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山洞

  我被遺落在原野上，夜宿古廟，我看見很多人，很多死人，他們從墳頭裡爬出來，毫無徵兆的走向我。

  當我轉身打算逃跑時，發現早在我進入原野的時候，一幫地里仙已經悄悄的跟著我。

  萬物皆有靈，地里五大仙，民間俗稱「狐黃白柳灰」，不是說他們天生就是地里仙，而是說他們修行時比其它動物聰明，更有甚者比人都精，有時候鳥獸蟲魚對自然天地的認知和理解不一定比人差。

  五大仙修煉成形的形象都是人像，慈眉善目。除白仙被附會為白老太太的女人形象外，其餘四位都是男像，穿官服，帶暖帽。白仙穿裙子，鳳冠霞帔，十分漂亮。

  當時的我看見這些地仙，呆若木雞，它們盯著我，我就痴痴看著他們。

  窗外，惡屍已經走到廟門外，哐哐哐的砸門。

  一聲聲巨響驚醒了我，慌忙走向供桌旁，拿起棗木棍，轉身，眼睛死死的盯著大門口。

  放火已經來不及了，而且我身處大堂，根本無路可退，許許多多的屍體將廟宇圍的水泄不通，看來今天，我只有殊死一搏。

  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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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巨響，陳年累月受到腐蝕的廟門轟然而塌，死屍蠕動著，一步步從門口走進。

  他們像是幽靈一樣，慘白的眼瞳，裂開的臉頰，胡亂生長的牙齒，都是怪物，一股無聲的戾氣壓迫著我的神經。

  我冷汗直冒，雙腿篩糠般發抖。

  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見到死人，而且是在深山野林里，絕無別人救我的可能，處境萬分焦急。

  堂下死屍，似乎嗅到了我身上的陽氣，不約而同的走向我，百鬼夜行，他們的目標，是我。

  噗——

  不知為何，大火突然熄滅，月光立刻占領整個正廳，清清冷冷，說不出的駭人。

  但我已經無暇顧及，死屍轉瞬即到，從階梯一步步上來。

  拼了！

  我心裡下定了決心，我不會道法，更不是出馬仙，但我是個正常人，最後關頭，只能使用暴力。

  一個死屍率先衝上，惡臭味差點讓我暈過去。

  它揮動手臂，我不等他反應，棗木棍狠狠砸在它腦袋上，人在危險之中，潛能爆發，我敢保證那時我一棍子絕對可以敲開石頭。

  咯——

  一聲脆響，是頭蓋骨破碎的聲音。黑紅色的血從死屍腦袋上緩緩流下，不但身體是臭的，就是血液也是臭的。

  死屍身上的臭，與其它不同，很像豬肉腐爛後又放在泔水桶里泡了好多天的那種。

  頓時我胃中一酸，晚上吃的東西吐的乾乾淨淨。

  然而那個死屍，僅僅是流血，卻沒有倒下。

  正在這個功夫，其它的死屍全部衝進大堂，將我圍在核心。

  經歷過剛剛的拼鬥，再次面對眼前四五十個死屍，我雖然害怕，但不會退縮。

  再者說，有死玉在身，他們也不敢碰我。

  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一直站在供桌上作壁上觀的黃鼠狼不知什麼時候跳下來，趁我不注意，環繞到我的脖子上，將死玉偷走。

  我正在凝神對付死屍，怎麼可能會顧及這！

  丟掉了死玉，我瞬間像蔫了的大公雞，眼前的這些死屍，看他們的癲狂程度，活活撕了我都不一定。

  它們咆哮著，發出一聲又一聲雞叫，眼睛直勾勾沖向我，我已經方寸大亂，揮舞棗木棍瘋狂亂打。

  可他們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叮——

  遠處一聲清脆的鈴音，所有死屍矗立不動。

  什麼情況？

  我看著前一秒活蹦亂跳，後一秒宛如雕塑的死屍們疑惑不解。

  管他什麼情況！跑啊！！！

  這個念頭在我心頭冉冉升起，絕佳的機會啊，這時候不跑還等什麼！

  什麼都不管，我飛速繞過死屍，衝出廟門，漫無目的的朝來時路跑去。

  夜色漆黑，雜草叢生，在我的記憶中，我是按照原來的方向逃跑的，可腳下野草茂盛，堵著看不清，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突然，耳朵里傳來野草撥開的聲音，我回頭仔細看，半晌看清，頓時嚇得我面如土色。

  媽呀，一條花白的巨蟒吐著信子，悠悠然跟著我。

  這次，傻子都知道肯定打不過，肯定要跑！

  汗水已將我的衣服打透，滿臉汗水的我，沒命價狂奔，不管跑去哪裡，只要沒有大蟒，就是安全的地方。

  身後白蟒對我緊追不捨……

  我真是腦袋有病，跑到後山來找死，早知道會是這樣，就是打死我也不來。

  我想起了那個昨天說完陪我一起來的老人，此人慈眉善目，城府很深，他肯定知道進後山意味著什麼，但他，為什麼不讓我進後山？

  要是能活著出去，我一定找這個老人問問，他應該比牛村長靠譜的多。

  一邊在雜草中狂奔，一邊仔細思考脫身之策。

  白蟒體型碩大，速度極快，雖然我不敢回頭看，但是沙沙沙的聲音始終縈繞在我耳畔，白蟒撥草而來。

  突然，我腳下踩空，失足陷進一個地下的山洞，我腦袋一空，心想這下完了！

  山洞比我想像的要深，身體在山洞中咕嘟嘟滾動，疼痛難忍。

  我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昏死過去。

  洞口，白蟒繞著圈子，仔細的察看一番，沒有選擇進洞，悠悠離去。

  疼……疼……疼……

  甦醒之後，我的第一反應就是疼，摔下來的高度起碼有十米，要不是洞口狹小，抵消一部分下墜的力道，我八成會被摔死。

  坐在原地，我側耳傾聽，外面沒有動靜，那白蟒沒有追來，我頓時鬆了口氣，等到力氣恢復大半，這才起身。

  奇怪的是，洞口很小，洞裡面的範圍卻很大，我完全可以伸直腰杆往裡走。

  爬，洞壁光滑，肯定是爬不上去的，眼下，只有一條道走到黑。

  在我印象中，沒有任何的動會造出這麼寬廣的山洞，兔子打洞不過一尺寬，野豬也就勉強能把自己擠進去，蟒蛇會躲在石頭縫裡，就是狼虎之類的，他們絕不會選擇在地上打洞，還用那麼窄的洞口，這不是賠本賺吆喝嘛。

  所以，我斷定，這個洞穴，一定是人建的，想通此處，我總算有點信心。

  繼續往下走，可能會找到出口；但如果繼續待在這裡，只有坐以待斃。

  唉！我嘆口氣，支撐著身子，一步一步走向洞口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