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青青姑娘

  天光大亮後，袁承望醒來。龍雪鱗和丘尋雨從他的夢中出來，隱去身形離開了袁府，回到自己家中。

  「寶珠的事你說我猜對了一半，那另一半是什麼？」丘尋雨跟在龍雪鱗身後走進前廳。

  龍雪鱗停住腳步回過頭，門外陽光燦爛，院中蒼翠樹冠金光點點。她將目光收回，落在丘尋雨臉上，對著那副好奇期待的神情，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百年前杜夕語曾來過蘭若齋。」

  「去求歐陽文景能夠愛上她？」

  「是。」

  「那她必定如願了，於是寶珠被徹底拋棄，心有不甘。」丘尋雨問道：「這就是你說我猜對的那一半？」

  龍雪鱗斂了眼帘，目光低垂，神情莫測。

  「然後呢，另一半是什麼？」丘尋雨等著她繼續說。

  「那個故事很長，又很複雜，我實在太倦了，等我睡醒再慢慢告訴你吧！」龍雪鱗轉身朝臥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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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承望一夜酣睡，龍雪鱗和丘尋雨卻是徹夜未眠，確實有些累了。丘尋雨轉身面向門外，金色陽光溫暖慵懶，微風輕拂，樹葉搖曳層起金浪。他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是該先睡覺了！」

  傍晚時分，兩人起身，又來到袁府。開門的是袁承望，知道是龍雪鱗和丘尋雨後，熱情地請他們進了門。

  「老管家腰傷不能下床，我們擔心公子家中有所不便，特地過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丘尋雨道。

  「多謝二位惦念，袁某實在不知如何感激。」

  龍雪鱗道：「袁公子不必客氣，既是比鄰而居，自然應該相互照應。」

  袁承望引著他們進了屋中，裡面只有兩張椅子。丘尋雨與袁承望推辭半晌，最終還是讓袁承望坐了。

  「家中雖然只有我與管家，但對周遭一切我皆熟悉。就算目不能視，也不太為難。」袁承望道。

  丘尋雨晃到窗邊，負著手問道：「那你們如何吃飯呢？」

  袁承望再熟悉家中事物，再無需他人照看，他也不能自己生火煮飯吧！

  「這……」袁承望遲疑起來，似乎不知如何啟齒。

  此時，外面響起叩門聲。丘尋雨和龍雪鱗對望一眼，都有些驚訝，沒想到還有別人會來袁家。袁承望聽到聲音，立即起身摸索著著朝門口走去。看他的神情，明顯知道叩門的是什麼人。

  丘尋雨上前扶住袁承望，道：「我去開門吧！」

  「不，還是我去吧！」袁承望說著已經跨出門口。

  龍雪鱗跟著他們一起來到院中，袁承望上前摸索著打開大門，門外出現的是一個年輕姑娘，身穿粗布衣裳，相貌平平，細眉杏眼，微圓的臉旁，勉強稱得上清秀。

  她手裡提著一隻竹籃，蓋著蓋子。看到院中多了兩個人，露出詫異的神情：「袁公子，家中有客人啊？」

  袁承望慌忙道：「是，這二位是住在隔壁的鄰居，聽說恭叔腰扭傷了，特地來看望。」

  姑娘目光在丘尋雨和龍雪鱗身上轉了一圈，面上露出些生怯，夕陽映照下，臉頰也紅了：「哦，原來如此。」

  她在門口猶豫著，不知該不該進門。還是袁承望說「青青姑娘，快請進！」，才侷促著邁進了院子。

  丘尋雨回頭去看龍雪鱗，見她盯著進來的姑娘，一向淡然甚至有些冷漠的臉上，出現了複雜的神情，說不清是喜是哀。

  「丘公子，夫人，這位是青青姑娘，是我的朋友。」袁承望介紹道。

  丘尋雨微微一笑，施禮道：「青青姑娘。」

  青青略顯慌張地福了福身：「丘公子！」隨後偷眼去看站在院子中央的龍雪鱗。

  龍雪鱗見她朝自己看來，略點了點頭。青青似乎覺得這位夫人有些冷淡，愈發緊張了些。

  「各位先到屋中坐吧！」袁承望轉身往屋裡走，青青自然而然地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丘尋雨與龍雪鱗對視一眼，也跟著走了進去。

  青青進門便將手裡提的竹籃打開，從裡面取出一碟青菜和一大海碗米飯，放在桌上。

  「原來是青青姑娘在照顧袁公子和管家飲食。」袁承望笑道。

  袁承望垂首輕笑，略顯羞澀。青青轉身看了看丘尋雨，輕聲問道：「公子和夫人住在隔壁嗎？我以為那是一座空宅，無人居住呢！」

  袁承望道：「丘公子和夫人是最近剛剛搬過去的。」

  「哦，原來是這樣。」青青沒再多問，但看神情似乎尚存疑慮。

  「我盛些飯菜給恭叔送去，公子你也趁熱吃吧！」青青轉身出去，很快拿了一副碗筷，盛了一半飯菜，送去給老管家。

  她出去之後，丘尋雨問道：「這青青姑娘是？」

  「青青姑娘住在另一條街上，隨父親在街市里賣菜為生。一次偶然機會，我與她相識。青青姑娘心地善良，時常送些青菜過來，有時還幫著我們收拾屋子。」袁承望道：「在下眼盲，管家又扭傷了腰不能下床，這些日子多虧青青姑娘照料。」

  龍雪鱗淡淡道：「有人照料公子，甚好。」

  青青給老管家送去飯菜，然後便燒了些水，沏了茶送進來，隨後又出去打掃院子。龍雪鱗和丘尋雨覺得不好再打擾，便起身告辭。

  青青扶著袁承望送二人出門，夕陽餘暉下，兩條長長的影子相依相偎。日色遲暮中，淡淡蒼涼，卻又諸多溫存。

  兩人回到家中，龍雪鱗方在廳中坐下，便發現丘尋雨沒了蹤影。夕陽從門照進，在門前投出血色艷麗的光影。龍雪鱗望著那光影移動，有些出神。

  不多時，她忽然嗅到一陣香氣，既熟悉又陌生，帶著煙火氣的溫暖。她發覺時，香氣已經在周圍瀰漫開來。

  龍雪鱗有些驚訝，起身出了屋門，循著溫暖的煙火氣和飯菜的香味來到屋後，看到在廚房裡忙碌的丘尋雨。

  聽到聲音，丘尋雨轉過頭，見龍雪鱗站在門邊看著自己。雪白的裙裳，周身漾著暖紅的光暈。

  他朝她一笑，星眸明亮：「就快好了，這裡煙氣大，你快回前廳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