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張雲樓父女

  沒等沈靈繼續開口，張尋真突然神情落寞的說道：「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我和父親之間的關係，也其實告訴你也無妨，你也看出來了，我在他心裡什麼都不算，頂多是一個還算聽話的屬下， 或許在他心裡，我連他那些忠誠的下屬都不如。」

  她的話語之中充斥著無奈和無助，沈靈並未打斷，只是靜靜聽她說。

  張尋真苦笑兩聲接著說道：「我幼年時在道門長大，不知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也不知道自己來自何方，明明是她，親自將我接回了蜀國，那時候我真的很高興，原來我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原來我也有爹娘，我爹是蜀國的攝政王張雲樓，我娘是蜀國的靈秀長公主，原來我的身世是這般顯赫，可是漸漸的我發現了不對。」

  

  「什麼不對？」沈靈附和著問道。

  「呵……我爹娘根本就不像是尋常夫妻，父親心裡只有那個坐在朝堂上頤指氣使的老女人，他甚至都不願和我阿娘說上兩句話，我到蜀國之後，阿娘一直待我很好，我也很同情她，蜀國的長公主，金枝玉葉，年幼時也是皇姥爺的心頭肉，結果到了這個男人這兒卻是什麼都不是了，可我不恨父親，我恨的是那個將他迷惑的女人。」

  「明德皇后？」

  「現在是明德太后。」張尋真糾正道。

  沈靈無奈嘆息，關於張雲樓和靈秀公主的事情他有所耳聞，一場悲劇的政治聯姻，當年張雲樓意氣風發，蜀國老皇帝無比器重他，將自己最疼愛的女兒靈秀公主嫁給張雲樓。

  而且張雲樓還和靈秀公主的同胞兄長是結義兄弟，這原本是世人眼中多麼好的金玉良緣，誰又能想到實際上這根本就是一樁孽緣。

  沈靈並未打斷，張尋真沉默片刻後說道：「他們二人的關係很差，儘管表面看不出什麼問題，但其實早離心離德了。」

  沈靈追問道：「那你和張雲樓為什麼父女關係如此緊張呢？」

  張尋真搖了搖頭，起身走到桌邊倒上一杯茶遞給沈靈，「這個問題，我也曾無數次問過自己，後來我知道了答案，所以我才無奈。」

  沈靈好似想了什麼，無奈說道：「明白了， 因為你的母親是靈秀公主蕭元如，不是明德皇后。」

  張尋真的神情越發落寞，「是啊，只要不愛一個人，甚至是厭惡一個人，那她的一切都不重要，就算是和她生得孩子，也會連帶著不被重視。」

  聽到這兒， 沈靈覺得有些不合常理，但卻又說不出哪兒不對勁，張雲樓對張尋真的態度顯然不是不重視這麼簡單，反而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

  張尋真此時端著茶杯看向沈靈，「其實我不恨父親，喜歡誰是他的自由，我只是希望能得到他的認可，能讓他正眼瞧我。」

  沈靈無奈嘆息，二人到底還是終結了話題。

  沒有繼續閒聊，沈靈起身準備離去，張尋真也並未挽留。

  剛走出門不久，沈靈就看到了張雲樓，有些驚訝，心想難道他一直在門外偷聽？

  不過也難怪，以張雲樓的實力，想要偷聽沈靈也確實發覺不了。

  張雲樓朝著沈靈招了招手，沈靈便跟上他的腳步，二人飛身出城，找了個山頭。

  張雲樓站在懸崖邊兒，眺望著遠方。

  沈靈率先開口，「剛才我和張尋真的談話你都聽見了？」

  「並非本王偷聽，只是剛好到那兒，你們沒有發覺而已。」

  沈靈追問道：「那你現在相信她了？」

  張雲樓苦笑兩聲，「她是本王的女兒，談什麼相信不相信的，就算她真的想要謀害本王，本王就會殺她嗎？」

  「這麼說你還是不相信她，若你真當她是你的女兒，就不該廢了她的修為。」

  聽聞此言，張雲樓突然回過頭，一本正經的說道：「你錯了，正是因為她是本王的女兒，所以本王才要廢了她，這是在保護她，你懂嗎？」

  沈靈一愣，仔細一想，好似明白了張雲樓的意思。

  此時張雲樓接著說道：「這丫頭心思活，加上對我誤解頗深，若是放任她繼續下去，指不定將來會落個怎樣的下場。」

  「明白了，你終於開始擔心我們這些後起之輩了對嗎？」

  「呵！笑話，你和葉靈謠還入不得本王的眼。」

  沈靈追問道：「難道你不是因為害怕葉靈謠會找機會殺了張尋真嗎？你雖然能殺我們，但從長遠的利益看，我們活著似乎更有用，所以你才廢掉張尋真的修為，這樣一來，算是給了葉靈謠交代，她也沒有理由非得殺張尋真不可。」

