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陰謀

  你勸戒你的妻子，我管教我的內人，

  她的言行極其惡劣，我感到萬分羞慚。"

  兩位美麗的婦人從此不再互相說話，布倫希爾德終日愁眉苦臉，鬱鬱寡歡。這引起恭特的朝臣們對王后的同情，於是，特羅尼的哈根來到女主人面前。

  哈根看見王后滿面淚痕，隨即問其原因，布倫希爾德把落淚的原因告訴了她的忠臣。忠臣當即發誓，非讓西格夫里特贖罪不可，不洗雪這奇恥大辱，他永遠不能安心。

  哈根於是去找恭特國王，同他商議，

  他們如何才能將西格夫里特置於死地。奧特文、蓋爾諾特和吉賽海爾也來參加，烏特最小的公子非常忠厚仁義，他聽後

  忙勸道：「各位英雄，為什麼要走這一步？婦人們爭吵還不都是為了一些雞毛蒜皮。西格夫里特對我們一向友好，忠貞不渝，我們為什麼要仇恨他，把他置於死地？"

  哈根回道：「我們難道應該忍氣吞聲，

  

  這樣豈不要敗壞我們堂堂騎士的英名？我一定要報仇，非與他拼個你死我活不可，因為他無恥揚言，他曾經與我們王后私通。"

  這時恭特國王開言：「事情既然已經發生，現在再去追究他的是非，又有何用？

  他曾經替我們蕩平天下，大振聲威，

  念及他對我們的赤膽忠心，應留他一命。'

  可是來自美茨的奧特文卻向國王啟稟：「不論他如何強大無比，只要國王准許，我就能把他剷除，對他沒有任何姑息。'他們從此把這位無辜的英雄視為仇敵。

  時過境遷，大家漸漸把報復之事忘記。只有哈根一人一而再地對恭特提及：

  「西格夫里特一死，許多王國都將歸順於你。"他的話使恭特舉棋不定，陷人深深的猶疑。

  這場風波過後，一切暫時又趨於平自孬也、0從教堂前的廣場一直到恭特的大殿前面，騎士們照常給西格夫里特的夫人表演武藝。恭特的勇士們看著他們，心裡非常生氣。

  國王又說道：「打消你們謀殺的念頭吧！讓西格夫里特活著，我們也可以高枕無憂。這位勇敢的英雄膽大如虎，氣壯如牛，我們一旦被他察覺，誰也不是他的對手！"

  哈根說道：「我們當然不能走漏一點風聲，你要保持緘默，此事由我一人秘密進行。布倫希爾德的眼淚他必須加倍償還，

  至於我哈根，永遠視他為敵人，直至永生。"

  國王問道：「那麼你有什麼具體打算？"哈根回道：「我願意對陛下大膽進言：

  我們首先密遣幾名這裡無人認識的勇士，讓他們偽裝異國使者來向我國公開宣戰。

  「然後你再對他們說，你將率軍出征，

  這時，西格夫里特肯定要求與你同行。

  我去問他的妻子，何處能使她的丈夫致命。這樣，我們便可以尋找機會，讓他喪生。"

  可惡那位國王，對其奸臣哈根言聽計從。他們身為堂堂騎士，竟然如此倒行逆施，背著眾人秘密干起一樁傷天害理的事情。兩位婦人爭吵，斷送了許多英雄的性命。

  西格夫里特被出賣

  一群偽裝的使者送來一份戰書。西格夫里

  特聽說後，表示願意協助恭特應戰；克里姆希

  爾德憂心忡忡。哈根問克里姆希爾德何處是西

  格夫里特的致命部位，請她在他的衣服上做一

  標記，以便在戰鬥中保護他的安全。哈根看到

  標記後立即取消出征計劃，轉而去森林狩獵。

  在哈根向國王獻計後的第四天清晨，

  果然有三十二名勇士騎馬登門造訪萊茵。

  他們向國王通報，有異國的勇士要來宣戰，

  這則謊言後來使許多婦人慘遭厄運。

  那幾名陌生人獲准，可以前來謁見國王。

  他們自稱是呂德格大王派來的使臣，並說：

  十幾年前大王曾敗在西格夫里特手下，

  而後作為人質被勃艮第人帶回萊茵。

  恭特招呼使者，並示意准許他們坐下，

  一使者說道：「在我們尚未陳述來意之前，

  請讓我們站著稟報我們帶來的音信·

  請相信我，你們確有一批為數可觀的敵人。

  「我們的兩位國王．曾在你們手下吃過敗仗，他們如今要對你們宣戰，主意已定不容商量。他們將率領大軍前來討伐，將貴國變為戰場。"恭特聽到這則消息，裝出很生氣的模樣。

  這群偽裝的使者被安排到住處休自

  西格夫里特怎麼會想到他們在施展奸計，就是別人也很難識破他們耍弄的鬼蜮伎倆。然而，玩火者自焚，他們最終總是自取滅亡。

  特羅尼的哈根抓住國王糾纏不止，

  國王於是召集他的心腹們秘密商量。

  多數勇士希望用和平的方法調解爭端，

  惟獨哈根一人堅持既定計劃，寸步不讓。

  有一天，西格夫里特發現他們在竊竊私語，尼德蘭英雄問道：「你們為什麼如此焦慮？莫非又是有人要欺侮國王和他的勇士？

  倘若如此，我隨時聽候召喚，予以痛擊。"

