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她和世界

  齊格弗里德：在這肅穆荒涼的明媚高地，是什麼休憩與沉睡在樹蔭里？是一匹馬，它已沉沉睡去！是什麼在那裡閃閃熠熠？那可是閃光的甲衣？難道是火焰還在令我的視線昏迷？我是否該拾起這閃光的甲衣？哈，有人在甲衣里！他的形象令我著迷！頭盔是否令那高貴的頭顱舒適？待我除去那裝飾，他會感到更舒適。

  啊！多麼美麗！金黃色的雲鬢似浪波般捲起，圍攏著天堂般明澈的湖水，開朗的面容似陽光般燦麗，穿透了浪濤般的雲絮！胸脯起伏，伴隨著吹氣如蘭的呼吸！我是否該解開那緊緊的甲衣？我的寶劍，來切斷那甲衣！這不是男子！我心中感到格外神奇，雙眼感到無比畏懼，仿佛喪失了理智！我向誰求助，面對這事？母親！救我！母親！

  我如何喚醒這女子，讓她向我睜開眼睛？讓她睜開眼睛？那目光是否還會令我著迷？我是否有足夠的勇氣？那目光我是否承受得起？我感到頭暈目眩，困惑不已！焦灼的渴望在啃食著我的意識，雙手顫抖，是因為心中猶豫！我這懦夫出了什麼事？難道這就是畏懼？母親！母親！我是你勇敢的孩子！這裡有一名沉睡的女子，

  她教會了我畏懼！我如何克服畏懼？我如何鼓起勇氣要讓我恢復意識，就要喚醒這女子！她的雙唇令我感到柔情蜜意，讓我這懦弱的人在輕輕地戰慄！啊！那吹氣如蘭的呼吸！醒來！醒來！神聖的女子！她聽不見我的話語。我要從那甜蜜的雙唇里，將生命吸吮，即使我會死去！

  布倫希爾德：太陽，祝福你！陽光，祝福你！明亮的白日，祝福你！我沉睡了很久的時日，如今被喚起。是哪位英雄將我喚起？齊格弗里德：我穿越了火焰之地，那火焰包圍著岩石，我將你的頭盔摘去，我是齊格弗里德，是我將你喚起。布倫希爾德：諸神們，我向你們致意！

  塵世，我向你致意！明亮的大地，我向你致意！我的沉睡到此為止，我看得清晰，是齊格弗里德將我喚起！齊格弗里德：生育我的母親，祝福你！餵養了我的大地，祝福你！我向那雙眼睛看去，此時它們向我露出了笑意！布倫希爾德：我向生育你的母親致意！我向餵養了你的大地致意！

  我只允許你的目光將我注意，我只允許你將我喚起！齊格弗里德！齊格弗里德！你英勇無比！你喚醒了生命，你喚醒了勝利！你可知道，你是塵世的樂趣，我多麼愛你！我思慮著你，我擔心著你！在你降生之前，在你臨世之前，我已接近了溫柔的你，我的盾牌將你護翼，齊格弗里德，我愛你！

  

  齊格弗里德：我的母親不是已然死去？我愛的人難道還在夢囈？布倫希爾德：我可愛的孩子！你的母親再不會回到你這裡。我就是你自己，如果你對我有愛意，你所不知道的事，我為你而了解那些事，而我之所以無所不知，只是因為我愛你！齊格弗里德！齊格弗里德！你代表著勝利！

  永遠愛你！只有我了解沃坦的心意，我永遠不可說出這心意，永遠不可思考這心意，而只能感受這心意，我為此而戰鬥不息，為此而抗拒思慮它的人士，為此而獲罪，承受懲治，因為我不考慮這心意，而是感受這心意！只有你能解開這心意，這心意就是我愛你！齊格弗里德：你歌唱得多麼動聽，多麼神奇，但我還是一無所知。

  我看到你的眼睛在閃閃熠熠，感受到你吹氣如蘭的氣息，覺得你的歌聲很甜蜜，但你在歌中告訴我的事，令我驚異，無從理喻。我無法把握遙遠的事，如果你只是查看和感受所有的心意！你令我感到畏懼，只有你才教會了我畏懼。你束縛了我，以強大的魔力，令我鼓不起勇氣！布倫希爾德：在那裡，

  我看見了我的坐騎，它在吃草，多麼有興致，它曾同我一同睡去！齊格弗里德將它同我一同喚起。齊格弗里德：這可愛的雙唇令我的目光流連不去，那雙唇渴望著愛意，這雙唇令我的目光流連不去！布倫希爾德：我看到盾牌在那裡，它曾將英雄護翼，我看到頭盔在那裡，我的頭曾將它戴起，

  它再也不能提供護翼，我再不能將它戴起！齊格弗里德：這神聖的女子傷害了我的心，我的創傷來自這位女子，無須盾牌與頭盔，我便來到這裡！布倫希爾德：我看到閃光的甲衣，將它斬斷的寶劍無比鋒利，我這女子被解除了對自身的防禦，我沒有自衛措施，成了悲哀的女子！齊格弗里德：

