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狐狸精

  進到山洞深處，一陣刺骨的陰風撲面而來，我好不容易收集雜草點燃的火把，火焰劇烈閃抖，發出呼啦呼啦的聲響。

  一股濃煙騰空，我手中的火把，忽的滅了。

  宛如深淵一般的黑暗，瞬間將四周吞噬。

  漆黑的山洞，伸手難見五指，石壁上偶爾落下的水滴聲，敲打著我緊繃的神經。

  我慌忙取出打火機，想要重新點燃火把（為了保證丟掉，火種，手電筒這些東西我從不離身）。

  

  「慢著。」

  我突然想起，這裡是洞穴，可能會有沼氣，萬一點燃了沼氣，我悚然一驚，連連後退。

  啪！

  雖然火焰能讓人心安，但我還是打開了手電筒，光束一路照向前方，深不見底。

  越往前走，騷味十足，很像浪跡夜場的那種騷味，洞中傳來滴滴答答的水聲，我無暇顧及，撕下一塊衣襟，沾了點牆壁上的水，綁在臉上。

  沒辦法，這騷味，實在太難聞了！

  鼻子裡好受了許多，繼續往前走。

  以前聽村里老人講靈異故事，我推測這裡可能是個殍地，也叫陰窨，如果埋人多的地方常年積水，死水從不見陽光，隨著陰氣的積累就會形成殍地。

  也就是說，這裡是埋死人的地方。

  我心裡忐忑不安，戰戰兢兢往前走。

  然而，越往前走，洞裡面越來越寬廣，那股味道越來越濃。

  洞口的一邊，一條小溪潺潺流出，我有點害怕溪水裡有什麼髒東西，用手電筒一照，溪水很淺，我鬆了口氣，只是，小溪里漂浮著很多野兔小雞的屍體。

  無一例外，它們都死了，但是奇怪的是，屍體都完整無缺，順河漂流，說不出的詭異。

  我知道，水是主陰的，此處有溪，有一條水脈，必然聚集大量的陰氣，死人的怨氣如果沒散盡……想到這些，我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冷氣。

  這裡，不會有鬼吧？

  我有點害怕了，斷斷續續向前走。

  突然，蒙在臉上的衣布無聲掉落，一股極香的氣味從撲鼻而來。

  我眼皮子黏得睜不開，隱隱約約看見一個女孩子款款向我走來，我似乎忘記了危險，重重摔在地上。

  這一睡昏天黑地的，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怪夢，再醒來的時候，全身都在酸痛。

  我勉強站起來，卻發現自己還在山洞裡。

  我以為剛剛是自己太累，不知怎麼的睡著了，歇息片刻，繼續晃晃悠悠往裡走。

  「這，這是怎麼回事？」

  等我第二次還是這樣醒來，猛然覺得不對勁。

  我想坐起來，可全身沒有力氣，越睡覺越沒有力氣？這不可能！

  眼睛也睜不開，我摸摸手中的手電，甚至掐了自己一把，我有點懵，疼，這代表都是真實的。可我頭昏腦脹，根本提不起神，好像生了一場重病。

  對，舌尖血！

  陽氣是克制一切超自然力量的正道，如果非要用科學解釋的話，便可以解釋為生物電所產生的電荷，一些材料，例如硃砂、赤硝、雞候、螺綾子、童子眉等等。人身上陽氣最重的地方，屬眉心，中指，舌尖，三個地方。

  血本來就是屬陽，遑論是陽氣重的舌尖血。

  我一咬牙，舌尖噗嗤一聲裂開，一股甜甜的暖流瞬間充斥整個口腔，勉強提起我的精神。

  恰在此時，那怪物又來了，又是一陣越來越濃郁的香味，雖然有舌尖血加持，可我依舊處於半昏迷半清醒的狀態。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有人趴在我的身上，正對著我的臉狂舔，同時用鼻子嗅著什麼，不斷扒開我的衣服，我全身變得越來越軟……

