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怪病

  蘇木柏回到自己的住處，二老爺和二夫人已在屋中等候。見他回來急忙問起那金釵送去，龍雪鱗是何反應。

  蘇木柏悶悶不樂地坐下，喚來丫鬟倒茶。

  「怎麼，她不喜歡？」二夫人急道：「這丫頭未免也太眼高於頂了吧？這麼貴重的東西她都瞧不上？實在是不識抬舉！」

  蘇木柏不悅道：「並非是她瞧不上眼，是我都沒能跟她說上話！」

  「怎麼回事？」二老爺沉著面孔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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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的時候，正巧春花也在那裡。」蘇木柏放下茶杯，氣悶道：「我就把東西放那就回來了。」

  二老爺無可奈何地嘆口氣，二夫人惱怒道：「這個賤人專門壞我們的事，真是該死！」又對蘇木柏道：「這些時日，我們送去的東西，那表姑娘都退回來了。這丫頭這麼難纏，咱們是不是得想想別的辦法？我可是聽說老太婆說了，只要春花這胎生下個男孩，蘇家的家產都歸老大家！」

  二老爺氣得猛拍桌子，嚇得二夫人打了個哆嗦：「爹娘真是太偏心了！我也是他們親生的兒子，竟能如此厚此薄彼！」

  二夫人一旁煽風點火：「就是啊！這兩個老不死的，就算不顧及兒子，也得顧及孫子啊！我們柏兒也是嫡出的親孫子，憑什麼將家業都給蘇木槿，一文錢都不留給柏兒！」

  「還不是他自己不爭氣，處處都比不上蘇木槿，討不到二老的歡心！」二老爺憤怒地數落道。

  「又來了！」二夫人最聽不得他說這些話，杏眼圓睜，拔高嗓門嘶聲道：「這怎麼能怪我們柏兒呢！是那兩個老東西眼睛瞎了，關我們柏兒什麼事？我柏兒哪裡比不上那個蘇木槿了？」

  「夠了！」蘇木柏揉著額角，怒聲打斷他們：「你們在這裡吵有什麼用？現在我們得想法辦打消老太爺和老夫人將家產許給蘇木槿的念頭，不然我們就真的一文錢都拿不到！下半輩子就到街上要飯去吧！」

  二老爺和二夫人都不再說話，三人臉色都不好看，沉默了片刻，二夫人尖刻道：「那個春花也真是奇怪，不是都說了她不能懷孕嗎？怎麼還就突然懷上了？而且我聽說蘇木槿根本就不去她房裡睡，她是怎麼懷上孩子的？莫不是……」

  二夫人打住話頭，眼神瞟向二老爺和蘇木柏。

  兩人都知道她想說什麼，蘇木柏嘆了口氣：「我派人查過了，春花幾乎沒怎麼出過蘇府的大門，連娘家都沒有回過。只有一次隨大夫人一同上山拜佛，當日去當日回。查不到她有與人私通的證據。」

  二老爺問蘇木柏道：「你可想到什麼法子了？」

  蘇木柏面沉似水，盯著對面紅木桌角，眸中閃過一絲涼意：「辦法總是有的！眼下看來我們不能在龍雪鱗這一顆樹上吊死，還得在春花身上動動腦筋，要雙管齊下，方才穩妥。」

  二老爺和二夫人都看向他，不知他又想出了什麼主意。

  半個月之後，蘇家老太爺生了病。一夜之間病得不省人事。全城大夫都束手無策，連得了什麼病都診不出來。老太爺一躺就是五日，只能靠下人餵些人參湯吊命。老夫人急得日日垂淚，除了守在太老爺床邊，便在佛堂日夜誦經。

  大老爺和二老爺兩家人輪流在床前陪著，每次都兩家各出一人，誰也別想顯得自己更有孝心，更不能讓老太爺醒來的時候只看到對方的人守在床邊。

  龍雪鱗來看過一次，也診不出倒底是得了什麼病，但卻發覺老太爺面龐隱隱泛著黑氣。

  「好孩子，你可診出老爺得了什麼病？」老夫人拉著龍雪鱗的手，神情哀傷，眼角皺紋擠在一起。鬢邊多了許多白髮，看起來衰老了不少。

  「我學藝不精，看不出老太爺得的是什麼病。」龍雪鱗搖頭。

  其實老夫人早也料到，那麼多懸壺幾十年的名醫，都診不出老太爺得的是什麼病，龍雪鱗一個官家小姐，看過幾本醫術，怎麼可能診得出呢？

  「這百徉城裡的大夫都請遍了，沒一個能治老爺的病！」老夫人愁容滿面，雙眼乾澀赤紅，握著龍雪鱗的手懇求道：「好孩子，你能不能幫表姑婆個忙，從京城請個醫術高明的大夫來為老爺看看？」

  龍雪鱗點了點頭：「我休書一封送回京城，讓爹爹請御醫來看。」

  「謝謝你孩子！」老夫人激動得老淚縱橫。

  其他暫住蘇府的親切陸續過來探病，主人家招呼著，龍雪鱗便起身出去了。夜色微涼，滿園樹木多是枯枝，此時尤顯得蕭索。

  主屋裡透出的燈光照亮門前石階，龍雪鱗走下台階，立在光線的邊緣，望著夜色出神。

  身後傳來一個溫潤的聲音：「夜裡風涼，龍姑娘當心身子。」

  龍雪鱗回頭，見丘尋雨站在身後，淡笑如月色，凝目望著她。屋裡透出的燈光照在背後，他周身漾出一圈光暈。

  「丘公子也來探病。」

  「老太爺是我的遠房表舅公，他突然得了怪病，我怎能不來探望。」說著緩步走下台階。

  「怪病？」龍雪鱗望著他的眼睛。她總覺得那雙時常含著笑意的眼睛，好像能看透一切，無所不知一樣。

  「老太爺的病十分古怪，來得突然，病得沉重。我問過近身服侍老太爺的下人，他病倒之前毫無徵兆，只睡了一覺便人事不省了。」丘尋雨道：「病證又如此古怪，脈息平順，氣血通暢，除了一些固疾，並無其他新病在身。老太爺這病，著實病得古怪。」

  龍雪鱗點頭表示贊同。

  「我方才聽說龍姑娘答應老夫人從京城請御醫來為老太爺看病？」丘尋雨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神頗有些深意。

  龍雪鱗蹙了蹙眉，覺得他似乎知道她的承若是假一樣，移開來目光，點頭道：「確實如此。」

  「我覺得龍姑娘不必請御醫了。」

  「這是為何？」龍雪鱗微訝。

  「老太爺病得古怪，怕不是大夫能治之症。」

  「丘公子言下之意是？」

  「若非鬼神之手，就是歹人之禍」丘尋雨回頭望了眼燈火闌珊的屋子，窗紙上人影憧憧：「若是人禍，斷不會就此罷休，一定還有後招，而且應該就快出手了。」