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過了許久，龍依依也不見有人回來，同行的車夫有些緊張不安。

  外面這樣大的雪，自己的老夥計又是一個人去打探消息的，天冷路滑的，心裡難免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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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姑娘，要不然我去看看吧？」

  龍依依心裡也犯起嘀咕，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沒有回來。

  她擰著眉心點點頭，「那就去看看吧。」

  屋內的車夫剛站起來，屋外就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是不是人回來了？」

  等了許久，終於有了消息，龍依依激動的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翹著腳從木板釘住的窗戶縫隙往外看，只見她家的車夫都快凍成了一個雪人。

  毛氈帽子上還有皮毛大衣上都落滿了厚厚的一層積雪，背後還背了一個大背簍。

  「走，我們一起去看看。」

  謝清辭拿起旁邊椅子上的狐裘大衣披在了龍依依的肩膀上，一行人出了房間。

  栓好了馬匹，趕緊把人帶進了屋裡。

  龍壯見著這車夫的眉毛鬍子都凍上了厚厚的一層冰，肩膀上，褲子上的積雪因為體溫融化以後，都再次凝結成了冰，牢牢地凍在了車夫的身上。

  龍壯趕緊拿來毛巾，往屋子中間的火盆中加了更多的炭火。

  「趕緊擦一擦身上的雪。」

  車夫在門外就已經把身上的積雪抖下來一層了，剩下的都是抖不掉，早就和衣裳凍在一起了。

  「把這身衣裳脫下來烤乾吧，換套新的。」

  龍依依從自己的隨身空間裡面又取出來一套新的棉衣。

  早在準備木柴的時候，龍依依就早有先見之明，大大小小的棉衣，不同的尺碼，做了許多套根本不用擔心不夠穿。

  「多謝龍姑娘。」

  車夫立刻把最外面一層早就凍的發硬的衣裳換了下來，把龍依依遞給他的新衣裳換了上去。

  這一換完，他頓感暖和了不少。

  而整個屋子因為換衣裳抖落下來的這些雪水溫度又下降了不少。

  換完了衣裳，車夫也沒有忘記這一行最重要的事。

  車夫把背上的背簍放在地上，上面是一層積雪，他把火盆旁邊的鏟子拿在手裡，在背簍裡面翻動了幾下，裡面露出了幾個黑黑的石塊。

  有大塊的還有些碎石。

  「龍姑娘，我不知道您說的是不是這個。」

  「但我去礦山的時候，打聽有沒有能點著火的黑色的石頭，他們說點不點著火不知道，但是從礦山裡面確實挖出了許多黑色的石頭。」

  車夫憨厚一笑，抬起手撓了撓後腦勺。

  「我不知道姑娘要的是不是這種，所以就隨便鏟了一背簍回來。」

  「冬天天冷，這些石頭上面落了雪，都凍在了一起，花費了不少功夫，讓姑娘等久了。」

  另一個車夫夥計錘了他一下。

  「你這可耽誤了不少的時間啊，我們幾個為你擔心了半天，差點兒就出去找你了。」

  車夫不好意思地一笑，「麻煩姑娘了。」

  龍依依擺擺手，「不打緊。」

  她看見車夫的人沒有事兒，帶回來的東西也是自己想要的，立馬雙眼放光。

  「這一次我可得好好的賞你。」

  車夫大喜，「我找的對了？」

  「龍姑娘，這到底是什麼石頭，還能點著火？」

  龍依依鏟了一鏟子放進了火盆里，「這個叫煤，是一種可以點火取暖的石頭。」

  「而且燃燒的時間很長，但是要注意一點，必須充分燃燒，如果燃燒的不充分不完全，人住在這密閉的空間裡面很有可能會暈倒中毒。」

  龍壯點點頭，「這倒是不用擔心，我們家的窗戶就呼呼地漏風。」

  他說完這句話以後，不好意思地靦腆一笑。

  龍依依也跟著一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裡蓋房子的技術有限，所有的房屋都是自己家裡人一磚一瓦蓋起來的，所謂的窗戶，就是幾塊木板一搭，糊上窗戶紙。

