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做賊心虛

  活了大半輩子，老夫人還從來都沒聽過有這說法。

  「那是自然！茶香四溢，再加上這是凝兒精心為您準備的，可不得讓您舒舒服服地睡個好覺嗎？」

  林凝掩面含笑，老夫人寵溺地戳了戳她的俏臉。

  「就你嘴甜！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快回去歇息吧！我這把老骨頭啊，是越發熬不住了！」

  

  冷不丁打了個哈欠，老夫人很是納悶，她剛剛還沒覺著困，難不成這茶真有安神養顏的功效？

  「自是如此，那凝兒便不打攪了，改天得了些稀罕玩意再來跟祖母請安。」

  雙手作揖，她微微欠了個身。事情總算是順順利利的結束，她心上懸起的石頭也跟著掉了下來。

  「不必如此，你沒事便可來我這院子尋我。我一個老太婆每日待在寢屋裡念佛誦經的，著實無聊的緊。正巧缺一個給我解悶的。」

  「哈哈哈哈，遵命！」

  聽到此話，林凝揚起一抹甜甜的笑意，躬身作別，便快步離開。

  門外的雨勢似乎比剛剛來世大了一些，豆般的雨點不偏不倚地打在鵝黃色的油紙傘上，發出聲聲清脆的聲響。

  天色已然變成了壓抑了深藍色，頭頂無星無月，只有層層疊疊的烏雲。

  秋菊在旁，兢兢業業地替主子打著傘，狂風不斷地呼嘯著，她雙手青筋暴起，牢牢抓著傘柄，左肩膀已經被雨水浸濕，薄薄的布料緊巴巴貼在肩膀上，那感覺甚是不耐。

  林凝垂著腦袋，內心的羞愧還未完全消散，一臉凝重地向寢屋走去。

  她在雨幕中看到了一個黑影，影影綽綽地辨不出形狀，就像話本里奪人心魄的鬼魅一般。

  林凝嚇了一激靈，還以為報應這麼快就降臨了下來。想尖叫，卻仿佛被人愕然間掐住了嗓子，如鯁在喉。

  「林二小姐，您是做什麼虧心事了嗎？為何行為如此鬼祟？」

  姜玄率先開口，那譏諷的聲線聲聲刺耳。林凝沉著的心放了下去，取而代之地是噴薄而出的怒意。

  「言貞貞，下這麼大雨，你在這幹什麼？哦，原來是在遛狗呢！打擾了！」

  不想與這強詞奪理的烏合之眾過分糾纏，一想到再過幾日那言貞貞在江南道的名聲就會悉數盡毀。她就逼自己沉下心來，以免在出事之前又惹了一身騷。

  「哈哈哈哈，林二小姐可真會說笑。我們小姐可是為了您才出來的呢！據說每到落雨時節，林府的池塘就會滋生出諸多鬼魅，但凡是做了害人之事，便會被拉入陰曹地府走上一遭，一覺醒來，生不如死！」

  姜玄說得甚是應景，讓林凝脊背發涼，不寒而慄。

  她抬起頭，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眼前的言貞貞。

  只見她面色煞白，黑白分明的杏眼閃著亮光，穿著身通體雪白的常服，看上去果真如那神話中所贅述的黑白無常無異。

  她那纖瘦的身形隱匿在黑暗中，那張渾然天成的臉波瀾不驚，卻好似發出了些許若有似無的笑聲，讓人止不住毛骨悚然。

  「呵呵，生在林府，還要四處散播林府的謠言，你可真是個吃裡爬外的奴才！等我明日便稟告老夫人，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悻悻然地怒斥道，她趕忙錯開了與言貞貞交匯的眼神，然後帶著秋菊飛也似地逃之夭夭。

  言貞貞勾唇，聽到她的腳步踩在地面的水坑中那乾脆的聲響，不由得輕嗤。

  姜玄一邊幫主子打傘，一邊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惋惜地搖了搖頭。

  「小姐，你說那林凝知道您對她的良苦用心嗎？怎麼看都是個沒長腦子的，怕是被林語賣了還後知後覺呢！」

  林語和林凝都壞的離譜，但是介於林凝每次都是背鍋的那個，所以言貞貞菩薩心腸，還是想著明里暗裡地暗示她，希望她可以及時悔過。

  但是就剛剛看來，她似乎並沒領悟到她的用意。只能說事在人為，她已經仁至義盡了。

  「哎，走吧。外面還蠻涼的，萬一得了風寒，可就不美了。」

  收回注視的視線，她抬腳亦步亦趨地往回走

  她今日的這身素白衣衫，看起來確實還蠻接地府的。

  若是貿然上街，估計有好些人會被嚇得不輕。

  「小姐，要不我再去言公子的院子裡給您拿些銀碳吧。咱院子裡剩的不多了，萬一要是燒沒了，夜裡恐凍著小姐。」

  姜玄不光伶牙俐齒，還異常地精打細算。院裡有多少存貨，她每日都清點地明明白白。

  「嗯，去吧，順便幫我問候下言公子近來可好。」

  自她上次答應幫言廷昊查清言母的事情之後，還未有絲毫進展。

  不知他最近情緒調整得怎麼樣了，作為舍妹，確實該例行關心一下。

  「小姐，我先把您送回府中再去。這外面冷風極大，萬一您撐不住傘，淋著了怎麼辦？」

  在姜玄這裡，無時不刻不把言貞貞當成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小姐看待。

  實際上言貞貞善武，而且功力不俗。

  「你啊你！若是一直被你像如今這般供著，那我遲早得退化了不可！」

  言貞貞轉過頭睇了她一眼，笑道。

  「姜玄就是要讓小姐離不開我，再說，小姐就是要有小姐的牌面，若是小姐什麼事都得親力親為，那我這個做屬下的豈不是太不稱職了？」

  姜玄表情嬌憨，理直氣壯地反駁。

  「不知是跟誰學得，真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抬手清點了下她挺翹的鼻樑，言貞貞嗔怪地說。

  「那還不是小姐慣得嗎？小姐就是我的底氣！」

  說著，姜玄還煞有介事地挺直了腰板。

  「行了，已經到了。快去找言廷昊吧，早些回來！」

  房子裡熱烘烘的，姜玄已經提前燒好了銀碳。言貞貞一隻腳剛邁進來，就感覺周身的寒氣全然一掃而空了。

  「是！小姐！」

  寢屋內，林凝周身疲憊地坐在軟榻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她一路小跑回來，身後仿若有冤魂索命。秋菊跟不上她，導致她身上的錦服，都全然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