  好香，我感覺那個女人突然抱起我，一點點褪去我的衣服……

  打住！我雖然迷糊，卻還保持著一分理智。

  這是被鬼迷了啊！

  我想坐起來，可全身軟成了一攤爛泥。

  朦朧中，我摸到腰間，一塊不大不小的小銅錢，錢流萬人手，陽氣重，只是，我為什麼會有這個東西。

  嗯……我想起離開村子之前，那個老人推了我一把，難不成，這銅錢是他放我身上的，那時候他就知道，我會遇到髒東西。

  情急之下，我沒有多想，將銅錢握在手心，費了好大勁才將眼睛睜開。

  是個女孩，瓜子臉，柳葉眉，狐媚子眼攝人心魄，五官精緻，皮膚白的不像話，如果在大學校園裡，這可是妥妥的校花。

  然而我知道，趴在我身上糾纏的女孩子，不是人！

  她還在繼續，我狠狠嘬一口舌尖血，五指併攏。

  噗——

  一口濃郁的鮮血猝不及防噴在她臉上，隨即沙包大的拳頭就往她腦袋上招呼。

  趴在我身上的那個女孩猛地一驚，快速從我身上退下去，躲在洞角，呲牙咧嘴的看著我。

  我身子很沉，骨節酸痛，勉強坐起來，頭暈得幾乎要吐了。

  「狐狸精！」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

  原來我這幾天遇到的怪異的事，都是她一手策劃的，目的就是為了把我引到這裡來，吸食我的陽氣。

  只是我就納悶了，村里男人那麼多，她為啥偏偏不放過我，我又沒招惹她。

  我不敢再睡，將銅錢含在嘴裡。

  天空黑森森的，似乎黑夜沒有過去，我和她，一人，一狐，就這樣待在山洞裡。

  期間幾次她還想過來，被我凌厲的眼神嚇退。畢竟給我的感覺是一個女孩子嘛，長的又好看，本能告訴我沒那麼可怕。

  漸漸的，洞口來了很多「仙家」，無一例外的跑到狐狸身邊，它們是一隊，我一個人是一隊，兩撥勢力，很像村口罵架的潑婦。

  在那些「仙家」中，我看見了偷走我死玉的黃皮子，追趕我到這裡的白蟒，還有很多陌生的面孔，它們圍成一圈，提來了雞和兔，正圍著狐狸大獻殷勤。

  「嘿，還真是一大家子人啊！」

  我自嘲一聲。

  狐狸聽到這話，幽怨的看了我一眼，找到手中兔子的脖頸，一口紮下去，吸乾了精氣。

  怪不得小溪里全是兔子和雞，狐狸不就最喜歡吃兔子和雞嘛。

  我靜坐了會，慢慢感覺自己也恢復了些力氣，起身，走到那姑娘面前，伸出手。

  「我死玉呢，還我！」

  一心撲在狐狸身上的地仙們見我沒事找事，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怒氣沖沖，很像自家小孩被人欺負了，要出氣的家長。

  白蟒弓下身子，臉快要碰到我頭髮，表情仿佛在說：「小子，你別狂，再狂我弄死你！」

  黃大仙倒是乖滑，爬到白蟒頭上，對著我腦袋，就是梆梆兩個板栗。

  臥槽！

  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動物教訓，我怒了，正要藉口教訓，白蟒粗大的尾巴啪一聲打在我臉上，火辣辣的疼。

  我捂著臉，委屈的看著女孩。

  狐狸精已經吸乾她的小弟們帶來的血食，砸吧砸吧嘴，走到我面前，沖我莞爾一笑，冷不丁的吐了一口氣。

  好香～

  這次我忘了抵禦，軟綿綿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完全顛倒黑白了，迷迷糊糊中，我聽見人聲，隨即是一聲聲狗叫聲，我想坐起來，可全身沒有力氣，眼睛也睜不開。朦朧中聽到了一聲槍響，有人喊：「在這！我發現他了，他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