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看了半天，瀋河才發現這人數不對啊。

  他心中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瀋河皺起眉頭問：「小魚兒去哪了？」

  「怎麼不見小魚兒？」

  見他們幾個人不答，林秀蘭著急問道：「小魚兒呢？」

  「他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林秀蘭兩步走上前來，看到龍依依眼角掛著的淚，她好像明白了什麼。

  眼睛立刻就紅了。

  「小魚兒是不是出事了？」

  謝清辭把情緒有些激動的林秀蘭拉到了一旁，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經過全都告訴了林秀蘭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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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沉默著，林秀蘭看見了謝清辭身上的傷口，還有渾身濕透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的龍依依，沒有忍心苛責他們。

  因為她知道，龍依依和謝清辭他們兩個也已經盡力了。

  她無話，休息了片刻，龍依依站起了身。

  「我們再找找吧。」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就算小魚兒遭遇了不幸，沒有見到屍體，龍依依也不相信他的人已經死了。

  林秀蘭第一個下船，像是下定了決心。

  「沒找到小魚兒，我也不甘心。」

  幾個人加入了尋找小魚兒的隊伍裡面。

  整整一條河，幾個人劃著名船前前後後就找了五六趟，除了龍依依找到的一隻鞋，其他一無所獲。

  而龍依依正是在兩個山頭之間撿到的，龍依依經過那處瀑布，四下張望，喊了幾聲無果以後，她提起裙邊，作勢要往下爬。

  謝清辭一把將龍依依攔住，「你做什麼？」

  龍依依紅著眼睛道：「只有這處沒找了！」

  謝清辭搖搖頭，「這裡人下不去，都是懸崖峭壁，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怎麼下去？」

  「就算繞路下去了，這下面的河邊也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

  「這裡的大江連船都走不了，人更不可能活著！」

  龍依依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沉沉嘆了一口氣。

  最終在謝清辭的注視下妥協。

  「天黑了，我們該回去了。」

  謝清辭劃著名船，帶著一行人順著河流回到鎮上，僅僅是一天的時間，水就退了不少。

  山壁上留下了許多枯枝碎石和淤泥。

  離得遠遠的，一朵煙花在後山上炸開，隨後山谷裡面響起了刀刃相接和吶喊廝殺的聲音。

  龍依依知道，這是莫醫女已經帶著龍瑾瑜回到了鎮上，沈將軍已經帶著人過去了。

  相信要不了多久，這些人就會被抓回去。

  龍依依一路失魂落魄到了家。

  這才發現自己的家已經住不了人了，光是洪水就已經沒過了大門，房頂上的磚瓦脫落，上面都是黃泥，顯然昨晚的大雨已經沒過了屋頂。

  這兩處宅子的位置正好在山谷里，水位會漲的這麼高，龍依依一點也不奇怪。

  「走吧。」

  龍依依再不看他們的家一眼，林秀蘭眼中含淚，這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她一路上的淚都哭幹了。