  「你算說對了一半，更重要的是，那丫頭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此時不糾正，將來指不定惹出什麼大禍。」

  沈靈思索片刻，隨即說道：「我覺得你對她太苛刻了一些，一個人心思活不代表一定會走歪路。」

  「哼！沈靈，以前瞧你挺聰明的，怎麼就總是在女人身上栽跟頭呢？」

  「什麼意思？」沈靈一愣。

  「剛才她跟你說的那些話，都是說給本王聽的，這丫頭對你就沒有一句實話。」

  沈靈越發覺得不對勁，「關於你們父女之間的事情，她是否對我說實話重要嗎？或許真的如你所言，她察覺到你在房外，故意說了那些話給你聽，可這些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有關係！沈靈你是真的不懂，還是故意跟本王裝傻？誰不知道本王器重你，你去了蜀國之後，註定是舉足輕重的存在，你覺得她為什麼要在你面前把自己說得楚楚可憐？」

  沈靈眉頭緊皺，好似明白了什麼，如果張雲樓的話沒說錯，那張尋真的目的就是為了拉攏自己，其目的可想而知，那就是為了對付張雲樓。

  如果真是這樣，也印證了之前張尋真並沒有對自己說真話。

  沈靈思量片刻，隨即搖頭道：「算了， 和我也沒有什麼關係，說到底你們父女二人如何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張雲樓淡然一笑，隨即露出無奈的神情，「事到如今，你還是不想接納本王嗎？沈靈，只有本王能帶你更上一層樓，這天下不知多少人想要成為本王的門生。」

  「別人是別人，張雲樓，說到底我沈靈也不是什麼鳳毛麟角般的人才，我頂多就是運氣好一些，得了許多機緣，如果這些是你非得重用我的理由，那咱們之間也不過是利益關係而已。」沈靈直言道。

  張雲樓並未惱怒，繼續說道：「你可不僅僅是運氣好，沈靈，想聽真正的原因嗎？」

  「你會說真話嗎？」

  「本王寧可隱瞞你，也不願騙你。」

  沈靈將信將疑，「你說說看！」

  「你猜想得沒錯，本王最初對你只是欣賞，想把你收入麾下， 可若僅僅是因為這樣，在你第二次拒絕本王之時，就該死了，本王遲遲沒有殺你，那是因為當年在姬龍衍遺蹟之中發生了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

  「之前和你說過，我去那遺蹟，是為了尋不老丹，所以直接就接觸了姬龍衍，當時的姬龍衍包括最後你見到的姬龍衍殘魂都只是一縷殘留的意思，並非姬龍衍的命魂。」

  沈靈若有所思，不是命魂，那就是說姬龍衍早就死了，連靈魂都已經消散，或者入了輪迴，殘留在遺蹟之中的只是他可以留下的一縷殘魂而已。

  「就算那不是姬龍衍的命魂，又能說明什麼？頂多只是說明他早就死在了漫長歲月中，或者入了輪迴。」

  張雲樓開口打斷道：「也許，他還活著呢？」

  「就算活著又能怎樣呢？這和你堅定選擇我又有什麼關係？」

  張雲樓沉默良久，隨後轉頭看向沈靈，那銳利的眼神之中藏著無盡的鋒芒，「因為你得到了雲中殿。」

  「這算什麼理由？」

  「如果姬龍衍沒死，雲中殿就不會易主，也不會選擇其他人。」

  「那如果他死了呢？」沈靈追問道。

  張雲樓繼續說道：「那雲中殿就會自己選擇主人，可你是如何得到雲中殿的，還記得嗎？」

  「我見到了姬龍衍，他親自傳承給我的。」沈靈如實說道。

  「你想說的是姬龍衍的殘魂吧？我們都見到了，那能說明什麼？本王實話告訴你，那時在遺蹟之中，只有那個叫靈溪的女人，是真正的命魂。」

  沈靈一想，覺得有些不對勁，明明那時自己親眼看著姬龍衍和靈溪和解，雙雙入輪迴，如果靈溪是真的命魂，而姬龍衍卻只是一縷殘魂，那她應該知道才是。

  難道她甘心和一縷殘魂共入輪迴？

  不過轉念一想，或許她也覺得不重要了，如果在那一刻確定了張雲樓已死，或許才是真的會釋然。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沈靈追問道。

  張雲樓突然一臉嚴肅的說道：「不合理，姬龍衍的命魂不在遺蹟之內，那他就無法將雲中殿傳承給你，可雲中殿最後到了你的手上，只能說明一點，你被雲中殿選擇了，你要知道，神器是寧可在某個地方沉寂千百萬年也不會輕易選擇主人，他選擇了你，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姬龍衍已死，你是唯一一個在某種潛力上能超越姬龍衍的人。」

  「所以，就是因為雲中殿選擇了我，所以你才會覺得，選擇我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