集一起。獵手們大獲豐收，現在陸續返回營地。他們帶回來大量獸肉和許多獸皮，

  把其中的大部分送到伙房交司廚處理。

  國王下令，通知獵手們他要回去進餐，於是一聲嘹亮的號角在山野中響遍。

  獵手們明白，這是給他們發來的信號，告訴他們，行獵結束，國王已回營地去了。

  西格夫里特的一名獵手對主上說道：「我聽到有人向我們這邊吹來集合的號角。我現在回應他們一聲，表示我們馬上就到。"號角聲就這樣反覆不停，向獵手們傳遞信號。

  西格夫里特說道：「我們現在也離開森林！"英雄一馬當先，率領他的隨從穩步行進。忽然，他們的馬蹄聲驚動了一頭野能西格夫里特回頭對獵友們發號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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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開那隻獵犬，讓我們獵友再消遣一下！我看見一隻粗壯的野熊在我們前面走動。讓這隻野熊陪我們一起回營地去吧，除非它能骨騰肉飛，否則休想逃命！"

  那隻野熊見勃拉克跑來，嚇得張皇逃竄，克里姆希爾德的夫君立即拍馬追趕。不料，前面來到一塊荒地，那裡無路可走，那頭蠢笨的野熊還以為，它可以趁機脫險。

  勇敢的騎士跳下馬背，跑步追蹤，

  這頭麻痹大意的野獸已經無法逃生。西格夫里特一槍未刺便把它生擒，

  把它立即五花大綁，不許它四肢亂動。

  野熊既不能用爪抓撓，又不能用嘴啃咬，西格夫里特把它靠在馬鞍一旁緊緊拴牢。然後，英雄縱身上馬，向營地瀟灑而去，

  獵友們同聲喝彩，拍手稱快，眉開眼笑。

  英雄騎在馬上，神采奕奕，威風八面，他的標槍刀面寬闊，配有堅硬的槍桿。他那把精良的寶劍直垂在馬蹄刺旁，

  還有那隻赤金的號角，他一直帶在身邊。

  他的獵裝別具一格，我從前聽都未曾聽說。我們看見，他身上的外套用的是黑色面料，他的那頂獵帽是用貂皮製成，十分珍貴，還有那箭袋上的飾物，別說有多麼闊綽！

  華貴的箭袋上套著一層精製的豹皮，

  因為豹皮散發香味，能使野獸饞涎欲滴。此外他還隨身攜帶一把弓箭，張弓時，別人都要藉助絞盤，只有他不費吹灰之力。

  他的那套獵服全部都是用水獺皮製作，從上到下還裝飾著各種不同的裘皮。

  我們看見，那獵服兩側淺色的皮毛上，有無數金銀飾物，五顏六色，駁陸離。

  他總是隨身攜帶他的那柄巴爾蒙寶劍，這柄寶劍質地精良，刀刃堅韌而鋒利，用它去砍頭盔，如同風捲殘雲，所向披靡。這位英勇的獵手雄心勃勃，充滿朝氣。

  為了把我的故事講得完整而周全，我還要

  告訴你們：他的箭袋裝著銳利的箭頭，箭袋插口鍍著黃金，箭鏃足有一掌多寬。無論什麼動物被他擊中，都得立即完蛋。

  這位高貴的騎士是一名地地道道的獵人。恭特的勇士們看見他走來，急忙迎到跟前。他們趕緊接過這位獵友的馬匹，把它牽走，只見他把帶回來的大熊拴在馬鞍旁邊。

  騎士下馬之後，首先給那隻大熊鬆綁，獵犬看見這隻野獸，圍上來連聲汪汪。那五大三粗的野熊欲向森林中逃跑，鬧得眾人手足無措，狼狽周章。

  那野熊聽到驚叫聲，慌張地竄人伙房，司廚們嚇得丟下爐灶就跑，好不驚慌。他們打翻鍋碗瓢盆，踢散灶火還不算，撒掉的大量美味佳肴也被火舌吞個精光。

  國王和他的隨從聞聲從座位上跳起，

  那隻野熊卻是咆哮如雷，大發脾氣。

  國王於是下令，把全部拴著的獵犬放開，如果一切就此善終，這一天過得倒也愜意。

  勇敢的獵手們隨手拿起弓箭和標槍，

  他們當機立斷，對著那隻野熊蜂擁而上。因為有獵犬沖在前面，他們不敢張弓射擊，

  只是大聲喊叫，喊聲在高山峻岭．中迴響。

  那隻野熊見獵犬追來，試圖趕緊逃跑，只有克里姆希爾德的夫君能把它追上。他追上野熊之後，用手中的寶劍把它砍死，然後令人背著那隻死熊返回休息的地方。

  參加這次出獵的人都異口同聲地稱讚：西格夫里特真不愧是一位英雄好漢！

  大家招呼光榮的獵手們坐下來準備吃飯，獵手們於是席地而坐，享用豐盛的野餐。

  他們為獵手們準備的各種菜餚一應俱全。只是司酒官遲遲不送酒來，有些怠慢。總的說來，他們對獵手們的供應無可挑剔，這些勇士若不是胸藏詐心，找不出別的缺點。

  西格夫里特說道：「美味佳肴應有盡有，我倒想請問，司酒官為什麼遲遲不來送酒？如果你們不能改善對獵人們的供應，

  只給這種待遇，我就不想再當獵手。

  「我為你們竭誠效力，給我的待遇本應更好。"正在用餐的國王心懷鬼胎地對大家說道：「我們今天有失敬之處，日後一定補報；這是哈根的責任，是他讓我們焦渴難熬"。

  特羅尼的哈根說道：「尊敬的國王，我原以為今天行獵不是在這個地方，因此我才把酒全部運往斯培薩特．那裡。今天委屈了各位，下次出獵一定補上。"