  我穿過火海來你這裡，沒有甲冑遮蔽我的身體，此時我胸中有一團烈焰升起，血液沸騰，情感如醉如痴，內心的火焰令我難以自制。那團火焰曾包圍著布倫希爾德的岩石，此時它在我的心中燃起！女子，快將這團烈焰滅息，讓我的激情平息下去！布倫希爾德：從未有哪位神祇同我接近！英雄們羞怯地愛慕我這處女，因為我來自沃爾哈拉城堡，神聖無比！

  可惜！可惜！這羞恥、這困境真令人痛惜！喚醒我的人給我帶來了羞恥！你除去了我的頭盔和甲衣，布倫希爾德不復存在了！齊格弗里德：我覺得你還是沉睡的女子，我還未打破布倫希爾德的睡意。醒來，做我的女子！布倫希爾德：我頭暈目眩，失去了理智，難道智慧要離我而去？

  齊格弗里德：你不是唱起，你的所知，就是對我的愛意？布倫希爾德：我的目光蒙上了悲哀的陰鬱，我的眼神暗淡下去，我被黑夜包圍起。由這一團迷霧裡，冒出一陣畏懼，它散布在四下里！齊格弗里德：

  深夜圍攏著你合上的眼睛，沉沉暮色將你羈縻。從黑夜中醒來，你會看到晴朗的白日！布倫希爾德：晴朗的白日映照出了我的羞恥！齊格弗里德！齊格弗里德！你看我多麼畏懼！我曾始終是我自己，我也永遠是我自己，永遠歡樂和甜蜜，而這永遠只是為了你！齊格弗里德！你是塵世的珍寶，神聖的人士！你是大地的生命！歡樂的英勇人士！

  放開我！放我離去！不要離我這樣的近！不要用蠻力，來將我強制，不要傷害你親密的女子！你可曾在清澈的溪水中照照自己？這是否令你感到歡愉？你要是攪起溪水的漣漪，便打破了這面明澈的鏡子，再也看不到自己，剩下的只是攪起的漣漪！所以不要碰我，不要攪起我的漣漪！這樣我便反射著你

  永遠開朗的笑意，映照著你這歡樂的英勇人士！齊格弗里德，你這孩子，珍重你自己，放我離去，不要毀滅你自己！齊格弗里德：你愛我，我愛你！我再不能控制自己，願我擁有你！我眼前晃動著明澈的水溪，我全部的心思都在注意著你，你這可愛的漣漪。如果說你攪碎了我的影子，

  那麼是我焦灼難耐，想在溪水中冷卻自己，是我自己，投身到溪水裡，願浸透你的漣漪，消除渴望在漣漪里！醒來，布倫希爾德！醒來，你這女子！盡情歡笑盡情愛，你這甜蜜的樂趣！做我的女子！做我的女子！布倫希爾德：齊格弗里德，我一向是你的！齊格弗里德：如果你一向都是我的，現在就做我的！

  布倫希爾德：我永遠是你的！齊格弗里德：你永遠是我的，那麼現在就做我的！我抓住你的雙臂，緊緊擁抱著你，我的胸狂跳不已，你的胸顫抖不已，我們目光相接，交換著氣息，雙唇對雙唇，眼睛對眼睛，這樣你便是我的，過去是如此，將來也是如此！

  而我會產生出憂慮，布倫希爾德此刻是否是我的？布倫希爾德：此刻我是否是你的？神性的安寧泛起漣漪，羞怯的衝動湧起在感情里，天堂的智慧離我而去，是愛的歡樂將它取而代之！此刻我是否是你的？齊格弗里德！齊格弗里德！難道你沒有看見我在這裡？我的目光渴望著你，難道沒有令你目眩心迷？

  我的雙臂擁抱著你，難道不是你將我的渴望點燃起？我的感情急流般向你涌去，你沒有感到那烈焰狂起？齊格弗里德，難道你不畏懼激情蕩漾的女子？齊格弗里德：胸中的烈火熊熊燃起，明亮的目光彼此相接，熱情的雙臂擁抱在一起，這令我恢復了勇氣，而那畏懼，我還從未學習，

  你還未教會我畏懼，我想，那畏懼，我這蠢人全然忘記！布倫希爾德：你這幼稚的英雄，了不起的孩子！你的英雄業績價值無比！我不得不歡笑著愛你，我想在歡笑中變得一無所知，歡笑著沉淪下去！願沃爾哈拉那光明的世界消失而去！願你高傲的城堡崩潰離析！諸神的耀人榮耀，祝福你！願你這永恆的種族歡樂地走向結局！

  願命運女神揭開謎底！願諸神的黃昏沉沉降臨！願毀滅之夜悄然而至！我看到齊格弗里德這顆星辰升起，他永遠是屬於我的，令萬物歸一的是：歡樂地愛，歡笑著赴死！齊格弗里德：你這可愛的人已歡笑著醒來，布倫希爾德活著，布倫希爾德在歡歌笑語！明亮的白日，祝福你！映照我們的陽光，祝福你！布倫希爾德生活的世界，祝福你！

  她醒來，她活著，她在歡歌笑語。布倫希爾德之星在閃閃熠熠！她永遠是屬於我的，令萬物歸一的是：歡樂地愛，歡笑著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