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竹廬空間

  紫猴興奮的大聲尖叫，一人一猴便這麼急急追跑，

  一路上，紫猴「咯咯吱吱」叫個不停，楊林隱隱感覺到，紫猴叫聲中表達出一種喜悅，猜測應該不是壞事。但還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他自從龜殼中出來，每天都是勤練不息，雖然沒有多刻下一道天紋，但是對於天紋的理解，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他現在的戰鬥力，至少是踏上元陽宗斬殺步羽塵那時的三倍以上。

  伏天二十一式，楊林已經修煉到了現階段的一個極致；對於伏天五紋的理解，也達到了一個臨界點。他現在要想再次突破，必須從領悟大道，捕捉道之痕跡，摹刻道紋烙印與靈胚之上，才有可能出現明顯的提升。

  然而，每一個修士都知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可是道之領悟，依然玄之又玄，他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永遠不懂。卻是絲毫強求不得。

  很多人極為年輕，便踏入了天紋期，開始聆聽天地道音，摹刻道紋，但是到老也沒有辦法突破天紋期，進入九轉神輪的境界。

  而另外一些人，福緣深厚，晉入天紋期後，短短十幾年，乃至數年，便突破天紋期。修煉到了這個階段，不但需要有絕代天資，更重要的是擁有蓋世奇緣。

  絲毫強求不得！

  楊林深明此理，凝聚出魔胚之後，他安心錘鍊伏天魔掌，也沒有放棄原先的元陽真經，一方面他沒有發現放棄的理由，另一方面，是他有時候太無聊。

  一人一猴，也不知跑了多久，只見眼前紫竹參天，鬱鬱蔥蔥佳氣浮，卻似無窮無盡，一層又一層的撲面而來。

  

  楊林呼吸漸重，微感疲乏，他長吸一口氣，如巨鯨吸水，靈氣洶湧灌體，然後呼出體內一股濁氣，頓時精神一振。

  就在這時，忽見前頭紫影一閃，猴子身影忽然消失不見，連同那熟悉的猴子氣息，也突然間無影無蹤。

  楊林急切間停下，身後一條風龍咆哮著沖向前方，竹葉沙沙，竟然看不出任何異相。

  但楊林知道，此處必然有古怪，否則紫猴不可能憑空消失。

  「難道此處有一座天然幻陣？」楊林暗自思量。

  幻陣並不罕見，大小宗派所在的山門，大多數有護山大陣，鎮壓宗門氣運，勾連地脈靈氣，禦敵時擁有主場優勢。幻陣只是護山大陣的附帶功能。

  思索片刻，楊林掄起大手，一掌拍出，掌影橫空，在前進中急速擴大，十丈之後，幻化成百丈大小。五個手指如同五柱山峰，各有一道天紋烙印，天紋一端豎立指尖，另一端卻在掌心出盤繞交織，構建一掌天紋之網，道韻流轉。

  掌印未至，狂風大作，虛空震盪，氣勢滔天。就在這時，前方一十九棵紫竹忽然紫光一閃，瞬間匯合成一道紫色光柱。

  紫色光柱瞬間上抵蒼穹，下沉九幽，化作一根巨大無比的通天紫棒，狠狠的砸向掌印。

  虛空震盪，驚雷陣陣，電閃風鳴，轟隆聲不絕於耳，一股強大到不可戰勝的氣息，轟隆隆碾壓向楊林。

  掌棒相交，楊林伏天一掌，竟然紙糊般觸之即潰，紫色大棍毫不留情的砸下來，紫棍未到，一股毀天滅地的氣息，蠻橫的沖入楊林每一個毛孔。

  楊林冷哼一聲，雙目如電，凝視著虛空壓下的紫棒，赫然拔刀。

  「斷滅——人盡絕！」

  楊林低吼，這是楊林熔煉伏天二十一式，創立的第一式刀法。

  伏天魔掌，奇妙無比，威力極大，但畢竟不是刀法，以魔刀揮出，雖然同樣威力絕倫，總是多了一絲彆扭。

  枯寂森林中，楊林忘情揮刀，反覆熔煉，何止數萬招。他在那數萬刀招中，選擇一式最快、最猛、最狠、最爽的刀招為基礎，紫竹林海中，他不斷完善，終於創立第一式斷滅刀法，命名為人盡絕。

  這是為殺戮而生的刀法，一刀揮出，不但能殺人，也能滅物。

  斷滅刀出，頓時憑空狂風怒吼，飛沙走石，草木皆驚。虛空中突然出現一條紅色的巨龍，這條巨龍通體赤紅，宛如燃燒的烈焰，咆哮著呼嘯而去，靈動絕倫而又猙獰霸道。

  紫棒碾壓虛空，轟然砸在巨龍腰軀，忽然之間，整條紅龍從頭部到尾部，瞬間瓦解，變成團團火焰，這一片區域立即蛻變成一座無比炙熱的火海虛影，火焰滔天，熊熊燃燒，其中突然飛出一道金光，攔腰斬斷紫棒。

  斷滅金光凌厲無匹，不費吹灰之力斬斷紫棒，橫掃竹林，前進中金光驀然擴大，化作一道金色匹練，金光切割虛空，隱隱顯出一條條黑色裂縫，剛一出現便迅速消失，但無論是斷滅金光，還是黑色裂縫，都散發出極度危險的恐怖氣息。