  到了冬天，怕冷，再在下面釘上木板防風，其餘的地方都是漏風的，不過這也沒有辦法。

  想要光亮就漏風，不想要光亮，不漏風，但是誰家也不能日日在房間裡點著油燈蠟燭。

  女人們要做工刺繡，男人們也要在家裡跟著忙和。

  尋常百姓家可沒有那麼多的錢買油燈和蠟燭。

  只見火盆裡面被龍依依鏟了兩鏟子煤以後，火苗漸漸變小，然後黝黑的石頭紅了起來，火苗又漸漸的大了起來。

  最後火苗穩定下來，火盆裡面的木柴都燒完了，那幾塊煤才剛剛燒紅不久。

  整個屋子瞬間比剛才暖了不少，龍依依裹著狐裘，身上已經出了些薄汗，一張小臉紅撲撲的。

  龍壯從自家的酒缸裡面打了一瓦罐的酒放在了火盆上面溫著，不出片刻，酒香四溢。

  「來來來。」

  龍壯拿了一塊厚實的破布墊著手，火盆上還烤了幾個榛子，核桃，這時候也都烤得開了口。

  龍依依把自己帶過來的紅薯和白薯也放到了炭火上。

  果香混著酒香，一時間整個屋子裡面的香氣熱氣撲了滿面。

  吃了酒，龍依依脫下了自己身上的狐裘，只穿著棉衣坐在屋子裡。

  「你去采這些石頭，他們沒有收你錢嗎？」

  車夫搖搖頭，「沒有。」

  「他們看起來並不知道這些石頭還可以取暖，他們要的是礦山裡面的玉石。」

  「這些煤石都被他們挖出來堆放在了一旁，沒人處理更沒有人管制，隨便取多少都可以。」

  龍依依一想也是，他們都不知道這些石頭是幹嘛的，只當這些是普通的碎石，怎麼還會有人管這些石頭的去向。

  不過這件事最好還是不要太多人都知曉。

  一來她不清楚這礦山究竟還有多少煤。

  二來這些石頭可以點著火取暖的消息走露了出去，這些煤礦很有可能就歸朝廷所有。

  一旦如此，那麼尋常百姓就很難從中獲得好處了，冬日也會再次變得艱難起來。

  被朝廷知曉是遲早的事情，她能做到的只是在朝廷把這些煤礦劃為己有之前，讓這裡的百姓家家戶戶能屯多少屯多少。

  「龍壯哥，既然如此，我們就要早些帶著人去挖，都挖回自己家才是。」

  「既然這煤石有這樣的好處，我們發現了，也遲早有人會發現，到時候這樣好的東西肯定會歸朝廷所有。」

  「我們尋常百姓就再難從中撈到好處了。」

  龍依依擰起眉，她放下手中的溫酒，「我們要儘快行動，在更多的人過來挖煤之前，就儘量多屯積一些。」

  「我們不是有挖的地道還有地窖嗎？」

  「現在沒有戰爭了。」

  「正好挖來的煤石都可以存在下面。」

  龍壯一拍桌子，神情凝重，「你說得對。」

  他們龍水村就是因為提前聽了龍依依的話，有瘟疫的時候，他們村子平穩的挺過來了。

  所有地方都乾旱的時候，他們村子靠著龍依依帶著人挖的池塘也挺過來了。

  就連金陵城那樣的大城每天死去的人不計其數的時候，他們龍水村都一個出事的人都沒有。

  這難道還不能證明是龍依依的功勞了嗎？

  只要是龍依依提出來的，龍壯就會覺得是對的。

  「那我們現在去叫人過去挖煤。」

  龍依依點點頭，「儘快吧，最好年前就幹完，讓大家都過一個好年。」

  龍壯點點頭，「依依妹妹，你在這裡等等，我這就找人去通知大家。」

  跑腿通知全村人這種事兒，龍壯做的次數多了，現在已經是輕車熟路了。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幾乎全村兒能幹活兒的人都聚集到了這裡。

