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過府飲宴

  兩人剛走下折廊，還未來得及繞過廊邊的幾盆翠竹，忽然天地搖動，乾坤震盪，兩人從袁承望的夢中跌了出來，又回到了他的臥房。

  窗紙已染了亮色，東方一線紅光漫過窗楞。袁承望翻了個身，緩緩睜開眼睛。龍雪鱗和丘尋雨悄然隱身從牆穿了出去，離開袁府回到隔壁家中。

  丘尋雨伸了個懶腰，轉頭對龍雪鱗道：「你先去休息一下，我準備些早飯，吃了再睡吧！」說完往廚房走去，龍雪鱗在後面叫住他。

  「現做太麻煩了，你也應該累了，不如我們出去吃吧。」

  兩人來到街上，天色尚且未明，還是灰濛濛的。街上幾乎沒有行人，沿街店鋪也都落著窗板門鎖，但賣早點的卻都已經出來了。鍋里煮著麵條餛飩，籠屜里蒸著饅頭包子。水汽蒸騰而出，氤氳瀰漫為清晨平添幾分煙火氣，一派市井溫暖。

  兩人找了家小攤，要了兩盤包子、兩碗粥。賣早飯的大娘送了一小碟鹹菜絲，說不夠可以自己添。

  「袁承望醒得真早。」丘尋雨抬頭看看天，此刻才算是大亮了。

  「說不定我們走了，他還能再睡個回籠覺。」龍雪鱗道。

  「我們這樣跟著他的夢，什麼時候是個頭呢？」丘尋雨邊吹著粥邊說道：「如果杜夕語想和他在夢裡長廂廝守一輩子，我們要夜夜都去他夢裡看戲嗎？」

  「不會的，杜夕語應當是想在袁承望的夢裡，為自己求一個圓滿。我猜她成功嫁給歐陽文景就該結束了。就算她不想結束，我也得把她收回來了。」龍雪鱗夾了個包子，咬一口肉汁四溢在齒間，味道很好。心想，其實她以前也該出來吃點東西的。

  

  「我看她那個樣子，想嫁給歐陽文景只怕很難。」丘尋雨也夾起一個包子，邊問「味道怎麼樣？」邊咬了一口。

  「她太過驕縱跋扈，歐陽文景根本就不喜歡她。」丘尋雨嘆了口氣，道：「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無論是現實還是夢境，她都得不到歐陽文景的心，想想也真夠可憐的。」

  「我想她不是不知道應該溫婉柔順些，只是她生而為剛，如何能彎呢？」

  丘尋雨看著她道：「這話聽起來更悽慘了！」

  兩人默默吃了一會兒，龍雪鱗突然說道：「有件事我一直有疑慮。」

  「什麼事？」

  「杜夕語死了也有百多年了，她沒有輪迴轉世，而是一直糾纏這歐陽文景。算算歐陽文景如果不長命的話，輪迴到袁承望這一世，也該是第三世了……」

  龍雪鱗正說著，一個來買包子的大娘從旁邊經過，聽了隻言片語去，驚恐地望著他們二人。丘尋雨感覺到背後有一雙炙熱的眼睛盯著自己，回頭看去。

  大娘一驚，將包子裹在懷裡，匆匆地走了。

  「杜夕語為何要在百年之後才造這場夢境？她之前幹什麼去了？」龍雪鱗自顧自地說道：「歐陽文景的第二世她又做了什麼呢？」

  丘尋雨回過頭來，道：「誰知道呢？不過似乎也無關緊要，她這一世被你撞見，與歐陽文景的緣分註定要就此終結。我們回去吧，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龍雪鱗點了點頭。

  丘尋雨將碗裡的粥喝掉，起身去付帳。

  攤子上又來了幾個客人吃飯，街上的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但大多數都是吃早點，或是買早點的。

  兩人回到府中，各自回房睡下。待龍雪鱗醒來，已是傍晚。窗紙被夕陽染成暖黃色，她起身推開窗子，天空深沉的藍，西方天際大片彤雲，如鳳凰尾翼展在天邊。

  換了身衣裳，來到前院，丘尋雨正坐在花廳里喝茶，手裡握著一卷書。

  「天色這麼暗，你看得清字？」龍雪鱗邁步進來。

  「尚可。」丘尋雨從書里抬起頭：「睡得可好？」

  龍雪鱗點了點頭，在桌旁的另一張椅子上坐下，望著門外夕陽草木。

  丘尋雨給她倒了杯茶，繼續看書。

  龍雪鱗正襟危坐，好半晌，吱唔道：「嗯……今夜……嗯……」

  丘尋雨抬頭看她，嘴角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也不接話，只等著下文。

  「嗯……今夜……咳，不燒飯了嗎？」

  丘尋雨笑出了聲，探過身子，湊近了問道：「我做的飯菜這麼好吃啊？」

  龍雪鱗坐得筆直，目光從門外收回到垂斂的羽睫下，拿起桌邊已經涼了的茶，喝了起來。

  丘尋雨抿著嘴，眼中盈滿笑意，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方道：「今夜不燒飯了，方才傍晚時有人來傳了話，邀請我們晚上過府飲宴。」

  「過府……飲宴……」龍雪鱗蹙了蹙眉心：「袁府現在那般光景，還能擺出酒宴嗎？」

  「你竟猜出是袁府！」丘尋雨驚訝道。

  龍雪鱗瞥了他一眼：「我若猜不出才奇怪呢！在此地還能有第二戶人家請我們吃飯嗎？」

  丘尋雨心說也是，點了點頭。

  「為何今夜要請我們過去吃飯？」龍雪鱗問道。

  「寶珠……哦，不，青青姑娘說今日是袁承望的壽辰，想要熱鬧一下。」丘尋雨道：「稍後我去外面買些滷味酒菜一併帶過去。」

  「既是人家壽辰，又請我們上門，」龍雪鱗望著外面漸黑的天色：「是不是應該送份賀禮？」

  丘尋雨道：「好！想送些什麼，我待會兒出去一併買來。」

  天色徹底黑透後，丘尋雨和龍雪鱗帶著酒菜登門賀壽。老管家腰傷還未痊癒，只勉強可以下地，青青一個人在廚房裡忙活，準備了五菜一湯，有魚有肉。為了準備這桌壽宴，應是花費了不少日子的伙食銀子。

  加上丘尋雨二人帶來的四道菜，擺滿了一桌子。丘尋雨將打的酒交給青青去溫一下，不多時便端著燙好的酒，還有幾隻酒杯回來了。

  「這怎麼好意思，是我們邀請二位過來吃頓便飯，卻讓你們破費！」袁承望面露赧色：「實非是待客之道，真是太失禮了！」

  「袁公子不必介懷，」丘尋雨笑道：「過去承蒙你款待，今日又來打擾，我們添些酒菜也是應該。」

  袁承望沒有聽懂他的話，仔細思索，也回憶不起自己何時款待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