  西格夫里特說道：「讓他們見鬼去吧！你們應該用七匹大馬給我馱運甜酒和加香料的酒漿，如果做不到這一點至少也應該把營地選在靠近萊茵的地方。"

  哈根於是開言

  二位高貴的騎士六

  據我所知，在這附近有一口清泉。

  請別再跟我發火，讓我們去那裡看看！"哎！正是這個主意使眾多英雄蒙受災難。

  英雄西格夫里特舌干口燥，焦渴不堪，他一反往常，提前下令讓同伴結束野餐，他恨不得馬上趕到山麓下的泉水旁邊。勃艮第人提出這個建議，卻是用心陰險！

  西格夫里特親手獵獲的大量野獸，

  他們用許多輛大車全部運回勃艮第國。誰見了，都對這位英雄交口稱讚，

  只有哈根喪盡天良，把這位英雄背叛。

  大家正要往那棵茂盛的菩提樹下奔跑，特羅尼的哈根詭計多端，他又說道：

  「我常聽說，英雄西格夫里特跑步神速，沒人能與他為伍，今天應該讓我們瞧瞧！"

  尼德蘭英雄西格夫里特回答哈根：

  「假如你們有意，想同我向那泉邊賽跑，清你們立即身體力行，不要坐而論道。誰贏得這場比賽，應當用獎賞酬報。"

  哈根說道：「讓我們現在就開始比賽！"西格夫里特說道：「我讓你們率先起跑，我要躺在你們身邊的草地上睡一小覺。'恭特聽到這話，心中高興，喜上眉梢。

  英雄又說道：「我甚至還可以再讓一步：賽跑時，我要背上我的全部用具和衣裳，其中有盾牌、標槍、獵具和我的獵裝。"說話間，他已把寶劍和箭袋系在腰上。

  他的兩名比賽對手卻是把衣服全都脫下，每人只穿一件白衫站在那裡，等待出發。開賽後，他們好似野豹在原野上疲於奔命，然而，最後還是西格夫里特率先到達。

  西格夫里特真是德才兼優，蓋世無雙。他解下腰間的箭袋和那柄寶劍之後，

  又把那支沉重的標槍靠在菩提樹旁，

  然後自己端端正正地站在清泉邊上。

  西格夫里特這時把他的盾牌放在泉邊。然而，在國王尚未到清泉飲水之前，

  英雄雖然口渴難熬，卻是滴水不沾。

  然而，對他的謙恭自律恭特竟報以仇死孬、0

  恭特來到泉邊，隨即俯身對著泉水吸吮，他飲完泉水之後，又直起身來退到後面。那山泉非常清涼，泉水潔淨而甘甜，

  西格夫里特多麼想痛痛快快飽飲一番。

  這時，哈根把他的寶劍和弓箭移到一旁，然後又拿走他靠在菩提樹下的那支標槍。哈根在英雄的獵衣上找到了那塊暗記：英雄嚴以律己，卻換來慘死的下場。

  當西格夫里特在泉邊俯身飲水的時候，哈根一標槍穿透那塊暗記刺中他的心臟。英雄的傷口血流如注，濺污了哈根的衣裳；當今的騎士，再也沒有人會如此喪盡天良。

  哈根有生以來從未在人前躲躲閃閃，

  他現在卻企圖逃跑，神色十分慌張，

  讓那支標槍一直插在西格夫里特的心上。此時，西格夫里特感覺自己受了重傷，

  一支標槍從他的肩胛骨中間伸向上方。他從泉邊跳起，憤怒已經無濟於事，

  高貴的國王．還以為能取來弓箭和寶劍，報復哈根倒行逆施、傷天害理的罪惡勾當。

  然而，瀕死的英雄已找不到他的寶劍，只有他的那塊盾牌還立在清泉一旁。他從泉邊抓起盾牌，向著哈根撲去，

  恭特的這名忠臣未能逃過國王的反抗。

  這位國王雖然身受重傷，生命危在旦夕，但他還是拼著全身力氣，奮力猛擊，

  砍得盾牌上的寶石脫落，盾牌變成碎片；勇敢的英雄現在只有一個願望：報復仇敵。

  在他的猛擊之下，哈根終於摔倒在地，要是他有那柄寶劍在手，哈根必死無疑。他的打擊聲震耳欲聾，響徹整個半島，受傷的英雄如此義憤填膺，不無道理。

  此時，英雄臉上蒼白無色，雙腿癱軟，突然四肢乏力，死神爬上他的眉宇之間。他一身的精力已經消失，化為烏有，

  為此有多少婦人痛不欲生，長久地哀嘆！

  克里姆希爾德的夫君倒臥在野花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