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紅月鬼影

  丘尋雨有人王的陪葬寶物翻天金剛罩，本來就讓龍雪鱗懷疑他與人王有什麼關係。方才他彈奏的那首曲子，她在人王墓里也彈奏過，這就更加深了她的懷疑。

  而且那曲子是她自創的，除了人王墓，只在龍宮裡和蘭若齋彈奏過，這兩個地方更不可能有人聽過並傳出去了。

  「人王？」丘尋雨眨眨眼睛：「人王不是已經死了千百年了，而且墓被毀了，屍首也灰飛煙滅了，我和他怎麼會有關係？」

  「當年人王墓中有許多陪葬的花木珍禽，你莫非是什麼靈物所化？」

  丘尋雨伸開胳膊，笑道：「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人！」

  龍雪鱗看了他兩眼，沒再說什麼。

  夜靜更深，天上星子稀少暗淡，月亮懸在天邊，明黃的圓盤上現出奇怪的黑影，若盯著它看久了，會發覺月亮會變成暗紅色。

  玉生香近來生意冷清了不少。那三起命案的犯人還未抓住，人們都不敢在夜裡出門，關門閉戶躲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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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廳的燈光透進院子裡，照亮遊廊前三寸地方。玉燕近幾日都沒有接到客人，睡得很早，此時睡醒了一覺，起身去茅廁。

  她剛走進院子，便覺一陣陰風吹過，身上汗毛都立了起來。

  「見鬼，這大夏天的，哪來這麼涼的風？」她迷迷糊糊地四下看了看，裹緊身上披著的衣裳，低頭朝茅房走去。

  此時二樓一扇窗子被推開，紅梅探頭朝院中看，見玉燕正往茅房走。她一抬眼，發覺今夜的月亮有些不尋常，不由得盯著多看了幾眼。上面的黑影似乎格外清晰，形狀也十分詭異，她仔細看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那黑影像什麼東西。

  等回過神來，心裡一驚，這才發覺月亮竟是暗紅色的，好似蒙了一層血霧一般。方才，方才也是紅色的嗎？紅梅心中奇怪，明明方才看的時候沒覺得是紅色的呀！

  她皺著眉頭，關上窗子，目光透過漸漸合攏的窗縫中最後看了一眼，天邊那暗紅色的詭異月亮。當她轉身離開窗邊時，一道黑影從窗前掠過。

  翌日，玉燕的屍體在房中被發現。屍體伏臥在妝檯上，穿戴艷麗整齊，臉上鋪著厚厚的粉，臉頰化著兩酡桃紅，紅艷的嘴唇，烏黑的眉黛。這樣濃艷的妝容罩在一張死人臉上，仿佛一張僵硬的面具，詭異可怖。

  幾個衙差在屋中四下翻找，為首的一個來到屍體旁，皺著眉上下打量：「怎麼化的這麼丑？她自己化的，還是兇手給她化的？」

  有一個衙差湊過來，附身盯著屍體看：「這個也和前幾個一樣，舌頭被攪爛了？」

  為首的衙差捏住屍體的臉頰，用力一捏，屍體的嘴張開，露出裡面鮮紅的舌頭。

  「呀，這個不是！」後過來的衙差驚訝地直起身。

  捏著屍體臉的衙差鬆了手，低頭看看指頭上粘的白（粉）一陣噁心，轉身在另一個衙差身上蹭了蹭。

  「誒！」被蹭的衙差敢怒不敢言，低頭看自己肩頭的衣裳也是一臉厭惡。

  「李頭兒，沒丟什麼東西。」一個衙差捧著從衣櫃李找到的首飾盒走了過來。

  木頭錦盒裡放著幾樣首飾，都是些便宜貨，一塊紅綢包著幾塊碎銀子。被稱作李頭兒的衙差伸手在盒子裡扒拉扒拉，點了點頭。

  這個玉燕不是這裡的紅人，姿色平平，接不到什麼大主顧，自然沒什麼身家，也不太可能深藏什麼寶貝。這屋子裡雖然凌亂，但沒有被人翻動的痕跡，應當不是劫財殺人。

  「把第一個發現屍體之人叫來。」

  此時，仵作走了進來，李頭兒和他打了招呼。

  「怎麼，不是？」仵作見他的神情煩亂，又有些無奈，便覺得此案可能與之前的連環命案不同，怕是出了新命案。

  李頭兒點了點頭，嘆了口氣。仵作去檢驗屍體。外面衙差帶進來一個龜奴，此人垂頭縮肩，弓著身子走路，一副卑微心虛的樣子。

  「你幾時發現屍體的？」

  「接近寅時。」

  「寅時？」李頭兒皺著眉頭打量他：「那時天還為大亮吧？你為何那麼早到死者房裡來？來做什麼？」

  龜奴身子微微哆嗦，朝門外看了一眼，李頭兒的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見老鴇子和幾個花娘立在門口，朝裡面張望。

  「小人，小人，」龜奴吞吞吐吐地說不出句整話。李頭兒哪裡又耐性對他和顏悅色，雙目圓睜，厲聲喝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再支支吾吾的，待會兒到衙門裡挨二十板子再說吧！」

  龜奴嚇得屁滾尿流，慌忙道：「官差老爺，我說，我說！我和玉燕相好有段時間了，昨夜，哦不，今早，我偷摸上來是想找她快活快活，哪知道一進來發現她躺在妝檯上，我過去一叫，竟然已經斷氣了！我就知道這些，就這些！」

  李頭兒又問了幾句，發現此人確實不知道什麼，也不像是有膽子殺人的人，揮揮手讓他退下，吩咐他案子查清之前不准出城。

  龜奴一出門，老鴇子就撲上來扇了他幾個耳光，又是擰又是捶，邊打邊罵：「狗娘養的東西，竟敢碰我的人，占便宜占到老娘頭上來了……」

  此時，仵作走了過來，李頭兒見他面色難看，心裡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仵作沖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著來。兩人走到屋子角落裡，仵作用極低的聲音道：「李頭兒，這回可能有點麻煩！」

  麻煩？李頭兒稍微有些驚訝，還能比之前三起命案更麻煩嗎？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兒？」

  「這恐怕不是人幹的！」

  李頭兒吃了一驚：「不是人……」，仵作趕忙擺手，示意他小聲一點。

  他壓低了聲音：「不是人幹的？這話怎麼講？」

  「全身的血都沒了，一點不剩！」仵作朝屍體瞥了一眼：「但血不是從身上流出去的，身上沒有出血的地方！」

  李頭兒也望向屍體，方才她穿著衣裳化著濃艷的妝容，他們沒有察覺，此時屍體的手臂裸露出來，確實看起來有些怪異。手臂上的血管痙攣收縮，好像游蛇一樣攀附皮肉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