  眾人一看見龍依依，就知道自己這一趟來對了。

  沒錯過這次的好事兒。

  龍壯站在村里學堂前面的台階上，對著大家說道。

  「這些日子大家日日砍柴累壞了吧？」

  「連天的大雪，大家一定很冷吧？」

  「夜裡頭不多燒點木柴，睡覺都睡不安穩吧？」

  龍壯把手放進袖口，神秘一笑，早就知道有好事兒要來了的村民們笑著調侃龍壯。

  「壯哥，有什麼好事兒你就快說吧，別拿我們逗樂子了。」

  幾個小青年笑道。

  他們揮舞著自己手裡面的鐵鍬和鋤頭。

  「你讓我們帶的工具我們都帶好了，就等著你給我們帶路了。」

  雪地裡面幾十個人，男女老少都有，人均一個巨大的背簍，還帶著幾個竹筐和麻袋，手上是鐵鍬鋤頭等工具。

  龍壯也不賣關子了，「事不宜遲，今日時間也不早了，就讓龍依依家的車夫給大家帶路吧，我們邊走邊說。」

  「好！」

  「好耶！」

  人群中的叫好聲此起彼伏，龍壯找了幾個青壯漢子牽來了幾個馬車和牛車，還有幾個驢車。

  幾乎村裡的這些牲口全都用上了。

  就在龍依依跳河之前，一整個村子裡面，只有一戶人家有牛車，一戶人家有驢車。

  整個村子的人都無比重視這頭牛和驢，幹活兒寧可累著人也不願意累著牛和驢，就怕有什麼急事，有什麼急病要用這牛車和驢車。

  而龍依依幡然開竅之後，這村子裡面也有了學堂，也有了郎中，幾乎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需要立刻馬上就去鎮子上。

  就算要去，幾乎兩三家就會有個馬車，牛車，或者驢車。

  一聽說有好事兒，家家戶戶只要是能趕得動的都帶上了。

  邊走，村民們邊問龍壯。

  「龍壯，你快說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啊。」

  「龍依依又有什麼好事兒啊？」

  龍壯神秘一笑，「龍依依發現了一種石頭可以點火取暖。」

  「這種石頭叫做煤石，比木柴燃燒的時間更長，也更暖和。」

  「更重要的是，不用上山砍柴，再拉回來。」

  「這些石頭在地里，想撿多少回家就減多少回家。」

  村裡的人紛紛驚訝起來。

  「還有這種神奇的石頭？」

  「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不是通往礦山的路嗎？」

  「那種地方是朝廷開採玉石的地方吧，我們能進去嗎？」

  已經去過一次的車夫擺擺手，「我們不下到礦裡面。」

  「這些石頭都是他們開採完玉石不要的。」

  「一堆，一堆地堆在山腳下，沒人在意的。」

  「不過龍姑娘說了，我們要儘早，儘快，儘可能多的把這些石頭帶回家裡。」

  「不然等著朝廷的人發現這些石頭可以點火取暖，我們再過來取可就要坐牢了。」

  這些村民們點點頭，他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只要發現礦山產玉，這山里所有的玉石都是朝廷的，想要玉石只能向官府掏錢買。

  在被朝廷接管之前，這裡的玉石才有可能是他們這些百姓的。

  聽著車夫這麼說，他們這些人信心滿滿。

  「不過現在正是冬天，煤石不好挖，可能會需要些力氣。」

  「沒關係！」

  人群中立刻有人喊道。

  「我們有的是力氣。」

  「那就好，辛苦大家了。」龍壯道。

  「不過這也是為了我們大家好，大家用的多就多挖一些，用的少就少挖一些。」

  「不過總歸是我們撈到好處，能多挖就多挖一些。」

  眾人齊心協力，趕著馬車，牛車，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就來到了山腳下。

  背風處有不少沒有積雪覆蓋的地方，上面可以看到不少黑色的大大小小的碎石和碎沙，都是黝黑的顏色。

  車夫拿著鏟子敲敲打打，確定了這些石頭和自己第一次挖回去的是同一種。

  「就是這些。」

  他指著這些煤石道。

  「開始挖吧。」

  眾人一聽，紛紛開始拿著鏟子鑿子開挖。

  沒有積雪的地方好挖一些，有積雪的地方難挖一些。

  但沒有積雪的地方，煤石也少。

  龍依依和謝清辭坐著馬車隨後也到了。

  謝清辭下了馬車挽起袖子準備開挖，「不到開春的時候我們就要啟程去京城，路上定然還冷著，花錢買炭火，不如在這裡也跟著他們挖一些煤石。」

  龍依依點點頭，「路上若是找不到客棧，我們也得在外面生火做飯。」

  「你挑些大的，村民們裝不進去背簍不方便運走的，我裝進隨身空間裡面，我們回去給碎成小塊燒火。」

  「好。」

  謝清辭拿著掃帚掃走山腳下的積雪，露出了山地本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