  恭特國王說道：「我現在怎能不如坐針氈，呂德格和呂德加斯特已經對我宣戰，

  他們正在調兵遣將，不久將討伐我的家園。"英雄隨即說道：「西格夫里特將親自出馬，

  「全力以赴，保衛陛下的國土和尊嚴。我要像在上次戰爭中那樣對付這些敵寇，並且用我的頭顱擔保，向你鄭重承諾，不踏平他們的城堡和土地，誓不罷休。

  「國王和你的勇士們安心地留守家中，讓我帶領我身邊的勇士一起騎馬出征。我要證明，西格夫里特為國王陛下效力心甘情願，請相信，我能把敵人置於絕境。"

  國王說道：「我乃時來運轉，三生有幸！"這個棄義之徒假裝喜悅，深深地低頭鞠躬，對西格夫里特願熱情相助表示感激之情。西格夫里特說道：「你放心，不必憂心忡忡！"

  為了遮掩西格夫里特及其勇士們的耳目，恭特等人虛張聲勢，也打發他們的兵卒出征。西格夫里特給全體尼德蘭的勇士發布命令，讓他們取出他們的武器裝備，隨時待命。

  他對西格蒙特說道：「請父親留在此地！如果主保佑我們此次出征一切順利，我和我的勇士們不久就會返回勃艮第國里。希望你在恭特的國家生活愉快，稱心如意。"

  恭特的勇士像要出兵遠征，張起戰旗，但他們中大多數人並不知道出征的目的，

  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啟程前往異域；只見西格夫里特身邊也有一支強大兵力。

  他們把頭盔和鎧甲裝在馱畜的背上，

  一大批勇敢的騎士就要離開親愛的故鄉。特羅尼的哈根去見克里姆希爾德夫人，向她請求告辭：他們要騎馬奔赴戰場。

  克里姆希爾德說道：「我怎能不感到欣慰，我的丈夫西格夫里特是這樣勇敢堅強，他不畏仇寇，敢於為我的親人挺身而出，我打心眼兒里感到自豪，無比歡暢。

  「哈根，我的朋友，我們一向相安無事，

  我總是願意為你效勞，這一點請不要忘記。如果說我過去曾經得罪過布倫希爾德，也請不要讓我親愛的丈夫替我彌補罪戾。"

  她又說道：「那次與她爭吵，我十分後悔，西格夫里特是一位堂堂騎士，很要體面，他不能容忍他的妻子言行放肆，出口傷人。為此他嚴厲地懲罰了我，把我痛打一頓。"

  哈根說道：「用不了多久你們就會言歸於好。親愛的王后，我如何也能為你效勞？

  請告訴我，我怎樣才能為你的夫君出力，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像他這樣令我傾倒。"

  高貴的王后說道：「只要他不莽撞行事，我就一點兒也不擔心他會在疆場上陣亡。他若能審時度勢，不作無謂的冒險，

  這位卓越的英雄保證永遠安然無蘭。

  哈根說道：「倘若你擔心會有人把他刺傷，請告訴我，王后，我怎樣才能加以預防。我將時時注意他的安全，做他的保鏢，

  無論是騎在馬上拼殺，還是徒步刺槍。"

  王后說道：「你與我，我與你是血緣之親．，我相信你的真誠，因此托你關照我的夫君。"她於是把自己心中知道的秘密和盤托出，殊不知，這樣的秘密最好不要泄露給他人。

  她說道：「我的丈夫英勇卓絕，天下無敵。早年，他在山中殺死那頭蟒龍的時候，

  這位驕傲的勇士曾經浸浴在蟒龍的血里，自那時起，任何武器都傷害不了他的身體0

  「可是每逢他出征作戰，每逢聽說許多長矛從勇士們手中擲出，我總是非常恐懼，

  擔心有一天我會將親愛的丈夫失去，

  哎！我常常為西格夫里特的安危憂慮！

  「親愛的朋友，念及我們昔日的友情，念及你對我一向忠誠，我對你十分信任，所以我願意把秘密對你透露，告訴你，刀槍打在何處可使西格夫里特致命。

  當滾燙的鮮血從那條蟒龍的傷口中淌流，當勇敢的騎士在蟒龍血中沐浴的時候，一片菩提樹葉落在他的肩胛骨之間，

  那裡變成致命部位，這就是我擔心的理由。'

  哈根說道：「請你在他的戰袍上縫一塊暗記，我們並肩作戰的時候，我將密切關注這裡。'克里姆希爾德本是要保護丈夫，以防不測，怎料正是她泄露秘密才把丈夫置於死地。

  王后說道：「請你時時注意他的戰袍，

  我用絲線繡上一個十字，繡得很細很小。在激烈的戰鬥中，一旦他去與敵人交鋒，請對我丈夫肩上這個部位多加關昭。"

  「你放心吧，我保證做到！"哈根滿口應承。王后以為，她為西格夫里特做了一件好事，萬萬沒有想到，正是她出賣了這位英雄。哈根隨後告辭，揚長而去，滿懷慶幸。

  現在國王的隨從人人高興，襟懷坦蕩，我想，只有哈根一人的居心異乎尋常。他騙取克里姆希爾德王后對他的信任，

  干出的罪惡勾當，登峰造極，喪盡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