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山外有山

  「看樣子，是今晚要來的人的之間的私人恩怨。」空月閉上眼睛，道：「如果我沒感覺錯的話，樓子周圍至少有四道殺氣。」

  「這麼多？會不會鬧出人命啊？」老鴇的手更加用力，手背發白，青筋很是明顯。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況且這福與禍又不是報在我們身上，所以你大可放心。」空月笑了笑。

  「只是我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恩怨，居然能一次牽扯出這麼多高手？」空月滿臉感慨。

  「我們不管，只要沒有我們的事，我們就不要去管了，」老鴇灰白的臉色並沒有因為空月的安慰而稍稍變緩，接著道：「我只要你好好地呆著我身邊，這對我就足夠了。」

  「既然這裡吉凶莫測，那我們就趕快去後面小樓上吧。」反應過來的老鴇送來抓在空月胳膊上的手，飛快的走到床邊去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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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青，你先別急，」空月溫柔道，眼中有說不盡的疼愛，「我們兩個一走了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只是你不會你辛苦打拼下來的樓子考慮，你也要為這裡的姑娘們考慮啊？」

  「聽桂月的話，今晚來這裡的都是官府的人，一旦發生了命案，樓里的姑娘怎麼承擔起呢？先不說生意沒得做了，恐怕樓裡面的姑娘也會被抓進去，刑部大獄那種骯髒之地，這群姑娘進去了，又怎麼會平平安安出來呢？」

  話雖然說得極輕，卻深深扎進老鴇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是啊，別看平日裡她對這群姑娘要求挺嚴格的，但實際上她都拿她們當親身女兒看待——都是苦命人家出身，難免會互相憐惜一點。

  聽空月這麼分析，老鴇覺得自己還真是不敢一走了之，把即將要被砸爛的攤子交給桂月和樓里的姑娘。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老鴇看著空月，眼神很是無助。

  空月眉頭緊鎖，想了想，道：「你也不用陪我了，今晚樓里的生意有你去打點，雖然桂月現在精明的很，但苦於當家時日不長，遇到緊急情況還是不如你的。至於我嘛，嘿嘿，要好好活動一下疏散多天的筋骨了。」

  「啊？！你要跟人家動手，」老鴇驚叫起來，堅決否定道：「不行！」

  空月是她現在唯一的記掛了，怎麼也會讓他再出什麼狀況。前一段時間沒有看好，一不留神的讓他跑了出去，結果帶了一身傷回來，還差點把命扔在外面，這次說什麼也不允許他做打鬥之事，何況他身上的上還沒有徹底痊癒。

  「哎呀，」空月不滿的叫道：「你真是一個管家婆。我肯定會沒事的，如果我不出手干涉的話，真不知道到時候情況會亂到那種地步。」

  「唉」老鴇輕輕一嘆，見空月好不退步，自己也不好再堅持什麼，叮囑道：「那你要小心為好，千萬不要強出頭，打不過我們就跑了。」

  「就一次小小的打鬥，幹嘛弄得跟生死離別一樣悲悲切切，女人家就是麻煩！」空月皺皺鼻子，不耐煩道。

  「好吧，不煩你了，空月大叔，你一定要保重。」說著，老鴇從自己脖子上取下一下玉佛，戴在空月脖子上，道：「這是我們城外凌雲山普陀寺求來的玉佛，大勢開過光了，一定可以保佑你的。」

  空月摩挲著猶帶體溫的玉佛，微微一笑，輕言道：「你也要好好的。」說著，輕輕吻了一下老鴇的額頭。

  出了門，下了樓，老鴇叫住正在熱情招呼客人的桂月，把她引到雅間。

  「桂月，我看你做的不錯嘛，挺有我當年的風範呢。」老鴇笑了笑，倒了一杯茶遞到桂月手中，接著道：「剛才喊了半天，先喝杯茶潤潤嗓子。」

  桂月則是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接過老鴇遞上的茶杯。她本以為老鴇就要去後援小樓，沒想到居然親自跑下來找自己了。

  「會不會是媽媽生氣了？我是不是實在太莽撞了？……」桂月心中七上八下，沒了主意。

  看到桂月那滿是緊張的樣子，老鴇輕輕一笑，道：「你緊張什麼啊？我又不會吃你」

  桂月緊張兮兮,端著茶杯,喝也不是,放也不是,尷尬的站在那裡,很不自在.

