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交談

  張雲樓看向遠處的天空，神情有些茫然，「本王曾是十方無極的一員，也曾去了解過這雲中殿的傳說，古書上記載多有誇張，不可全信，所以本王直接跟你說調查之後的結論。」

  「什麼結論？」沈靈問道。

  「雲中殿的來頭恐怕遠比咱們想像得要久遠，或許在遠古時代就已然披靡天下，或許是那些神族的敵人，而本王早年就注意到天外天的存在，也知道神主就是上古時期的修行者，可本王終究擋不住帝天尊，他想做千古第一人，沒人能攔他，可本王還是擔心神族會成為天下的變數。」

  沈靈點了點頭，「如果說他們曾經被人困在了天外天，那說明一定有什麼理由。」

  「沈靈， 不要再使用雲中殿的力量，若是被神族看見，本王也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情。」

  

  「你的意思是，之所以想要拉攏我，其實是因為雲中殿，你認為雲中殿是能夠對付神族的關鍵？」沈靈聽出了張雲樓的言外之意。

  「正是如此，你現在需要力量，絕對的力量！」

  沈靈嘆息一聲，無奈說道：「天下這麼多人都知道雲中殿在我手中，就算想瞞也瞞不住，如果這東西會給我帶來毀滅，那也是命數。」

  「哼！你別忘了，雲中殿這個名字又不是專用之詞，我想此物曾經還有另一個名字，所以只要你不使用雲中殿的力量，便不會引人注意。」

  沈靈點了點頭，「你之所以放棄繼續進攻大魏，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神族？」

  「原因本王說過，不過今日也不騙你，確實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神族，雖然他們沒有動靜，可他們應該會漸漸有所行動，也許十年，也許百年，這樣的變化對於凡人而言或許察覺不到，但對咱們而言，還是很明顯的，不過你也別著急，本王自會開始積蓄力量，若是有朝一日他們成為威脅……」

  張雲樓說到這兒，突然停頓了下來。

  沈靈皺起眉頭，看向張雲樓的背影。

  只見此時的張雲樓氣勢大改，眺望遠方時，好似一尊人間帝王，傲視蒼穹。

  「那本王就將他們拉下神壇！」

  張雲樓的聲音很輕，卻是渾厚有力，看起來並不像在放什麼狂言，更像是在陳述一件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不知不覺，沈靈看著此人的背影有些入神， 心想，若是沒有和張雲樓之間的仇恨，那麼追隨張雲樓這樣的人，倒也是此生無憾。

  二人沉默良久，許久後，張雲樓才說道：「神主的事情，不必操心，他們自天外天回到人間，總是需要時間來適應，或許真的如帝天尊所想那樣，他們會滲透進各大國，繼續宣揚他們的信仰，但段時間內應該不會有動作，你現在要在意的是回到魏國之後的事情。」

  「放心，我既答應了你會去蜀國，那就不會再猶豫。」沈靈直言道。

  「本王不怕你出爾反爾，人啊，只要有了牽絆，便會身不由己，且不說你沈靈對魏國有著深厚的感情，就算你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依舊還是會有自己的軟肋。」

  沈靈冷笑一聲，「是人都有自己的軟肋，你不也是嗎？明德太后就是你的命。」

  聽到這話，張雲樓臉色立馬陰沉了下來，他這樣的一個男人，任何時候都是談笑風生，從來不會將神情掛在自己臉上，但這一刻，他還是露出了強烈的殺意。

  只不過他似乎真的很器重沈靈，所以也並未發怒，只是冷聲說道：「敢當面如此挑釁本王的，你還是第一人。」

  沈靈知道，自己提起明德太后，那就是在挑釁，甚至有幾分威脅張雲樓的意思。

  不過沈靈這次倒是真的沒有拿一個女子去威脅的意思，當即說道：「沒有別的意思，若是我想拿她威脅，定不會當著你面表現出來，而是會想辦法抓住她後，再和你談判。」

  張雲樓輕聲一笑，「罷了，本王不會同你計較這些，當年蜀國的尚書令如何？打著除妖后、清賊王的旗號和本王作對，本王誅了他十族，用最慘的方式，折磨了他十年，至今仍關在詔獄之中，我把他的兒子和孫子都做成了人彘，以靈藥保住性命，然後就關在和他隔壁牢房，命人每天像餵豬一樣給他的家人續命，本王就是要一次震懾所有心懷不軌之人，膽敢和本王作對，便是這樣的下場。」

  沈靈有些驚訝，但也能想到，張雲樓能走到今日，沒有點兒手段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在魏國的時候，自己也曾下達過許多狠毒的命令。

