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拼死一搏

  「你做了什麼？」龍雪鱗問道。

  「哈！」二公主嘴角含笑，眸色怨毒，仿佛咬破了舌尖每個字都沾著血：「我讓那些接近他的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果然如此，龍雪鱗心道，絮仙兒之事還當真是她所為。

  「你如何做到？」龍雪鱗冷冷地問。

  「你以為我被綁在這裡便成了一個廢人，只能由得他們欺負了？」二公主得意地笑道：「那你就太小看你二姐了！」

  「你是怎麼做到的？」龍雪鱗追問道。方才聽她所言，似乎受害的遠不止絮仙兒一個人，說不定柳程言每次輪迴的愛侶都曾被她戕害。依她二姐的個性，絕不會主動收手，若任由她如此下去，不知還有多少女子要遭受那樣慘絕人寰的殘害，而柳程言的每一世都將活在痛苦之中。

  「這你管不著！」二公主冷冷道：「你休想插手！只要我活著，就休想有人能得到他的愛！」

  「你這樣做只會加深你的罪孽！紙包不住火，九天天主遲早會知道，到時恐怕會降下更重的天罰！」

  二公主嗤笑一聲：「你當我會怕嗎？我已經淪落到如此田地，他還能如何發我？」她仰頭朝空中咆哮。

  龍雪鱗也知道，她這個二姐是嚇唬不住的，她自幼那般驕縱跋扈，這天上地下哪有她懼怕之人。當初兩次在天庭受審，她都敢當著眾仙出言狂妄，蔑視九天天主。她失去了心愛之人，已經心如死灰，哪裡還會怕什麼天罰？

  

  這世上怕是沒人能勸她改變主意，即便今日是柳程言跪在此處，求她放他一馬，恐怕也無濟於事。她這個二姐，只在意自己是否快意，哪裡會管旁人死活？

  「你真的愛他嗎？」龍雪鱗低眉垂眼，低聲問道。

  二公主一怔，被凍硬的臉頰微微有些抽（搐）：「你胡說什麼？我若是不愛他，會為他做那麼多事？會為他在此受永世酷刑折磨嗎？」

  「你如果愛他，為何還要他痛苦？每一世你都奪走，殘害他心愛之人，讓他生不如死，你若真的愛他為何能這麼狠心？」

  「你懂什麼？」二公主咬牙切齒道：「他愛我的時候許下了誓約，我們要同甘共苦。我在此極寒之淵受此等酷刑，他又怎麼能快樂？我看到他和別的女人纏綿恩愛，我生不如死，他自然也要感受同樣的痛苦，才算踐行當初的誓約！」

  龍雪鱗不敢相信地看著她，這樣不可思議的歪理，她竟然說得如此理所當然。

  「只是那一世，他與你相愛的那一世的山盟海誓罷了！」龍雪鱗道：「他早就輪迴了幾百年了，早就不是許諾與你同甘共苦的那個人了！」

  「不！不！」二公主激動掙動鐵索，背後大樹震動，冰碴兒樹皮簌簌掉落，她的手腕的皮肉也隨著掙扎裂開：「你知道我為他做過多少事嗎？你知道我為他付出了多少真心？不管他輪迴了多少次，他就是他，就是與我相愛的那個人！他不能負我，永遠不能！」

  龍雪鱗感到憤怒如潮水般排山倒海而來，這個女人實在不可理喻。就算在此受了幾百年的酷刑折磨，依然沒能磨平她的心性。她還是她，那個蠻橫任性，唯我獨尊的龍宮二公主。

  一道耀眼銀光劈天而降，巨大的碎裂聲中，觀世鏡碎成幾塊落在冰凍的土地上，冰晶碎屑四下飛濺。

  二公主呆楞地望著滿地的鏡子碎塊。無數張柳程言的臉映在鏡子碎片中，泛著淡藍色的幽光，光芒漸漸微弱，不多時便熄滅了，裡面的人影也隨之消失。

  「啊！」悽厲的嘶吼聲迴蕩在幽深的峽淵內，震得人心膽俱裂。

  龍雪鱗面沉似水，轉身便走。

  二公主嘶裂了喉嚨，喑啞著朝她吼道：「你竟用翻天金剛罩砸碎了觀世鏡，兩件法器相擊，必定兩敗俱傷，你的翻天金剛罩毀了，你休想全身而退！這寒淵裡的怨魂戾氣，非啃去你半幅身子不可！」

  龍雪鱗用力捏緊了鐲子，指關節青白見骨，指腹下的斷紋深及鐲背，蔓延大半隻鐲子。

  背後傳來二公主的笑聲，那般喪心病狂。

  龍雪鱗快速穿過枯樹林，來到寒淵之下。抬頭仰望，漆黑中泛著幽幽藍光，看不到盡頭。風聲呼嘯，無數怨魂在風中盤旋，發出悽厲哀鳴，那些刀鋒般的戾氣夾在風中，沾到便會被削去皮肉。

  龍雪鱗抬起手，將鐲子拿到眼前，深深的斷紋觸目驚心，原本銀光耀眼的鐲子，此時卻暗淡了許多。龍雪鱗再次抬頭仰望，這個時候多思無益，要麼就永遠被困在這寒淵之中，要麼就拼著一死，沖講將出去。

  她在心裡憋住一口氣，咬了咬牙，縱身躍起，衝進了冰壁的夾縫中。

  大團大團的黑色的影子如墨水般涌了過來，周身被裹在風裡，只覺得身上被無數鋒利的刀片划過，疼得鑽心。

  手裡的鐲子發出微弱的銀光，湧上來的黑影貼在她身前身後，被微光所震懾，暫時不能觸碰到她，但與下來時，被驅於丈外截然不同，龍雪鱗甚至可以感覺到，那些黑影扯動她的頭髮。

  她咬緊牙關，顧不得周身火辣的疼痛，拼命往外衝去。忽然一團巨大的黑影撲向她，被金剛罩的光芒驅散了一部分後，竟有剩下的黑影裹在了她的身上。

  龍雪鱗心裡一驚，這些東西竟然也知道她的翻天金剛罩不中用了，聚集起來撲襲於她。肩頭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她險些沒能提住氣，身子一歪，差點栽了下去。

  她反手用金剛罩去打背上的怨魂，被打掉一些，又會有其他怨魂撲上來撕咬。龍雪鱗抬頭看了看，距離淵口還有一半的距離。

  柳眉緊擰，咬了咬牙，冰壁之中驟起一陣狂風，一道銀光光芒萬丈，直衝而上。

  一條雪光閃閃的銀龍以沖天之勢，在冰壁之間盤旋向上，獵獵生風。龍鱗堅硬，只剩一半的距離，希望這身龍鱗能抗得住怨魂撕咬，戾氣如刀。這是她離開這裡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