  謝清辭劃著名船一路到了鎮上。

  好的是鎮上的房子大部分還能住，但也被洪水衝過了，洪水退去，剩下的都是深深的淤泥。

  船劃不動。

  眾人只能下來走。

  龍依依沿著路，幾個客棧問下去，竟然沒有一家客棧願意收留他們。

  幾乎能住的二樓早就在暴雨來臨之前被人買走了，一樓的房間又被洪水沖泡了住不了。

  即便是住不了，也有人搶先給了錢住了進去。

  還在路上的時候，黃鶯鶯遠遠就瞧見了龍依依從一家客棧裡面出來。

  她光著腳在泥地裡面行走，招呼著身邊的小廝。

  「你們快去把龍姑娘他們請過來。」

  「他們的宅院在山裡窪地處，下了這百年難遇的一場雨，這樣大的洪水，他們的宅院定是被水沖了，沒有去處。」

  「是，小姐。」幾個人答應道。

  忙淌著泥水混合物，一邊走一邊招呼。

  「龍姑娘！」

  「龍姑娘留步！」

  「謝公子留步！」

  兩個人齊齊喊道。

  謝清辭聽到了有人喊他們，便抬起頭來，只見兩個小廝正十分艱難地向著這邊走過來。

  「別去客棧了！」

  「如今鎮上的客棧都已經住滿了，我們家小姐說了，你們就到我們這來吧。」

  謝清辭離老遠就彎下腰拱手謝道：「那這樣就多謝黃姑娘了。」

  黃鶯鶯走上前來，親昵地挽著龍依依的手。

  「你們啊，就應該第一時間過來找我們，也少廢了許多功夫。」

  黃鶯鶯見了龍依依怎麼能不高興？

  他們黃家是有些錢，但是在整個龍溪鎮和龍水鎮上，也沒到首富的地步。

  論起經濟實力，有了龍依依的鼎力幫助，他們黃家一躍成為這裡的首富。

  論她個人來說，天香樓的掌柜名頭可是記在她黃鶯鶯的頭上的。

  現在她成了整個黃家賺錢最多的人，就連父兄也比不過她。

  珠寶首飾更是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如今見了龍依依怎麼能不親昵。

  但是黃鶯鶯卻看出了不對勁，怎麼這全家人看起來都不太對啊？

  她回頭看了一眼，數了數，終於被她看出了端倪。

  龍依依有五個弟弟一個妹妹，謝清辭在這，龍瑾瑜一直都跟著莫醫女生活。

  孟玄今日去了軍隊，這是她知道的。

  麗娘牽著老四，林秀蘭抱著老五，那老三小魚兒去哪了？

  走了這麼長時間的路，黃鶯鶯終於發現到底少了什麼，平時若是有小魚兒在這他定然是這裡面最活潑，最愛吵吵鬧鬧的一個。

  她問：「小魚兒呢？」

  這一問，他們更沉默了。

  龍依依哽咽著解釋道：「他……受了傷，掉進水裡了，我們已經找了一天一夜了，都沒有他的任何消息。」

  黃鶯鶯一愣，她皺皺眉。

  立刻招呼著手底下的人。

  「快去通知大家，不要幹活兒了。」

  「先去幫忙找人！」

  「是！」

  沒一會兒的功夫，黃家的家丁都出了門，在門口排成一排，聽說要找人，黃家的管家不管男女老少都叫著了。

  「黃小姐，您把我們叫過來是有什麼安排啊？」

  黃鶯鶯一看，黃家的所有人確實都在這裡了，就連祖父，祖母身邊伺候的人也都在這了。

  甚至自己家裡家丁生的五六歲大的孩子也都被拎了出來。

  因著是夜深了，黃鶯鶯道：「小孩兒不要，五十歲以上的老人不要，懷孕的婦女不要。」

  「剩下的人叫著鎮上水性好的人都去給我找人。」

  「找的人叫小魚兒，是一個年紀和我相當的兒郎。」

  謝清辭一見這麼多人，說不定可以在自己某些遺漏的地方找到小魚兒。

  「我去帶路。」

  黃鶯鶯道：「一切都聽謝公子的話。」

  龍依依立刻道：「我也去找。」

  謝清辭立刻摁住龍依依的肩膀，把她推給黃鶯鶯。

  「你不能去，你已經兩天晚上沒睡覺了，再這麼下去，身體扛不住。」

  「而且渾身都濕透了，你去跟著黃姑娘去換一套乾淨衣裳，吃點東西，休息好再來。」

  黃鶯鶯也看了出來，龍依依這番已經是強弩之末，堅持到頭了。

  完全就靠著小魚兒的那點意志強撐著走到這裡。

  她扶住龍依依的肩膀對謝清辭道：「謝公子你放心去吧，我肯定能照顧好龍依依。」

  瀋河這時候跳出來，把謝清辭給攔住。

  「這話說的了，你不也兩天沒睡了嘛。」

  「不就是帶路嘛，我去就得了，你在這一起休息吧。」

  謝清辭本來心裡惦記著小魚兒，他不親自去他心難安。

  但下一秒，還在黃鶯鶯旁邊站著的龍依依忽然身子一軟，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哎哎哎！！！！」

