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巨輪緩緩下沉

  是Lily的電話。

  秦野已經有了淡淡的、無奈的認知，那就是Lily一給他打電話，肯定沒發生什麼好事。

  果然，電話那頭的LIly，聲音非常焦急：「Boss，你知道董事會最新提案，要拍賣您手上的原始股權嗎？」

  

  秦野眉頭一顫，由於對商業的不熟悉，他根本不知道Lily口中的「原始股權」是什麼。但是秦野定了定神，告訴自己不能慌張：「你慢慢說。」他囑咐Lily，「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有一輪董事會抗議爆發了。

  這抗議不知自何而起，像是一顆埋藏的炸彈，突然把人炸得魂飛天外。李副總等人突然提出提案，要求拍賣秦桑手上的原始股權，他們的理由是，有充分證據證明，秦桑已不再存活在這世上，而原始股權，是不能通過遺產繼承的。

  所以，秦桑手上的股權，只能通過拍賣決定新主。

  Lily亂七八糟說了很多，從她的形容中，秦野很難抓住重點。秦野有他自己的想法，他聽了個大概，掛掉了Lily的電話，然後把電話打給了閔恩唯。

  「餵？」秦野儘量鎮定地說，「閔叔叔，現在只有你能幫我。」

  電話那頭的閔恩唯大受震動，動了動嘴唇，竟然半晌沒有說出話。「總裁……外面的傳言是真的嗎？那段錄像，還有，大家說你……你和秦桑？」

  秦野僵硬地說：「我哥哥已經離開這世上了。」

  這段時間，秦野總是要重複秦桑的死訊，原本痛徹心扉的事情，竟讓他漸漸感到麻木。閔恩唯的聲音是顫抖的，他驚顫了半天，才不敢置信地問：「小野？」

  那個小時候爬到他膝蓋上，像皮猴子一樣的小野？

  秦野嗯了一聲，開門見山地問：「閔叔叔，股權拍賣的事情是真的嗎？那為什麼四年前，我的股權就可以順利繼承給琅琅，哥哥的股權，和這有什麼不一樣的嗎？」

  閔恩唯嘆了一口氣：「對，總裁手裡有一部分正常股權，按市價計算，還有一部分遠遠低於市價的股權，那是他的原始股。」

  閔恩唯仍然改不了習慣，下意識稱呼秦桑為總裁，好在，秦野對這些不太在意，他一點就透地問：「也就是說，那部分原始股沒法繼承，是嗎？」

  閔恩唯點頭：「沒錯，因為原始股的價值，是沒法用金錢計算的。只有通過競拍，才能體現它的價值，而競拍，只會讓鼎泰的股權制度分崩離析，因為……因為總裁手上的……」

  秦野說：「因為我哥哥手上的原始股，數量非常巨大？」

  電話那邊，傳來閔恩唯一聲重重的嘆息。

  「沒錯，總裁手上的原始股，足足有20%。在任何時期，只要他手裡握著這些股權，就可以確保鼎泰渡過任何災難。但沒有想到，總裁竟然在這麼年輕的年紀，就突然去世了，他還沒來得及處理手上的股份，更沒法預知李副總搞出來的這些事。於是這一劑良藥，就成了定時炸彈……」

  秦野有霍然開朗的感覺。

  怪不得，之前離婚案子上，秦桑同意把股份（即他手上的正常股份）分割給蘇雲琅，因為他手上還有20%原始股，算準顧安東不會把自己怎麼樣。20%，這幾乎是一個可以安定乾坤的數字，只要秦桑不倒，鼎泰的根基就不會被摧毀，公司會一直健康經營著……

  可惜，秦桑他在四年前，就為了救自己，倒下了。

  秦野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有淡淡的愧疚，也有由內而外的恐懼。

  因為面對著這個情況，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電話那頭，閔恩唯還在痛心疾首：「真沒想到，我真沒想到！三十年前，老李是鼎泰最得力的董事，三十年後，他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秦野一頓，慢慢地說：「這件事的主謀，並不是李副總。」

  閔恩唯驚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在他的驚異聲中，秦野緩緩道：「李副總只是一把槍，持槍的人，如果我沒有想錯——是顧安東。」

  因為除了顧安東以外，沒有人能這麼清楚地知道他人格分裂的細節，他特意跟顧泯達成共識，暫時不把這件事情外露。

  閔恩唯不敢相信地問：「顧安東？怎麼會是他？小野你和顧安東，你們不都是……」

  秦野知道，閔恩唯想說，他和顧安東不都是顧家的人嗎？

  同為顧家人，他們為什麼要自相殘殺呢？

  其實，這也是秦野想知道的，顧安東作為自己的小叔叔，為什麼還要針對鼎泰。但秦野早已窺得一絲不對，在自己還沒有恢復前，顧安東就提出了諸如「親子鑑定」這樣，質疑他身份的提議。

  秦野當時沒有反駁，其實在他心裡，早就種下了一顆種子。現在這顆種子發芽了，並且直指顧安東。

  秦野淡淡地道：「我也想知道，顧安東為什麼要持續對抗鼎泰，雖然現在事情還不明朗，但有一個人，可以告訴我答案。」

  秦野掛掉電話，然後發了一條簡訊。

  他輕聲走到蘇雲琅身邊，面色如常。

  秦野的心中已經有些忐忑了，但他不敢把這些表現出來，因為他始終牢記著顧湘的話，無論發生了什麼，他都要撐住，因為琅琅現在需要的不是秦桑，也不是秦野，而是一種安定的感覺。

  他必須給她這種感覺。

  所以秦野望著蘇雲琅的時候，甚至還淡淡地笑了笑，現在能給予他笑容的，恐怕只有琅琅一個人了。

  秦野俯下身，輕輕親吻著琅琅的額頭：「等一會兒，我要出去一下，我叫喬樂或者顧湘來陪你，好不好？」

  蘇雲琅搖了搖頭：「沒關係，我不需要人陪。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為什麼剛才，你打了這麼久的電話？」

  秦野勉強笑了笑：「並不是什麼大事，而是我突然想起來，需要出一下門。」

  「對不起，琅琅。」

  蘇雲琅深深地望著秦野，可以說在這個世界上，她是最了解他的人。蘇雲琅知道，秦野一定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因為習慣性地皺著眉，但故意笑著給她看。

  蘇雲琅的心被輕輕扎了一下，她知道，秦野有事瞞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