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設計入府

  馬車疾馳而來，抖動的帘布後，露出袁承望的臉。他果然在這馬車裡。龍雪鱗思索一瞬，便走上前停在路中間。

  趕車的車夫驚見路中站了個女子，急忙猛勒韁繩，馬騰起前蹄，嘶鳴一聲。龍雪鱗應聲而倒，癱坐在地上。

  袁承望扶著車門，挑開布簾探頭出來詢問：「出什麼事了？」

  車夫制住了受驚的馬，回頭對他道：「少爺，撞到人了！」

  此時袁承望也看到了坐在地上的龍雪鱗，立即跳下馬車，疾步來到她身邊：「姑娘你沒事吧？」說著蹲下身，邊伸手將她扶起，邊打量道：「有沒有受傷？」

  龍雪鱗站起時，身子一歪，倚靠在他手臂上，眉頭緊鎖，神情十分痛苦：「腳，很疼！」

  袁承望想要查看她腳踝傷勢，但男女有別，又在大庭廣眾之下，實在不便：「對不住，我家馬車衝撞，害得姑娘受傷，我這就送姑娘去醫館。」

  龍雪鱗點點頭，被袁承望扶上了馬車。

  

  這一回馬車跑得慢了許多，街面磚新平坦，馬車幾無顛簸。陽光碎金般潑進車裡，落了兩人滿身。

  此時的袁承望斯文俊秀，意氣風發，一雙眼睛也是明亮動人。這一副如玉公子的模樣，比起現實中的那個袁承望，簡直是金絲玉縷的華裳與泥淖中的破衣。

  「姑娘……」袁承望喉頭聳動，面頰微紅：「為何這般看著我？」

  龍雪鱗這才驚覺自己一直在盯著袁承望，立即移開目光。兩人沉默了片刻，龍雪鱗開口問道：「還沒請教公子貴台府？」

  袁承望恍然想起自己還沒有介紹過姓名：「是在下失禮了，鄙姓歐陽，名文景。」

  「歐陽……文景……」龍雪鱗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我叫龍雪鱗。」

  「龍姑娘！」歐陽文景微彎眉眼，笑容如春風和煦。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車夫在外面喚道：「少爺，醫館到了。」

  歐陽文景將龍雪鱗扶下馬車，進了醫館。大夫看了之後說是扭傷，需得休養一陣子，開了幾副外用內服的藥。

  兩人出了醫館，歐陽文景問龍雪鱗家住何處，要送她回去。

  「我家裡沒人，只有我自己獨居。」龍雪鱗道。

  歐陽文景聞言犯難：「姑娘此時行動不便，無人照料可如何是好？」

  龍雪鱗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歐陽文景遲疑半晌，試探著詢問：「姑娘若不嫌棄，可否暫住到我府內？我府上空房眾多，還有些下人可供驅使，可以照顧姑娘直到傷愈。畢竟姑娘是因我受傷，若扔下姑娘不顧，在下實在是……」

  「好！」龍雪鱗不等他說完，便一瘸一拐地朝馬車走去。

  歐陽文景怔了怔，著實沒有想到她會答應得這般爽利，急忙上前和車夫一起將龍雪鱗扶上馬車。

  馬車一路駛至歐陽府門前，歐陽文景扶著龍雪鱗進了大門，便有僕人迎了上來：「少爺您回來了，老爺和夫人正等著您呢！」

  歐陽文景將龍雪鱗一路攙扶到內院，就如他所說，歐陽家房屋眾多，庭院修葺雅致，雖非金壁玉砌，但也是富貴之家。

  「龍姑娘先在此稍後，我命人收拾一間客房出來。」歐陽文景將龍雪鱗扶到一處小院，在遊廊橫欄上坐下。

  此時，一名下人跑過來，又催促他老爺夫人正在前廳等候。

  「你將這裡的客房收拾出來，給這位姑娘居住。」歐陽文景吩咐下人，轉頭對龍雪鱗道：「我還有些事要辦，稍後再來看望姑娘。」

  「公子請便。」龍雪鱗道。

  歐陽文景將手裡提的藥包交給下人，吩咐他讓廚房的人煎好送給龍雪鱗，才轉身離去。

  下人走後，龍雪鱗起身朝小院外走去。隔壁院子裡聚著一群丫鬟，正一處閒談，龍雪鱗站在石頭月門後，樹枝擋住了身影。

  「聽說少爺回來了！」

  另一個丫鬟涼涼道：「這下寶珠那丫頭又要得意起來了！」

  「得意什麼呀，聽說少爺這次還帶了個姑娘回來！」

  此言一出，幾個丫鬟頓時熱鬧起來。

  「真的假的？是什麼人呢？」

  「什麼人不知道，反正聽小福子說少爺對那姑娘很是上心呢！」

  「誒，她長得什麼模樣呀？」

  一把嬌俏的嗓子銀鈴似的笑起來：「什麼模樣肯定都比你強，瞧你長的那副樣子！」

  有人呸了一聲，罵了句娘，隨即便又笑起來：「我看倒未必，少爺喜歡的人還真說不準是什麼妖魔鬼怪，你們看寶珠就知道了，她那副樣子，哪裡有我長的好？」

  眾人一陣鬨笑。

  沖枝葉隙間，龍雪鱗見到一個老婆子走了過去，詢問眾人道：「看見寶珠了嗎？」

  眾丫鬟都搖頭。「少爺回來了，她八成是溜到前院去了。」

  「這不要臉的賤蹄子，看回頭我怎麼收拾她！」老婆子憤憤離去，丫鬟們說笑了一陣便也散了。

  方才領命收拾客房的下人找了過來，對龍雪鱗道：「姑娘你怎麼在這呀，讓我好找！客房已經收拾好了，你快跟我過去歇著吧！」

  龍雪鱗隨他回了方才的小院，客房寬敞明亮，裡面裝飾陳設也很素雅。說是收拾出來，其實也只是換了套被褥，房間原本整潔，也沒什麼可收拾的。

  龍雪鱗在桌邊坐下，不多時，下人便端來了一碗湯藥。深褐色的湯汁，裊裊升騰的水汽。

  「姑娘趁熱喝吧，廚房剛剛煎好的，別放涼了失了藥性！」

  「多謝！」龍雪鱗點點頭。

  下人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普通的眉眼間透著機靈。他微躬著身，笑盈盈地望著龍雪鱗，似乎打算看著她喝完再走。

  龍雪鱗將目光從藥碗轉到下人臉上，再投向他身後敞開的屋門：「勞煩小哥了，你有事先去忙吧！」

  下人也是懂事，微笑著躬了躬身：「那小的待會兒來收藥碗！」說完便轉身走了，還將房門關上。

  龍雪鱗起身端著藥碗來到一株盆栽邊，將藥湯倒進了土裡。

  一下午都沒有再見到歐陽文景的蹤影，晚間用過飯後，龍雪鱗出了院子四處閒逛，在一座小花園裡發現有一男一女正在假山後面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