  「鐺鐺鐺鐺鐺......」

  金光掠過紫竹，竹林中突然想起了風鈴聲，聲音很輕，卻蘊含著一股奇異的力量，瞬間消融了斷滅金光的殺戮氣息。

  金光消失，紫竹紫光狂閃，籠罩天地，地上更有絲絲紫色霧氣冒出，竹林瞬間變成了一個紫色的世界。

  楊林左手成掌，橫檔在胸口，右手提刀，警惕的盯著生滅不定的紫色電光，透過重重紫霧，他驚訝的看到，斷滅鏽刀那一縷金光，碎金斷玉若等閒，碎石開山如割絲，卻只在紫色竹子上留下一道道刀痕。

  伴隨著紫光繚繞，紫霧瀰漫，那一道道刀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與此同時，紫竹有靈，古竹參天，頭頂枝椏橫過天際，此刻竟然互相纏繞，織出一張紫色大網，同時緩緩下壓。

  楊林倒抽一口涼氣，這紫竹堅韌，足以承受斷滅刀的猛擊，想必那紫色大網也是柔韌無比，牢不可破。

  「難道我楊林十載修行，竟然亡命於此無名之地？」楊林怒吼。

  「難道真有前生，造孽無數，竟讓我才脫桎梏，便埋骨竹林？」「我不甘！」

  「不甘！」

  斷滅如電，紅芒破空，電閃雷鳴。

  斷滅如浪，大浪滔天，驚濤拍岸。

  斷滅如幽如泣，似鬼哭狼嚎，一刀又一刀，每一刀揮出，五道天紋恍若五條黑龍，盤繞而出，刀刀奪命，劈向天空。

  楊林仰天長嘯，突然間狀若瘋魔。與其說它是要剁開那紫色大網，不如說是想要劈開這浩瀚蒼穹，斷裂這茫茫大地。

  只是，刀雖烈如風，快似電，刀影掠過紫網，如同水過竹籃，顆粒不留。

  此刻，他內心裡第一次產生了動搖，懷疑手中的斷滅，能否斬斷那芊芊竹絲。

  紫色大網兜頭罩下，楊林聲嘶力竭，再次揮刀，忽然之間，大網一分為二，從中間陡然裂開。

  楊林非但沒有逃生的驚喜，反而滿臉錯愕，不敢相信是自己一刀，切開紫網。

  「咯吱咯吱。」

  突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紫影一閃，再次落在楊林肩膀之上。

  楊林回過神來，紫竹林不知何時已恢復了正常，紫霧消失了，紫網不見了，仿佛它們從來沒有出現過，紫竹節上的刀痕，也全部消失，一節節紫竹，一如塊塊紫玉。

  抬頭望去，只見前頭紫竹漸稀，光亮透了進來，隱約是片空地，空地後面是一個水潭，更遠處，一座竹廬悠然出現。楊林發現，竹廬周圍，那一十九棵通天紫竹，隱隱呈合抱之勢，如同十九名武士，拱衛竹廬。

  紫猴尖叫一聲，忽然拔地而起，紫影一閃，射入竹廬。

  楊林心中有所猜測，應該是紫猴關閉了紫竹幻影殺陣，它對那竹廬似乎非常熟悉。但經歷了剛才的惡戰，卻再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踏步前行，望著那悠然自在的竹廬，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虔誠。

  楊林往前走，越走越是驚心。只感覺這短短几十丈路，一步一世界，一念一天地。他抬腳之時，山、水、竹、廬陡然變化，落腳之後，再次變化，山水竹廬還是如常，可是他們四者的相對位置，或左或右，散發的氣息，忽強忽弱。

  數步之後，他便有頭昏目眩之感，暗暗驚駭，這移步換景之變，鬼斧神工，玄異難測，到底是天然成局，還是出自修士之手。

  很明顯，山是假山，青石為嶺，但楊林感覺面對著一座巍峨大峰，水是池水，綠如碧玉，卻散發出汪洋大海般的宏偉氣息，竹廬小築，宛如天地生成，不帶一絲人間煙火，傳出陣陣飄逸仙氣。

  這青山、碧水、紫廬......這裡的一切，仿佛都是活物般可以移動，卻無不給人一種無比協調自然的感覺，散發出濃濃的道韻，似乎蘊含著天地至理，自然大道。

  青山忽然到了面前，楊林剛好一步踏出，當碰觸到青色假山時，身體忽然一陣模糊，竟然融入那青山之中；可是當腳步落下之時，山河破碎池水皺，卻是踏在碧水之中，入足三寸，碧波蕩漾，楊林本身踏著湖面，宛如水中荷花。

  「嗡嗡嗡......」

  「砰砰砰！」

  落腳之處，盪起一圈圈波紋，隨著波紋擴散，那水面似乎急速擴大，剎那間入眼一片汪洋，煙波浩淼，無邊無際；海上忽現青山，仙蹤隱隱，仙音徐徐，仙氣繚繞。

  汪洋之上，青峰浮空，連綿不絕，轉眼間覆蓋蒼穹，這汪洋大海有多遼闊，上面的青山天脈就有多巍峨，蒼山大海同時散發出強大的波動，只見一道道若隱若現的波紋，在周圍空間中即閃即逝，無窮的道韻，瞬間籠罩天地。

  「轟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