  世人道，一將功成萬骨枯。

  權臣之路可遠比為將者沾染的骯髒和血腥更多。

  沈靈當即說道：「放心，我曾經雖多次拒絕你，那是因為立場不同，如今我答應為你做事，那便意味著我懂得認清自己的位置。」

  「本王今日並不想跟你說這些，沈靈，本王器重你，所以不願像對待那些屬下一樣對待你，你是否真的忠於本王也不重要，因為你到了本王陣營之中，你便是本王的人。」

  沈靈沉默片刻，心情有些複雜，「我知道了。」

  「罷了， 今日不提這些，本王只是要告訴你一些關於魏國的情況。」

  「魏國發生什麼事兒了？不對啊，真有什麼事兒的話，神策營的人會立馬通知我。」

  「是嗎？那你可知道雲詩音稱帝了，雖不是有史以來第一位女帝，但卻是當今天下唯一的女帝。」

  沈靈並不感到意外，「這我早就猜到了，魏國能在她手中，是一件好事。」

  「雲文若自己寫下罪己詔，將魏國戰敗的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言之退位讓賢，然後繼續回寒闕城做起了自己的逍遙王爺。」

  沈靈點了點頭，「如此也是好事。」

  張雲樓停頓片刻，隨後又說道：「關於你即將要到蜀國的事情，雲詩音也下了詔書，不得不說，這丫頭很聰明，她將你們魏國和我們蜀國談判的條件公布，將你即將去往蜀國這件事兒以另一種說法告知了魏國人。」

  「哦？什麼說法？」沈靈雖然不是很在意，但此時聽到張雲樓提起，還是有些好奇。

  「這次戰爭，再次以你們魏國投降結束，而你，大魏神威王，作為人質去往蜀國，雲詩音那丫頭很懂得玩弄人心，現在你已經成了魏國百姓心中忍辱負重的英雄，為了魏國的安寧與和平，不得不去往敵國，飽受欺凌。」

  沈靈嘆息一聲，「唉，阿音啊，到底是多此一舉。」

  「哦？怎麼講？」張雲樓問道。

  「雖然是這樣做給了我退路，但名聲這東西，雖是人人都想要，可這註定也是枷鎖，難道我去了蜀國之後就不幫你做事了？總有一天人們會發現真相，如此一來不是多此一舉又是什麼？」

  張雲樓輕聲一笑：「話都是人說的，百姓最容易被引導，所以雲詩音是否這麼做不重要，不過她是個好姑娘，你小子真的有福氣。」

  沈靈突然陰陽怪氣說道：「有福氣不也讓你給活生生拆散？從此我在蜀州依依朝南望，卿在靈河淚兩行。」

  張雲樓眉頭一皺，看著沈靈這突然起來的酸勁兒，也不慣著他，「這麼著吧， 等你到了蜀國，我把雲詩音也抓來，到時候雲文若繼續做大魏皇帝，你們夫妻雙雙把家還。」

  沈靈苦笑兩聲，心想要是因為一句話坑得阿音和自己一樣被送到蜀國為質，那才是貽笑大方，當即說道：「當我沒說！」

  張雲樓也沒當回事兒，「行了，小子，本王明日就要先回蜀國，你在蠻荒若是遇到什麼麻煩就找寒凌。」

  說起這個，沈靈當即想起寒凌的事情，隨即問道：「這寒凌姑娘到底什麼來頭？真的不會在關鍵時候劫財跑路嗎？」

  「你不已經是她的小弟了嗎？她不會不管你的，只不過要怎麼和這幾個怪人相處，就看你自己了。」

  沈靈若有所思，「你就不能透露一些她的情況嗎？」

  張雲樓很是認真的想了想，「她吧，很強，而且很可靠，至於來頭嘛，這麼跟你說吧，最早十方無極原本不是指的十個人，而是她的名號，無極在道家的學說中是指『道』的終極形態，從這個稱號你就該知道她能有多厲害。」

  「什麼？！」沈靈有些驚訝，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寒凌的實力恐怕不可估量。

  但沈靈又發覺不對，追問道：「你這麼說起來，她應該很強才是，那北荒古國又為什麼會被滅呢？」

  張雲樓笑道：「那誰知道呢？我和寒凌相識相知這麼多年，卻也摸不著她的性情，她大多時候就像一個胡鬧的孩童，有的時候又像腦子有病，總之不能以常理去看待她，再說準確點兒就是她極度隨心所欲。」

  「極度隨心所欲？你是想說她活得逍遙灑脫吧？」

  張雲樓想了想，又搖了搖頭，「不對，更準確來說，她就像一個沒有任何欲望的人，很難有事情能擾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