  「你別緊張，我找你也沒有其他的意思，」老鴇語重心長，端坐在椅子上，摸著自己那一到陰天都會生出蝕骨之痛的膝蓋。

  「你之前不是去找我讓我搬到後院嘛，」老鴇輕輕說道，毫無預兆的開始了這次談話的真正內容。

  桂月心中咯噔一聲，心臟幾乎都要跳出嗓子眼。

  果然不是自己所料，媽媽就是來找自己算帳的。可是，如果媽媽因為之前自己所說的話而生氣的話，為什麼不在她的房間內發火呢？反倒現在慈眉善目的跑到自己面前「清算錯誤」。

  「我跟空月商量過去，聽你的話，今天晚上就搬過去住，」老鴇似乎沒有在意桂月幾變的臉色，兀自說道：「既然以後我搬到後面小樓，那就意味這這個樓子就真正交給你了。」

  「其實我對你挺器重了，要不然我也不會讓你來當這個家。」老鴇滿眼讚許，笑眯眯的看著桂月道：「所以你定不要辜負我對你的期望，一定要把春月閣經營好。」

  桂月緊咬著嘴唇，心中三分激動、三分感傷、還有四分迷茫……

  「以後既然搬出了這個樓子，也不會插手樓里的生意。我這裡面終於鬆了口氣。不過還好，終於在撒手的時候找到了一個好的接班人。」老鴇滿臉安詳，少了以前那種精明。

  「可是，風風雨雨幾十年下來，對樓子還是有感情的。」老鴇輕輕摸著桌子，眼中有說不盡的眷戀，「一下讓我捨去幾十年的心血，的確有點割捨不下。」

  桂月鼻子微酸，心中大慟，眼淚差點流下來。

  「因此我今晚想最後一次操持春月閣，」老鴇笑了笑，看著桂月，道：「我也想讓你看一下，一個真正的老鴇是怎麼做的。」

  「恩恩。媽媽儘管吩咐，桂月一定照做。」聽到如此淒涼之語，桂月再也忍不住，眼淚刷的一下留了出來，哽咽道。

  「傻姑娘，哭什麼哭啊？」老鴇起身，笑著擦掉桂月臉上的玉珠，道：「過了今夜你就是春月閣真正的主子了，應該高興才對。」

  桂月一下撲在老鴇肩頭，大聲痛哭起來，淚水把老鴇的錦絲外衣都浸濕透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見到於成出去迎人，老鴇知道今晚他所請的人終於到，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大人物，居然勞丞相之孫親自去迎接。

  剛才在雅間裡，老鴇並沒有對桂月說實話，但也沒有說假說。

  她是真的捨不得這間樓子，但讓今夜她親身操持生意的真正原因就是這些在這裡請客吃飯的官老爺以及其中吉凶莫測的「局」。

  不是老鴇不信任桂月，只是正如空月所說：就算桂月再精明，再老練，處理突然事件的能力還是比不上有幾十年從業經驗的老鴇啊！

  老鴇心中暗自得意：如果自己真的照實話說了，就桂月那個犟脾氣，一定不會讓自己身臨險境的。

  就知道那個丫頭是個熱心腸，索性老鴇就不言明，把話說得煽情一點，桂月就老老實實地聽自己的話了。

  看到於成迎進來的兩個人，老鴇目瞪口呆：看來這個世界是太小了，縱然是到了自己臨近退休的最後一天，來給自己送行的仍然有那個曾經威脅她的李公子。

  老鴇忍不住苦笑起來，迎來前去，熱情的叫道：「李公子，您怎麼今日才來啊？您可是有一陣子沒來我們這快活了。」

  聞此，李金大為尷尬，這老鴇也太熱情了，這麼一喊好像自己是經常留戀煙花之地尋花問柳的浪蕩子弟。

  「媽媽，勞您分心，居然還記得我。」李金上親拱了拱手，客氣道：「我這一陣子實在是太忙了，所以沒能登門光臨，多多包涵。」

  「李公子，您這說的哪的話啊？您能來，是給我們賞臉啊？不來，我們還能怪罪嗎？」老鴇一臉職業浪笑，熱情道。

  「對了，這是哪位公子啊？看著怎麼這麼眼熟啊？」老鴇指了指李金旁邊的人，問道。

  薛定皺了皺眉頭，似乎很不喜歡別人用手指他，道：「在下薛某，一月之前來過春月閣。」

  「嘔，」老鴇大作恍然大悟相，一臉瞭然。其實她早就忘了，剛才說的「眼熟」不過是瞎矇罷了——一看就知道薛定不是頭次來妓院，那肯定就會「眼熟」啊！

  「樓上的雅間夥計們已經收拾了，酒菜一應準備好，各位大人，現在上去慢慢享受吧。」老鴇輕佻一笑，走在前面給他們帶路。

  「程兄呢？今天晚上沒來？」進門之後，李金一直沒見程英的身影，忍不住問道。

  「他啊，」於成笑了笑，道：「他對今天晚上的酒席重視的很，不放心那群收拾的夥計，親自在上面指揮呢！」

  上了樓，進了雅間，李金才看到坐在一旁歇息的程英，笑道：「程兄真是稱職的很，事必躬親，這番美意，小弟怎能消受的起呢？」

  「這是哪的話，」程英客氣起來，道：「今晚既然是我和於成宴請二位，自然就要用心一點。以免招待不周，二位治我們個怠慢之罪。」

  山外有山，話中有話。縱然瞭然於胸，也不一一點破。

  四人相識而笑，屋子裡面充斥著爽朗的笑聲。

  眾人一一落座，宴席就此開始。

  於成舉杯，一臉嚴肅道：「我等皆為同僚，任職樞密院，巨事皇上。第一杯，敬我南趙國鴻運齊天國祚永祥！」

  程、李、薛三人也一同站起來，舉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