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神秘身份

  漆黑夜空中乍然閃過一道銀光，龍雪鱗落在地上，化作人形，身上白衣被遍布血痕。腳一沾地，疲憊混著疼痛襲來，眼前一黑，一頭朝地上栽去。

  有人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撈到懷中，一股似曾相識的青竹覆雪的清凜香氣傳來，她的意識開始模糊。耳邊傳來急切的聲音：「你怎麼樣？怎麼會傷成這樣？」

  面前人影恍惚，她思索了一下，丘尋雨？他怎麼會在寒淵？

  「發生了什麼？不是帶著翻天金剛罩嗎？怎麼會受傷？」

  龍雪鱗想起自己弄壞了人家的寶物，「嘿嘿」一笑：「金剛罩啊，我拿它砸東西了！」

  丘尋雨一頭霧水：「砸了什麼東西？」

  「我砸碎了她的心！」說完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龍雪鱗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竹床上，月白的輕紗帳子照在床頭床位，被銀鉤攏在兩側。屋子還算寬敞，家具陳設簡素，門屏鏤雕的棱花添了幾分雅致，整個屋子散發著清涼的竹木氣息。

  屋外有琴聲傳來，泠泠清音，如溪水涓涓流過山谷。龍雪鱗睜著眼睛，好像在望著帳幔出神，又好像在仔細聆聽。那琴聲悠悠纏纏，繞於房梁間。許久，她撐著床坐了起來。

  身上傳來絲絲縷縷的疼，但完全可以忍受。她身上還穿著那件染了血的白衣，撩開衣袖，胳膊上有幾道極細的傷口，好似刀鋒划過的痕跡，已經癒合得差不多了，傷口邊緣還殘留著褐色的藥粉。

  屋外陽光明媚，透過開著的門和窗，能看到小院翠竹。

  龍雪鱗起身來到門口，丘尋雨正坐在院中撫琴，他身後是一片石頭壘砌的矮壇，裡面種滿了金絲翠竹。

  看到龍雪鱗出現在門口，他立即停了下來，兩手輕輕按住微顫的琴弦，微笑著掩飾那一閃而逝的慌亂：「你醒了！感覺如何，身上的傷還疼嗎？」

  龍雪鱗環抱雙臂，依在門框上，歪頭凝目將他望著：「我們是舊相識嗎？」

  丘尋雨目光飄忽，似在刻意迴避著她，尷尬地笑笑：「姑娘過去見過我嗎？」

  「公子方才彈的曲子是我年少之時隨手閒奏得來的，」龍雪鱗問道：「丘公子如何會知道？」

  「哦，是嗎？」丘尋雨若無其事地道：「可能是我以前聽別人彈起過，就記在心裡了，時間太久我也不記得是在哪裡，聽誰彈的了。」

  龍雪鱗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對他的回答不置可否，也不再追問。丘尋雨被她看得有些心虛，乾咳一聲：「姑娘可有換的衣裳？這件被血弄髒了，脫下來我給你洗洗。」

  「沒有。」

  「哦。」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很快占滿了小院，龍雪鱗依舊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丘尋雨手腳不知該放在何處，連他身後的翠竹都不太好意思亂動。

  「那時你怎麼會在寒淵？」龍雪鱗收回了讓人脊背發涼的目光，朝丘尋雨走過去。

  「我閒來無事，就去那邊轉轉，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上你的。」丘尋雨鬆了一口氣：「沒想到還真把你給撿回來了。」

  「你不是凡人。」龍雪鱗望著他。這個丘尋雨很奇怪，他不是神仙或者妖怪，不然龍雪鱗早就看出來了，但他也絕不是個凡人，凡胎肉體之人，根本不可能找到寒淵。他究竟是什麼，她也弄不明白。

  「算是凡人吧！」丘尋雨道：「我拜過一些修道之人為師，從他們那裡學來了一些法術，但沒有那個悟性飛升成仙，所以算是個……懂些法術的凡人。」

  這個說法勉強說得通，龍雪鱗也不願再深究下去，畢竟她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對人家的身份追根究底。

  「那日在寒淵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化出原形衝出來，還受了傷？」

  龍雪鱗猛然抬眼望向他，此時她才想起，自己好像確實是落地才化作人形的。看見一條巨龍落在眼前，竟然沒把他嚇死？龍雪鱗眼中露出驚訝之色。

  丘尋雨一笑：「我看到一條小銀龍從寒淵裡衝出來，落在地上，然後變成了你。還好你是條龍，要是只兔子什麼的，肯定早就沒命了。」

  「多謝你救了我。」

  「不必言謝，」丘尋雨笑眼如月，透著幾分邪氣，眸中閃動微光：「這種小事，以身相許就行了！」

  那雙含笑的眼睛，仿佛能透視人心，龍雪鱗臉頰一熱，瞪他一眼，別開了臉。

  丘尋雨見她羞澀嬌嗔模樣，心中湧上一股暖流，唇邊笑意更深。也不再逗她，轉了話頭問道：「你說你在寒淵裡用翻天金剛罩砸碎了一樣東西，是什麼？」

  「一面觀世鏡。」

  「觀世鏡！」丘尋雨詫異道：「那裡面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是天主立在那裡的？」

  龍雪鱗點了點頭。

  丘尋雨皺了皺眉：「你為何要將它砸碎？用翻天金剛罩砸觀世鏡，兩件寶物都會被毀，你應該知道的！」

  「我知道。」龍雪鱗道：「寒淵裡面關著個受刑犯人，天主立觀世鏡為讓她觀愛人世代輪迴，已將她拋諸腦後，受誅心之苦。可她卻借著觀世鏡，不知用了何種手段，世代殘害與那男子相戀之人。我阻止不了她在人間的手段，只好毀了那面觀世鏡，斷了她害人的眼線。」

  丘尋雨面露憂色：「你砸碎了觀世鏡，恐會觸怒天主，招來災禍。」

  龍雪鱗也知道闖了禍。當時一時激憤，砸了觀世鏡，並沒多想會有怎樣的後果。不過此時她也沒有後悔，觀世鏡不毀，不知還會有多少女子要遭她二姐的毒手，柳程言的痛苦也永遠都不會停止。柳程言來到蘭若齋求償所願，幫他解脫也算是她的責任吧！

  「禍到臨頭再說吧！現在憂心也是無益。」龍雪鱗低低嘆了口氣：「我是不會去自首的，自首了也不會寬大處理。」

  「那個受刑之人是你二姐吧？」

  龍雪鱗一怔，驚詫地看向他。

  「當年龍宮二公主為了一個男子破人王墓盜寶之事，天下無人不知，後來她被九天天主打入寒淵受刑，想來應該是她……」

  「你和人王什麼關係？」龍雪鱗冷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