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是我，別說話。"

  顧傾城一聽這個聲音，立刻就放鬆下來了，她小聲問道。「沈秦，你怎麼進來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還看不出來嗎？」顧傾城看不清他的面容，卻仍舊能感受到寒夜裡他周身所散發出的絲絲冷意，以及那屬於他的冷漠語氣。「有人想致我們於死地。」

  「誰？」顧傾城問。「那個孫大人嗎？他竟然有這個膽子對你們下手？」

  「當一個人被逼到絕境的時候還有什麼不敢的？」沈秦冷笑。「如今他的事情已經敗露，他招供，其身後的的人必不會放過他。不招供，也必是一死，既然左右左右難逃一死，殺了我們，他或許還有機會活下去。若是你，你會怎麼做？」

  

  「殺了你們。」顧傾城誠實回答，狗急跳牆，兔急咬人。更何況面對的還是魚肉百姓，毫無人性的孫大人呢？

  「那就是了。」沈秦嗤之以鼻。「看來是我小瞧這個孫大人了。」

  「那現在我們怎麼辦？」顧傾城看著門口的人還沒離去，小聲問道。

  沈秦想了想。「先出去再說。」

  他轉身，帶著顧傾城從後窗跳了出去，原來他剛剛就是從這裡進來的。

  沈秦帶著她躲開了各路來人，一路來到了孫府的一個別院，這個別院看起來像是沒落了許久，院內雜草叢生，借著周圍的燭光都能看到近忽一人高的黑影。沈秦找了個院內僻靜的角落，將顧傾城安頓好。「你現在這裡等我。」

  「那太子呢？」顧傾城急忙拽住他的衣袖。

  「我現在就過去看...」沈秦話音未落，忽然沈秦和顧傾城之前所在的東苑傳來一聲叫聲。「走水了！」

  像是和著這聲呼喊，霎時間，火苗四起，竄上半空中，熊熊的火勢照亮了整個孫府，噼里啪啦的聲音外加各種房梁倒塌的聲音，轟然響徹雲霄。

  明明才逃出來不過一眨眼的工夫，火勢竟然這樣迅猛了，說是意外會有人信嗎？

  看來這個孫大人是擺明了心思，要將他們一網打盡啊。

  周圍傳來了熙熙攘攘的人聲，整個孫府都給驚動了，縱然顧傾成和沈秦身處這個幽靜的別院，依舊能感受到來自地面傳來的震動感。

  哭聲，喊聲，叫聲混為一體。顧傾城甚至還隱隱聽見了來自孫大人故作焦急的聲音。

  「你還不去救秦天嗎？」看著半天不動身的沈秦，顧傾城問道。

  沈秦不說話，眼睛望著火勢通紅弄得地方。「你不覺得這場火，來的很突然？」

  這還用說？顧傾城早就猜到了好不好，她平靜道。「這麼大且迅速的火勢，一看就是人為的。」

  「所以，我現在娶了肯定也於事無補了。」沈秦倒也淡然直接找了個地方就勢躺著了。「既然那個老傢伙想殺人滅口，剛剛就是最佳的逃生機會，錯過了，就只能等死了。」

  畢竟這麼迅速的火勢，一看就是那個姓孫的潑了一些火油之類的東西，他就沒打算讓沈秦他們活著出來，所以現在去肯定也沒用了。

  那可是太子啊，顧傾城見沈秦將死說的那麼輕易，不由得說道：「可他畢竟是太子啊，他萬一有什麼閃失，你也難辭其咎。」

  「本公子只答應了顧韞那個老東西，可沒答應舅舅。」沈秦不以為然，臉色不變，甚至很是悠閒地還打了個哈欠。「他自己兒子不中用，這也要怪罪到我頭上嗎？」

  這人，冷漠無情，還說的這樣振振有詞！簡直無藥可救。

  顧傾城看了一眼已經徹底被染紅的天空，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這火勢的薰染，竟然感覺到了一份熾熱。

  「放心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顧傾城內心的焦灼，沈秦到底還是開了口。「如果他連這小小的火勢都躲不開，那麼他這個太子這麼多年也白做了。或許，借著這場火勢，他能看清一些東西也說不定。」

  顧傾城轉頭看他，火光中他的申請依舊散漫，這是他最常見地模樣，可是這一次，顧傾城卻是從這種散漫里看出了一點認真，關心，和一腔來自骨子裡的淡漠。

  「我曾經聽舅舅說過，皇后娘娘和長公主的關係很好。」顧傾城低頭問了一句。「不知是真是假？」

  沈秦卻忽然將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你想問什麼？」

  顧傾城不說話，她知道依照沈秦的聰明，一定可以知道她想說什麼。

  果然，沈秦嗤笑了一聲，不等她回答便將頭轉了回去，重新閉上了眼。「是如何，不是又如何，他是他，我是我。」

  顧傾城又不說話了，是的，依照沈秦的脾性來說，他不是那種顧及人情世故的人，他不想關心的人，天皇老子也不能改變他的心。

  大概是彼此心照不宣，二人都不在說話，顧傾城也閉上了眼睛休息，靜謐的氣氛在中間流轉，耳邊依舊是嘈雜的聲音。

  「公子，這裡是廢院，您來這裡做什麼。」沒多久，門外傳來了長風的聲音。

  顧傾城眼皮微微動了動，卻沒有睜開。

  沈秦也置若罔聞，連個動作都沒有，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沒事，我過去看看。」緊接著孫賀的聲音響起，儘管外面已經鬧翻了天，可是他的聲音依舊不緊不慢，像是一輛馬車平緩的駛過。為這略顯緊張的氣氛更事無形中帶來了一份心安。他緩緩道：「長風，你先退下吧。」

  「是！」

  長風走後，孫賀一個人站在院外，他望著院牆的方向沉默了許久，最後，他才終於輕輕抬步走了進來。

  顧傾城和沈秦的位置並不算多隱蔽，即便是隱蔽，在這耀眼的火光下，都顯得不那麼隱蔽了。

  孫賀既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自然，第一眼就看到了倚著柱子坐在一個台階上的顧傾城。

  緊接著，就看到了距離顧傾城不遠處，躺在石欄上的沈秦。

  他一時間望著兩人，眼底像是沉積了萬年的冰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隨後，雞血散開，他整個人也從這種情緒中平息下來，再一次朝著顧傾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