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杜家小姐

  「翻什麼牆啊！」丘尋雨在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我是隨歐陽文景一起回來的，我現在可是歐陽府的上賓呢！」

  「哦，你這麼快就結交了歐陽文景？」龍雪鱗奇道：「你做了什麼？」

  丘尋雨點點頭，拿起杯子得意道：「我說過山人自有妙計。」

  龍雪鱗笑了笑，道：「你們何時回來的？歐陽文景怎麼沒陪著你這位上賓呢？」

  「他可沒空陪我，」丘尋雨道：「只怕此刻正焦頭爛額對付那位姑娘呢！」

  「什麼姑娘？」龍雪鱗疑道。

  「今夜我與歐陽文景在酒樓飲酒，忽然跑來一個姑娘，看樣子與他相熟。坐下喝了幾杯酒，便開始纏鬧，引得酒樓中的客人紛紛側目。歐陽文景無奈，只得先將她帶回府里。」丘尋雨朝前院方向望了一眼，道：「回來之後，匆匆命人為我準備客房，便帶著那姑娘去了前院。」

  丘尋雨回頭，卻見龍雪鱗盯著桌面若有所思：「怎麼了，在想什麼？」

  「那位姑娘可是十分美貌？」龍雪鱗問道。

  丘尋雨微一沉吟，道：「沒有啊！十分普通，她與歐陽文景纏鬧了一路，我都沒記得她的容貌。」說著拿起杯子抿了口水。

  

  龍雪鱗眉心微顰，喃喃道：「難道不是她？」

  「你認識那姑娘？」

  龍雪鱗抬頭看他，眼中滿是困惑之色。

  「我聽到歐陽文景喚那姑娘夕語。」

  「那應該就是她了。」龍雪鱗詫異地看向丘尋雨：「那姑娘不美貌嗎？」

  丘尋雨搖頭。

  翌日，龍雪鱗出門閒逛，在花園裡見到了昨夜歐陽文景帶回來的姑娘。樹蔭掩映後，立著一位身姿絕妙的佳人。陽光透過樹葉碎金般灑落其身，墨發如瀑，輕紗羅裙。一大片木槿花叢蔓如雲霞，真仿佛一位仙子立在花間。

  只一個背影，便如夢如幻，叫人移不開目光。

  那姑娘手裡提著一隻細嘴長頸銅壺，在花間灑水。幾個下人站在不遠處，皆恭謹地垂首肅立，見到龍雪鱗出現，都朝她看來。

  澆花的姑娘發現下人們都往她身後看，也回頭去瞧。那張臉好似精心畫就，眉目遠黛，鼻唇如珠，曲線玲瓏，多一分有餘，少一分不足。果然是個膚光如雪，顧盼生輝的美人。

  那就是當初龍雪鱗在蘭若齋里見到的那個人，杜夕語。

  杜夕語見到龍雪鱗，神情凝固，怔然望著她，半晌沒有回過神來。直到龍雪鱗走到她面前，才眼神晃動起來，微啟檀口，聲音有些乾澀：「你是誰？為何會在這府中？」

  龍雪鱗只望著她，沒有說話。

  一旁的下人回道：「這位是龍姑娘，被少爺的馬車撞傷，待在府里休養的。」

  杜夕語神情複雜，慢慢蹙起眉心：「我道文景哥哥對那丫鬟有多痴心，卻還在府里藏了其他女人！」她下頜微揚，挑眉道：「看你的樣子也不是很窮酸，為何不回自己家裡養傷，要賴在歐陽府？你到底有何居心？」

  龍雪鱗沒有理會，轉身離開。

  杜夕語驚訝地張了張嘴，卻最終沒有出聲。目送著龍雪鱗遠去，嘴裡喃喃道：「世間竟有這般美貌女子嗎？」

  午間，又是寶珠來給龍雪鱗送飯。她精神不佳，始終低著頭，放下飯菜便出去了。用過午飯，丘尋雨來了。

  「上午我去見了歐陽文景，打聽了一下昨夜那位姑娘的事。」丘尋雨道：「她名叫杜夕語，其父與歐陽家是世交。那姑娘似乎鍾情與歐陽文景，但一直被他冷待。昨夜是偷偷從家中跑出來的，剛好在酒樓遇到歐陽文景，便纏著他回了歐陽府。」

  「歐陽文景應該派人通知了她爹娘吧，杜家沒有來接人嗎？」龍雪鱗問道。

  丘尋雨搖頭：「是派人通知杜家了，但是杜家似乎沒有將女兒接回去的意思。其實兩家長輩都希望歐陽文景能與杜夕語在一起，平日也有意撮合，無奈歐陽文景怎麼都不願意。聽說是因為歐陽文景已經心有所屬，還是這府里的一個丫鬟。」他看向龍雪鱗：「就是那夜在花園假山後的那個人嗎？」

  龍雪鱗點頭。

  「可我聽下人們說那個丫鬟相貌平凡，不僅算不得佳人，甚至還有些不忍直視！」丘尋雨問道：「當時天黑，走得也匆忙，我沒有看清，那姑娘相貌如何？真如他們說的那樣嗎？」

  龍雪鱗道：「是普通了些，不過也算差強人意，是個眉目清秀的姑娘。」

  「我就說嘛，雖然歐陽文景品味差了些，但也不至於痴戀上一個無艷夜叉吧！」

  「下人們那樣說她，只怕是因為杜夕語的比較吧！」龍雪鱗暗嘆，非是寶珠相貌醜陋，只是杜夕語實在容色驚人，相形之下，自然顯出雲泥之別。

  丘尋雨點了點頭，心裡也是十分贊同。

  「你見過那個丫鬟了？」丘尋雨問道。

  「方才她還送飯過來。」龍雪鱗道：「看她的樣子精神十分不濟，想來是知道杜夕語在府里了。」

  「何止是知道了，」丘尋雨道：「午飯之時我聽下人說，杜夕語去找了她的麻煩，上午尋了個由頭責罰了她。」

  龍雪鱗微微嘆了口氣，心說，還是那般不理智，還是要做些令歐陽文景討厭之事，她越是如此，越會讓歐陽文景厭惡疏遠。如此下去，又會重蹈昔日惡果。

  丘尋雨把玩著手裡的白瓷水杯，將目光投向門外，悠悠道：「你說這夢境是那糾纏袁承望的怨鬼所化，它怨氣深重，死後不得超脫，一直糾纏著袁承望，那麼造化出這場夢境應該是為了向他復仇吧？」

  龍雪鱗看向他，丘尋雨將目光收回，與她對視：「我們入袁承望夢境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找到那糾纏他的怨鬼嗎？」

  龍雪鱗淡淡道：「依你所見……」

  「依我所見，那怨鬼八成是丫鬟寶珠。」

  「為何？」

  「雖然歐陽文景對寶珠有情，但畢竟難以違逆父母之命，我猜他最終還是會棄寶珠而娶杜家小姐。面對如此結局，不管寶珠自己是否可以接受，歐陽家自是再容不得她，她的下場必定悽慘。所以，死後化作怨鬼糾纏歐陽文景。」

  龍雪鱗幽幽道：「你只猜對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