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煞費苦心

  「芳兒，你不要跟我開玩笑了，你還瞧得起我嗎？你那位男友考上重點大學了，將來要帶你去城市裡定居的，到那時你想學什麼都行，更甭說學鋼琴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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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知道的，我與他沒下文嘍，序幕還沒拉開就散場啦，何以能唱下去呀？哎，人嘛，要地位平等才可交往，婚姻嘛，門當戶對才可相配。」

  「那麼傷感落寞的語氣，我第一次聽到，你有什麼苦衷可以向我傾訴嗎？你在郵電所嗎？」

  「我在江山鎮哩。」

  「那好，告訴我在哪裡，好去接你。」

  「我在車站。」

  「行，別走開，我馬上到。」五分鐘左右，張利華騎著自行車過來了。陳玉琰坐在自行車后座前往張利華家。所有這一切都被林珍寶看得一清二楚， 林珍寶怏怏不樂地關上車窗門。

  可那知自行車騎到街中，陳玉琰悄悄地說：「對不起，張老師，我是為了讓林珍寶對我死心，才讓你來配合我演這齣戲的，你不會生我氣吧！」

  「呵呵，你真聰明，我有幸當了一回演員，有什麼好氣的呢？說不定我有機會追你嘞，高興都來不及呢，還談啥生氣喔。」

  「那我下車回家嘍。」

  「怎麼，不去我家啦？你不是想學鋼琴嗎？去學一下，吃了午飯再回家也不晚。」

  「下次吧，今天有急事呢。」

  「那行，不勉強。」

  「謝謝！再見！」

  「上學見。走好。」

  「嗯。你也走好。」

  林珍寶的腳還沒踏入林杏花家的廊檐下，便聽到罵罵咧咧的聲音了。

  「你的良心被狗吃啦，不知好歹的混蛋，還有臉回姑媽家啊？你上了十二年的學，別的沒學會，談戀愛和騙人的把戲倒學得蠻精的嘍。」

  「姑媽，你甭生氣，我知錯了，下不為例嘞。先放我進門，關起門來要打要罵隨你便，這樣未免太顯丑了。」

  「你去找陳玉琰了，是不是？我恨不能將你切肉剮臉啦。」

  「沒有啊，我這不是一個人回來了嘛。」

  「還說沒有，路口那個不是她嗎？一前一後配合得倒挺默契的。」

  林珍寶嚇得轉身往後看，瞥見陳玉琰拎著一個大包，站在姑媽家門前的路口，瞪著大眼睛靜靜地瞅著他。

  「玉琰，你不是去那個老師家裡了嗎？那麼快就回來了呀。」

  「我沒去，目睹你的三卡車發動了，我便折回來坐上你後面的這輛拖拉機了。」

  「哦，你絞盡腦汁想離開我，想方設法當一回演員，且不惜拉上張老師做墊背，真是用心良苦啊！佩服佩服。看來你可以出道去學演戲嘍。還沒吃飯吧！姑媽，還有飯嗎？」

  「沒有啦，早就餵狗嘞。」

  「那我去玉琰家做麵條吃啦。」

  「你敢再去她家，馬上打斷你的腿，收繳你的所有零用錢，讓你寸步難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叫父母更別想。你父母早已叮囑我管住你的腿，千萬別跟陳玉琰來往，我若有半點謊言，立刻遭到天打雷劈，頃刻間死去。」

  林珍寶看著凶神惡煞般的姑媽，嚇得倒退了幾步，瞪著林杏花發呆，不敢吱聲。

  陳玉琰急忙衝上前扶住他。林杏花見狀，操起門邊的掃把跑到林珍寶面前，使勁打下去，陳玉琰隨即伸手擋了一下，掃把落在了她的額頭上，立刻鮮血直流。

  林珍寶這才醒悟過來，伸手捂住她的額頭，牽著陳玉琰的手朝她家猛奔。林杏花急忙上前推開陳玉琰，拽住林珍寶的手狠命往家裡拖，陳玉琰哭著朝家裡走去。

  陳琰余正要去井邊挑水，突然瞧見玉琰滿面鮮血往家裡走，嚇得大喊一聲：「阿姐，你怎麼啦？誰欺侮你啦，我找他算帳去。」

  「琰余，別問了，阿爸阿媽在家嗎？」

  「剛剛出去種地了，你還沒吃飯吧？家裡還有幾個麥餅，阿媽說她昨晚夢見你回家了，就多做了幾個，快去吃吧。」

  「喔。謝謝！」陳琰餘一起拎著陳玉琰的大包，拉著她的手回到家裡。

  陳玉琰洗了把臉，掀起飯桌上的竹罩，瞥見還有五個麥餅，低聲說：「琰余，珍寶也沒吃飯，快幫阿姐送兩個過去，好嗎？」

  「我可不敢，我把你的地址告訴了珍寶哥，被他姑媽抽了幾個巴掌不算，還咒罵了好幾個小時，又被阿爸阿媽暴打了一通，屁股腫得不能坐凳子了，還罰我每天挑滿一缸水，直至上學。」

  「沒事，阿姐每天來挑滿一水缸，你幫阿姐快送過去，就這一次，求求你了。包好塞進衣服裡面，鞋子不要穿，光腳沒聲音，從他家後門偷偷溜進去。」

  陳琰余懷抱兩個麥餅，躡手躡腳地溜進林杏花家的後門，東張張西望望，發現林珍寶趴在飯桌上，林杏花在廚房做飯，疾步上前點了一下他的肩頭。林珍寶急忙抬頭，瞧見是陳琰余，連忙示意他別開口，悄悄地從後門溜出來往陳玉琰家猛奔。

  到了陳玉琰家裡便關上門上樓，陳琰余趁此外出。林珍寶從兜里掏出消炎粉替陳玉琰敷上，然後貼上膠布。兩個人坐在樓上喝開水吃麥餅，彼此默默地注視著對方，以目傳情。

  一會兒，蹬蹬蹬踢門的聲音傳來了，繼而林杏花的罵聲飄至樓上。兩個人只顧靜靜地凝視著，樓下的一切絲毫不予理睬。陳玉琰嚇得渾身哆嗦，林珍寶靠上前緊緊地將她摟在懷裡，吻著她帶血的額頭，不敢吱聲。

  聽見林杏花的罵聲漸漸遠去，林珍寶才輕柔地問：「玉琰，你要我怎麼做才肯信任我，才不會離開我呀？我們先訂婚好嗎？」

  「珍寶，人要面對現實，你即將去大城市上學了，你姑丈在那裡上班，明年你姑媽一家全都遷到那裡定居，說不定你會分配在那邊工作。而我僅僅是個高中生，你現在不懂什麼叫門當戶對，等你長大成熟了，你會明白我逃避這份愛是對的。還談什麼訂婚呀，不現實的。況且你的父母絕對不會同意你娶我的，說不定你的姑媽會第一個反對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