  「怎麼暈了！」

  黃鶯鶯沒來得及反應，就任由人暈倒在了自己懷裡，她扶著龍依依的肩膀，努力不讓龍依依和她一起倒在泥地裡面。

  但是龍依依比她年長兩歲，還比她高了許多，讓她扶住龍依依已經是很艱難了。

  腳下又都是淹沒小腿的淤泥，就在她要扶不住龍依依，身體一歪的時候。

  謝清辭及時伸出來，攙扶住了要倒下的龍依依。

  黃鶯鶯也穩住了身形。

  謝清辭將人打橫抱起，黃鶯鶯提著裙子走在前面，「我來帶路，你先把她送到我房間裡面吧，其他的房間還沒來得及收拾乾淨。」

  黃鶯鶯在前面帶路，謝清辭緊隨其後，黃家門前的人大眼瞪小眼，黃鶯鶯路過他們面前，看著自己府上的下人都呆愣愣的，她急得一跺腳。

  「你們還站在這裡等什麼啊！」

  「還不快去找人啊！」

  「沒去找人的，快去院子裡面打掃出來幾個乾淨的房間啊？」

  「來了這麼多客人，還不收拾房間，讓他們睡在泥里不成？」

  黃鶯鶯又對著老管家道：「沒看見人暈倒了嗎？」

  「還不趕緊去請個郎中過來？」

  說完，老管家立馬點點頭，片刻也不敢耽誤。

  「好的，小姐，我這就去。」

  因著黃鶯鶯的酒樓做的十分成功，一下成為了整個黃府最有錢的人，黃老爺也把管家權交給了黃鶯鶯。

  這些下人從前只把黃鶯鶯當孩子哄著，現在卻沒有人不服黃鶯鶯，上到老下到小沒有人不敢把黃鶯鶯的話當耳旁風。

  黃家其他人浩浩蕩蕩的舉著火把提著燈籠跟著瀋河走了，黃家一下子就空了下來。

  剩下的這些下人都是老老少少，干起活來並不麻利。

  黃鶯鶯自己也沒幹過什麼活兒，她在家裡過得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幾個下人聽了黃鶯鶯的指揮，先去照顧龍依依和幾個龍家的人。

  他們燒了熱水，讓他們洗了熱水澡，又找了幾套沒被水泡的乾淨衣裳。

  黃家的住宅在地勢比較高的上坡，門檻又修的高，房子也修的高，幾乎只有庫房和廂房進了水，大部分的房間是沒有積水的。

  這些人沐浴更衣過後，都累壞了，老五和老四換了兩身不和他們尺寸的大孩子衣裳就被林秀蘭哄著睡著了。

  瀋河的未婚妻被安排到了和黃鶯鶯家中姐妹一個房間。

  麗娘和林秀蘭本來沐浴更衣過後就要來照顧龍依依，被謝清辭回絕了。

  「阿娘，三嬸，你們也跟著奔波一路了，還是早點去休息吧，有我跟在依依身邊就行了。」

  林秀蘭和麗娘他們最放心的下的就是謝清辭。

  黃鶯鶯給龍依依的房間，除了她的床，還有一張小塌，睡下兩個人不成問題。

  黃鶯鶯叫來的郎中替龍依依診過麥，嘆了一口氣道：「她這是勞累過度，發了熱。」

  「倒也不打緊。」

  「先給她換身乾淨衣裳，注意保暖，我去給她抓些湯藥吧。」

  黃鶯鶯拿了藥方就去給龍依依抓藥熬藥。

  走之前還囑咐自己府中的下人，替龍依依換身乾淨衣裳，用毛巾打濕帕子把身上的泥水擦乾淨，再換個乾淨的被褥和衣裳。

  就這樣，昏迷的龍依依都沒有醒。

  黃鶯鶯有些擔心龍依依，藥熬好了又把郎中叫過來給她看了一眼。

  「這麼折騰，她人都沒有醒，這樣能行嗎？」

  黃鶯鶯皺著眉心，她有些擔心，這熬的藥，龍依依根本就吃不進去。

  郎中又號了脈，龍依依的脈象平穩，不像是有事的樣子。

  「很有可能是勞累過度睡著了。」

  「先把藥餵給她吧。」

  謝清辭接過了藥碗，「我來吧。」

  他把藥餵給龍依依，還好，這個過程並不困難。

  許是這藥太苦了，龍依依中途竟然醒了，她端著碗，就著謝清辭的手，將碗中苦澀的湯藥一飲而盡。

  哪怕她的意識不清，龍依依也是最惜命的那一個。

  只要她還活著，一些就都還有希望，小魚兒說不定就在哪裡等著自己呢。

  見龍依依喝完了湯藥，沉沉睡去後，謝清辭等著她的熱已經退了，這才去沐浴更衣，回到龍依依旁邊的小榻上休息。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一直到天蒙蒙亮，謝清辭就睜開了眼睛。

  他不是自然醒，而是身邊人說著夢話，把他叫醒了。

  「小魚兒！」

  「抓緊阿姐！」

  「不要！」

  謝清辭知道這是龍依依做噩夢了，趕緊從小榻上爬起來，握住了龍依依的手。

  手上有了握著的東西，龍依依似有所感，這才呼吸平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